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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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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片场拍戏时盛寒都有些心不在焉。
想着酒店里的宁焰,他如果出来了,撞见剧组的工作人员,那该怎么解释?
公布结婚的消息?不行,现在正是电影拍摄期间,不是个好时机。
这部电影的片酬还没拿到,她还未凑齐被公司解约需支付的七位数违约金。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担心,宁焰对这段婚姻也是秉持着不提及、保持隐婚的态度,他肯定不会在酒店瞎溜达的。
对戏时,言殊意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又打了个响指,说:
“回魂了。”
盛寒反应过来,“抱歉,在想事情,走神了。”
“今天中午收工应该挺早的,能蹭饭吗?”言殊意略微狭长的眼睛流转着期待,“留镇的菜甜腻人,十分不好吃。”
“不行!”盛寒想到三零一还有宁焰,急着拒绝。
语气不是戏外的平波无澜,蓦地拔高语调,言殊意意外了一下。
“我是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下厨。”她咳了一声,掩饰着外露的情绪,又是淡然地说。
言殊意眉一挑,眼一眯,怀疑的语气,“是吗?”
盛寒点头,怕他不相信,点了好几下。
中午,盛寒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蹭饭的小雅。
收工时她急如星火,身上还穿着剧里白底蓝边的高中校服。
回到三零一,急匆匆刷房卡,推开门,进去后反手关上。
后脑勺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翩然的弧线,调皮又活泼。
宁焰看着,时光仿佛被拉长,那道弧线,被放慢,扬起落下,如同在他心尖上打了个圈。
时光仿佛都是轻快跳跃的。
一眼万年,恍惚间,他的记忆回到了八年前。
“你没出去吧?”盛寒问。
声音拉扯他回到现实,他一下子没听清,
“什么?”
“你没有出去吧?酒店里住的都是剧组的人,被看到了难以解释。”盛寒说。
闻言,宁焰的眉间浮现几分冷清,语气像堵在被子里一样沉闷,
“你放心,被人看见,我也不好解释。”
两人想法一致,那就好。
如今面对面站着,宁焰的眸光放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
她头发都拢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颅顶高,极其好看,前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活力又青春。
解开的黑色羽绒服下,穿着的是一身宽松的校服。
她走向厨房,马尾一扬一扬。
犹如记忆中的长巷里,斜阳下,放学后归途中,她晕着柔光的背影。
“你要吃什么?”盛寒问他。
宁焰神思回归,“什么?”
“你怎么总是走神?”盛寒嘴里嘟囔着,又重新说道,“我问你要吃什么?”
“我手伤那次吃的那种面条。”宁焰答的很快。
宁焰只在三零一待到下午,便被盛寒赶走了。
他让周放把行李送过来,久住的想法泡汤。
这栋酒店都是剧组的人,宁焰又是商界名人,惹眼得很。难免被人看见,又闹上热搜。
临走时,宁焰的眼神很软,似要黏在盛寒身上。
盛寒撇开头,防止自己再次陷入他给的假象。
上次就是如此,她殷殷切切期盼得到更多,却被浇下一盆冷水。
——不是给她的。
温姨让她收着项链,她心动了,以为真是宁焰送的生日礼物。直到宁焰说出这句话,她才悔悟。
宁焰每回觉得身边没人了,冷清了,偶尔会来找她。兴致索然时,难免态度冷淡,一次二次之后,她也不再轻易上钩。
如今。
盛寒移开的目光定不住,凝在他铮亮的鞋头上,仍能感觉到他柔软幽深的视线。
像被蚂蚁噬咬,更多的是骨髓发痒。盛寒难以维持僵直的身板,干脆转身往卧室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被满怀抱住,整个人被他从后边揉在怀里,头顶是他潺湲如水流的呼吸。
宁焰觉得她忽的就变得冷硬,如同缩回了坚硬的蚌壳里。
盛寒到他肩膀处,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朝她左侧的唇角亲去。
盛寒往右侧躲开了。
他嘴角绷直,涩然淡笑,说道:
“我走了。”
“嗯。”
盛寒忽地感到脖颈一凉,一枚钻石细链坠在她颈上。
小巧圆润的造型,熠着光芒。
是那天早上她曾期待过的。
“送给你的。”
宁焰最后说道,没等她拒绝,快步离开了。
*
接下来近十天,宁焰偶尔会和盛寒发微信。
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说了很多零碎,譬如公司的股东大会十分无趣、家里的路灯坏了一个、温姨做的汤忘记放盐。
他是看到什么便说什么,随手打字发出去,过一会儿便把这些零碎小事抛之脑后了。
她在片场得了空余时间,都仔细看完,然后飞速回复消息过去。
两人也算相处得很恰到好处。
这天,言殊意和大刚又来蹭饭。
大刚兴许是不好意思,买了一大堆零食水果来。
晚饭结束后,言殊意问盛寒,
“开黑吗?”
盛寒对游戏不感兴趣,
“我不会玩。”
于是,他们和小雅三个人玩得火热。盛寒便随手开了电视,百无聊赖地看着。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宁焰的微信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嗡嗡震动声,又见他补上,
【温姨要我问的。】
盛寒很快回了他,
【这部戏进度过半了,年前就能完工。】
提起温姨,许久没听到她的絮叨了,于是又飞快地编辑了一条,发过去,
【和温姨说,我很想她的。】
左上角显示正在输入,明灭持续了一会,最后收到一个字,
【好】
潋滟浮天小楼。
温姨端上一盅汤,看着餐桌上的宁焰,竟在用餐时盯着手机,破天荒的一心二用。
又回想起几个月前,宁先生右手受伤,分明左手也能灵活使用,却装作手抖,把勺子给摔了,也就寒寒信了他,白白伺候他十天。
如今,偌大的房子,清冷幽宁了许多,不禁问道:
“宁先生,你说这寒寒,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宁焰放下手机,心思不在,语气灌了水泥似的,直楞梆硬的,
“不知道。”
温姨脚步一滞,微微纳闷,这是谁惹他了?
一边回厨房,一边自己喃喃而语:
“这么久没见,怪想她的。”
话飘到餐桌,进了宁焰的耳朵,他低头喝了口汤。
*
圣诞节临近,留镇没有圣诞树、彩灯之类的装饰,依旧寒风夹白雪、油条配豆浆,这么平淡的过着。
但剧组里关于圣诞节的讨论热火朝天。
小雅不能过圣诞,怪失落的,她说:
“盛寒姐,我还是第一次连圣诞节都在剧组呢,以往都是和朋友过的。”
片场的陈列听了,插了句嘴,
“盛小姐那天没排戏份,”说着脸上挂着殷勤的笑,看向盛寒一眼,又转头对小雅说,“你是她的助理,当然可以不用待在剧组。”
“真的啊!”小雅满脸欣喜。
盛寒也是才得到消息,正觉疑惑。
碰巧陈列一脸“我懂”的表情,笑着说道:
“盛小姐,圣诞节肯定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的。”
话语里“重要的人”,不言而喻,是宁焰。
陈列自认为宁焰和盛寒关系不一般,在剧组总是对她多加照顾,若是被其他演员察觉,难免心里不平衡。
盛寒心里暗暗叹气,颇觉他过于殷勤讨巧了。
这不,连芸雨听了,心里愤懑不平。她被盛寒教训一番后,也不敢再找她的茬,只敢对陈列撒娇,
“陈副导~怎么我那天戏份就那么多嘛?”
陈列食色,被她叫的骨头酥脆,好一阵才缓过来,佯装正经,
“这个,也就是凑巧,凑巧哈,凑巧你那天戏份就有点多。”
连芸雨心里啐了一口,脸上笑意不减,“这样的呀。”
圣诞节前一天晚上,盛寒懒怠,熬了一锅八宝粥应付一餐。
言殊意竖着鼻子进来的,一来便很熟练地开口:
“今天喝粥?”
大刚也来了,小雅把碗摆好,笑着说:
“是啊,殊意哥,你属狗的吧。”开起了玩笑。
“还真是,我属狗的。”言殊意随口应着。
盛寒吃的很认真,一口又一口。
言殊意光看她,都能多吃一碗。
只是,他捻着勺子,看她埋头安静地进食,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勺子蓦地从指间滑落,叮咚清脆地落在瓷碟中。
盛寒抬头看他。
他说:
“明天圣诞节,晚上我请客,市里有家日料不错。”
盛寒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雅别提多开心了,天天闷在留镇剧组里,可把她憋坏了。
“太好了,明天盛寒姐没戏份,我也能跟着好好玩一下!殊意哥,你明天几点能完工?”
盛寒又接着沉溺在食物中,没认真听他们在聊什么。
夜里,盛寒辗转反侧,床头安放着摘下来的项链。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最终,订了一早飞华敛城的机票。
清晨,万物朦胧,唯独冷空气一早便肆虐嚣张。
盛寒上飞机前,给小雅发了信息,说自己晚上不聚餐了,让她们好好玩。
又给宁焰发了条信息:
【圣诞节快乐!】配上一个雀跃不已的小表情。
想了想,又发了一个:
【我今天回华敛城,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