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在侧》右点二十

67、第 67 章

　　实验室里闪过一个人影，尹继山步履匆匆穿过一条条走廊，下了电梯推开一扇隐蔽的屏风，抬起拇指输入指纹后，两扇玻璃门自动张开。
　　这就是实验室里最为机密的暗室，连徐润泽也进入不到的地方。
　　尹继山刚将双脚都踏入房间，身后猛然闪过一阵凉风，一个黑影从旁经过，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用力敲上正要合起来的玻璃门，机械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门立刻卡住再也不动。
　　这一声巨响让尹继山陡然惊醒，他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就清楚事情出了变故，只怕要糟，看来是有人设下了陷阱在这里等候多时，他下意识地转身冲向门外，却被那个黑影紧紧缠住，尹继山反手用肘击在那人的胸口，只听一声闷哼，那人依旧没有松手，借着他的力道将尹继山掀倒在地，两人缠斗极为激烈。
　　尹继山越来越觉得形势不妙，看这个人的招数绝不是普通人，倒像个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八成是警察，如果是警察的话……尹继山额上冒汗，他下手的力道更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送你认罪伏法的人。”
　　“可笑，我有什么罪可认？”
　　那人冷笑一声，飞身向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盒子扑去，尹继山一阵心惊，那正是装着技术核心的盒子，他敏捷地抓住那人的双腿，将他摔落在地。
　　“说，谁放你进来的？”
　　“尹继山，你只要配合调查，我们会从宽处理。”
　　他不答话，贴着那警察的身体穿过去，手伸到桌子下面，再拿出来时已经多了一把枪。
　　冰冷的枪管贴在腰间，警察僵直了一下，口吻也变得严厉：“尹继山，你想清楚，现在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加重自己的罪行！”
　　“少废话，带我出去放我离开，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
　　“你走不了的，实话告诉你，现在这个实验室已经被警队包围，就算我死了你也插翅难飞。”
　　“我插翅难飞？哈哈哈哈哈……”他闻言大笑，“好啊，那你们就等着统统给我陪葬吧。”
　　尹继山胁着警察走到一处闪着红灯的装置前，他用枪敲着警察的头，冷笑道：“老子早就不想活了，敢算计我，等你的同事们都进来，大不了就一起死。”
　　“尹继山，你太猖狂了！”
　　“没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鱼死网破，从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没想过回头！”
　　他双眼血红，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警察涨紫了面皮奋力挣扎，尹继山的肩膀轻轻抵在红灯上，只要再往前走一步，整个实验室就会化为灰烬。
　　“尹继山，你冷静一点！你可以回头，相信我好吗？”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算你不想活了，那唐恬呢，孩子呢，你难道舍得他们吗？”
　　尹继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一时暴怒什么都抛在脑后，被这么一提醒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他的恬恬还在等他回家，还有刚两个月大的孩子，他微一迟疑，身体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撞开。
　　警察揉着脖子站起来，尹继山抬头看去，一片漆黑中似乎又多了一个人，正瞪着精光闪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人很快移开目光，向着自毁装置冲去，尹继山抬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就在枪响的一瞬间，实验室的灯亮了起来，吴宇杰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在暗室门前，站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面色苍白的徐润泽。
　　“尹继山，你竟敢持枪行凶！”
　　那个中枪的男子软软地倒下去，墙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他浑身肿胀鼻歪嘴斜，身上长着紫色的瘤子，是个奇丑无比的怪人。
　　徐润泽的心脏倏忽沉了下去，只有他知道，那是唐渑，尹继山亲手杀了唐恬的父亲。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他心知肚明，却在某种程度上促使了它的发生。
　　他默默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却听到尹继山冷冷的语音：“徐润泽，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他的质问和逼视令人避无可避，徐润泽点点头：“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
　　尹继山慢慢抬起手臂，枪口远远对准徐润泽的眉心，吴宇杰举枪挡在徐润泽身前，喝道：“把枪放下！”
　　两人沉默不语地对峙。
　　吴宇杰道：“被试者已经全部解救完毕，你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尹继山瞥了一眼墙角边的尸体：“反正我是死路一条，这么多人一起死总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
　　“你以为一死了之就能解决问题？”吴宇杰转转眼珠，“据我所知，唐恬跟你的关系非比寻常，她是不是也参与了犯罪呢？”
　　“这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我会奉公调查，清者自清。”
　　吴宇杰淡定地叮住尹继山的眼睛，后者显然有一丝慌乱：“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从头到尾，全部都知道。”
　　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尹继山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唐恬的声音，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他明明是等到她睡着了之后才到实验室，她说的那句全都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唐恬分开层层包围的警察，素净着脸站到尹继山对面：“整件事情我一清二楚。”
　　“闭嘴！”尹继山喝道。
　　“如果说他有罪，那我也不算无辜。”
　　“你给我闭嘴听见没有。”
　　“我炸了G大的实验室，还误伤了易阳的一只胳膊……”
　　尹继山既惊且痛：“回家去，听见没有！”
　　吴宇杰皱起眉头：“让她说！”
　　唐恬张开嘴巴，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光瞄到墙边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啊地一声尖叫出来，就算面目全非她也认得出那是谁：“爸爸！”
　　“你叫谁？”
　　尹继山也瞬间面如死灰，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地在唐恬和唐渑之间流转，颤声道：“这是你父亲？”
　　唐恬疯了一样往前冲，却被徐润泽死死拖住：“他很危险，不要过去！”
　　“我杀了她的父亲……”
　　“我要见爸爸，放开我，你们救救他啊！”
　　徐润泽抱住她的肩膀，硬起心肠道：“他死了，救不过来了。”
　　唐恬木木地看着他，扁着嘴巴不肯哭一声。
　　身后的男人叹了口气，似乎万念俱灰：“恬恬，你更恨我了吧。”
　　“是，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唐恬猛的转过身，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别做梦了，你今天被困在这里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不仅如此，我也讨厌那个孩子，那不过是我赢得你信任的筹码罢了，每天看到那张跟你如此相像的脸我都恨不得从楼顶跳下去，尹继山，你毁了我一辈子，我要你用命来还！”
　　“你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没有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心软，“你不是想要诺堡的那一半技术核心吗，我现在告诉你技术核心一直就在我身上，就在这里！”
　　唐恬举起左臂：“Leon把芯片放在我的左臂里，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我恨你，日复一日地恨你。”
　　“唐恬，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我以为看在孩子面上你会回心转意，没想到到底是我妄想了，”他苦笑连连，“你又一次骗了我。”
　　她的身体就在枪口前，吴宇杰命令道：“我再说一次，把枪放下！”
　　“你算什么东西？”尹继山唇边带笑，狂妄已及，“唐恬，我说过不会再有下一次。”
　　唐恬默默推开吴宇杰，道：“你给我一枪吧，你对不起我的今天都还够了，我对不起你的现在就还给你。”
　　尹继山咬紧牙关，手指慢慢扣紧，他颤声叫着她的名字，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吴宇杰看见他如痴如狂的神色，心头一惊，闪身挡在唐恬身前举起了手枪。
　　“砰”！“砰”！
　　两声枪响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