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今日断袖吗》梦泽生

2、小凡

　　记恨吗？

　　祁奕歆的思绪飞到还算久远的过去，回忆起那长跪于风雨中，不肯起身的倔强背影。

　　在他心里一向如神祗般的小师叔，也会有这般狼狈与无助的一日。

　　他是恨的，恨他人无情无义，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但是一切都早已结束，也差点一切都完了。

　　金辰阑见祁奕歆没有开口说话，就咬咬牙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虽然别人不知晓，但是我知晓你对玄静的心思。”

　　祁奕歆下意识睫毛颤动，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那是他最不齿的秘密，金辰阑却是知道的。

　　世人皆知北杋君有着龙阳癖好，传过很多的男子到自己殿内。

　　其实祁奕歆传那些男子去自己殿内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去验证他并不是喜欢男子，只是喜欢的那个，恰好是男子罢了。

　　见祁奕歆依旧不言，金辰阑就继续道：“我不管你是用何等方法寻回玄静的。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玄静天资聪颖，许能成为这世间千百年来，唯一可以达到修真最高境界然后羽化升仙的道人。你不能趁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时，左右他的心境。”

　　祁奕歆听后，抬眸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金辰阑，嗤之以鼻：“你多虑了。”

　　金辰阑说完了心里憋着的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又见祁奕歆一副高高在上、不以为然的模样，又气愤得很。可惜他如今打不过这位北杋君，只得忍受着，咬着牙道：“但愿如此。”

　　不愉快的谈话之后，祁奕歆便带着木小凡回到了木氏门派境内。

　　一路上祁奕歆的脸色都不太好，弄得原本正拿着三品丹药高兴着的木小凡也不敢再面露喜悦了。

　　过了好久，木小凡才微微蹙眉开口问道：“云祗，我今日……是不是表现得不够好？”

　　祁奕歆回神看向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木小凡，再过几年，木小凡便该长得同他差不多般高了罢？

　　祁奕歆看着木小凡有些自责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便唇角微勾道：“你表现得很好，无人能及。今日一过，便没人再敢质疑你坐那掌门之位的能力了。”

　　木小凡露齿一笑，有几分白澈凡曾经的风采：“那时我想做掌门，只是年少不懂事罢了。倒是云祗你，居然还真的同意了。”他将丹药瓶抛起又接住，正是少年意气时，“做了这么几年有名无权的掌门人，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等过几日，我便将这位子还给云祗你罢！”

　　祁奕歆看着木小凡，微微勾唇：“我可以将掌门人的实权都交于你。”

　　木小凡一愣，转头朝着祁奕歆笑着道：“你知晓我不是那个意思。”

　　木小凡从来都不在乎权利的事情，他只沉迷于修炼。每一次修为的提高，他都会分外兴奋。

　　祁奕歆缩地成寸，带着木小凡直接回到了崂山上，然后一脸认真地问木小凡道：“你想羽化升仙吗？”

　　取下碍事的面具后的木小凡听了祁奕歆的问题，感觉这一问题毫无意义，便直接答道：“修真之人，哪个不想啊？”

　　的确，能够羽化升仙，本便是修真人的最高目标。

　　但是祁奕歆想要的不是那一答案，便继续问道：“我是问你。”

　　木小凡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思考了一下，又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再看罢！反正现在除了修真一事，也无它事能够勾起我的兴趣了。”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祁奕歆心下松了一口气，但是内心还是矛盾至极。

　　见祁奕歆没有再开口询问，木小凡就主动问道：“诶，云祗，你活了快一百五十年了，有没有觉得无聊啊？”

　　这句话，曾经白澈凡说过类似的……

　　祁奕歆看着木小凡摇了摇头，又流露出那种木小凡无论如何都看不懂的情愫。

　　祁奕歆一直在等着白澈凡从木小凡的灵识里苏醒过来，又怎会觉得无聊？

　　而且他还得一直研究如何铲除，那已经被重新封印在木氏门派地下的木系恶灵。

　　白澈凡曾说过：“我如此努力地修行，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去铲除那五大恶灵器。恶灵虽封，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预感到，修真界必有一日会出因这些恶灵器大乱，指不定还会威胁到整个凡界的安定，想想便觉得危险至极。”

　　一年年过去，在祁奕歆的帮助下，木小凡修为提高得极其飞速，二十岁时便已经达到元婴境界，比前世的白澈凡达到元婴境界还要早整整三年。

　　这一世的木小凡，整二十年都沉迷于修真，不像从前的白澈凡那般贪玩，还爱戏弄小姑娘。

　　专研至精，也更过人些。

　　到达元婴境界之后，木小凡便能够自己御剑飞行了。

　　祁奕歆便将那珍藏已久的异凡剑递给了木小凡，准确一点来讲，是还给了木小凡。

　　木小凡接过异凡剑，很惊喜地把玩了很久，总觉得这剑同自己十分默契。注意到剑上那串红豆剑穗，木小凡先是一愣，而后问祁奕歆道：“这剑穗，是原本便在上面吗？”

　　其实他更想挂一个玉佩在上面，但是还是想询问一下祁奕歆的意见，毕竟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剑。
　　祁奕歆面色微微一僵，反问道：“你不喜欢？”

　　看祁奕歆的样子，好像很不希望自己把这个剑穗换下来。所以木小凡就摇了摇头道：“还好……”然后爽朗一笑道，“就这样罢。还是，多谢云祗你了，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修炼的！”

　　此时的木小凡已经弱冠之年，对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不仅是对一些情感有所了解，而且对自己的身世也是略有耳闻。

　　不过祁奕歆不提起，他也假装什么都不知晓。

　　祁奕歆在二十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达到合体境界，所以不再在外貌上变老。再加上他原本便生得女儿般细腻相貌，所以现在看起来，他和木小凡一般大小，身高也差不太多。

　　祁奕歆每年的五月七日便会闭关，对外传是闭关，实则是独自去承受一整天类似于渡劫般的生不如死痛苦。

　　自从他二十六岁那年走捷径提升了自己的修为之后，便落下了那样的病根。

　　以前祁奕歆每年到了五月七日，都一个人躲在闭关的密室里承受痛苦，等到第二日再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里屋里整理。再出房间时，已经又重新回到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北杋君模样。

　　但是后来不同了，木小凡发现了祁奕歆的秘密之后，便会在祁奕歆筋疲力尽的经历完痛苦之后，背着他回家。

　　木小凡也不多问，只默默地照顾祁奕歆。

　　他们互为支柱，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又一次经历了痛苦之后，祁奕歆疲惫地从卧榻上醒来，看着守在自己身旁，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木小凡。

　　他长着和白澈凡一样的脸，还有着和白澈凡差不太多的性格，看着看着，祁奕歆竟然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

　　那么柔软，软得不像白澈凡。

　　忽然又想起白澈凡曾经那如同晨阳般的爽朗笑容，他心跳得极快，和快要停滞的呼吸形成了反差。

　　他这算是亵渎了他最敬重的小师叔吗……

　　他不知晓……

　　他也不敢想……

　　已经到达了元婴境界的木小凡对万事万物都警觉至极，在被亲到的一瞬间，睫毛微颤，已然醒来。

　　祁奕歆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木小凡的唇回到塌上躺着，还是已经被发现了。

　　木小凡的脸颊瞬间带上了少年的绯红，他本应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唇上还留着刚才祁奕歆的唇留下的触感，他咬了下唇，偷看了一眼祁奕歆。

　　祁奕歆此时佯装睡着，但是那纤细而浓密的轻颤着的睫毛，暴露了他。

　　木小凡在祁奕歆的床榻边沉默地待了半晌，深呼吸了一下后，很为难也很小声地问道：“云祗，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祁奕歆心里咯噔一声，知晓瞒不住了，便慢慢睁开了眼，看向了木小凡。往日威严至极的掌门，此时像个犯了错的孩童一般。

　　木小凡此前从来没有涉足过情情爱爱的事情，更不要说同性之间的了。看着祁奕歆有些躲闪又有些期待的目光，木小凡眉眼垂了垂，道：“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吗？”

　　祁奕歆一愣，坐起来认真道：“不必勉强……”

　　他不愿意，便不必勉强……

　　“不勉强。”木小凡抬头看向祁奕歆，眼里带着些坚定，“我从小到大都被你宠着保护着，其实我一直觉得那种爱很不公平。我以后……会努力让你觉得公平的。”

　　祁奕歆听完后心情极其复杂，欣喜交织着难过。

　　不勉强，只是因为希望公平，果然还是太勉强他了。

　　见祁奕歆不再说话，木小凡问出了心里一直埋着的问题：“云祗，你早就拥有了能够升到洞虚境界的能力，一直不愿意，可是因为我？”

　　洞虚境界是修真的第十个境界，再升两个境界，便可渡劫羽化升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