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今日断袖吗》梦泽生

1、开篇

　　近来修真界发生了一桩大事。

　　说是大事，其实也并非是有道人渡劫飞升的那等惊天动地的正经大事，而是一件荒唐得能引起整个修真界茶余饭后闲谈的花边事件。

　　修真界依照金木水火土分为五大门派，而经过一系列的转折后，木氏门派成为了如今修真界天下无双的门派。

　　而荒唐的大事件便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男童木小凡，做了这当今第一门派的掌门。

　　不为别的，只为已经算是前任掌门的北杋君，宠爱这孩童。

　　一向有传闻言木氏掌门人的北杋君有着龙阳之好，竟不想他还有对孩童的这一癖好。

　　一时间流言四起，谩骂声四起，压也压不下去。

　　流言便只能是流言，只有当事人知晓其中真相。

　　当身居在木氏门派峔山上的北杋君掌门从自家门派弟子口中听到这流言后，轻轻敲了敲雕花的案几，很淡然地勾唇笑了笑，摆摆手，让弟子退去了。

　　这位北杋君姓祁，名奕歆，字云祗。

　　有着凡界西域的血统，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极薄、头发漆黑而微卷，若不是眉眼间透露着凌冽，倒有几分女子沉鱼落雁的美艳。

　　发冠繁杂，一身苍色广袖锦袍，案几前一壶有些凉的好茶，北杋君祁奕歆从袖子里拿出一符箓，口中念起一秘咒，壶中好茶便开始自行加热。

　　茶加热好后，他便朝门外唤道：“小凡，进来休息会儿罢。”

　　门外正在修炼的十岁男童闻声收起手中的符箓，小跑着进了屋。

　　“今日觉得如何？”北杋君祁奕歆询问道。

　　被称作小凡的男童年仅十岁，正是传言中那位做了木氏门派掌门人的孩童木小凡。他身着石青色的木氏门派弟子的统一服装，脸颊白净、眼眸有神、脊背笔挺，虽然年仅尚浅，但一看便是未来能成大事者。

　　木小凡自行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眉眼带着自信的笑容回答道：“能感知到二十米之内事物的动向了，只是符箓方面还没有丝毫进展。”

　　能够感知它物，便是到达修真第三境界融合时会拥有的能力了。

　　年仅十岁便能到达如此境界，整个修真界，再无第二人。

　　祁奕歆看着木小凡，回忆起曾经小师叔白澈凡在不知是第多少界的修真大会上一举夺冠，名震修真界的模样，眉眼间便多了一分感伤。

　　感伤罢，他又抬起眸子，朝木小凡淡淡地笑：“符箓想要提升等级，需得金丹境界，你不必着急。”

　　木小凡了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对了云祗，方才来的那弟子，同你说了什么？”

　　如今这世间，便也只有木小凡一人会唤起祁奕歆的字了。虽然这本便是祁奕歆所希望和要求的。

　　祁奕歆听罢木小凡的问题后，轻轻摇了摇头：“小事罢了。”

　　其实说起掌门更换一事，面上的缘由简单至极。但便是因为太过于简单，世人才会瞎猜。

　　那日木小凡突破了融合境界时，祁奕歆一时欣喜，便询问木小凡道：“你想做掌门吗？”

　　“掌门？”木小凡日日专注于修炼，并不太了解修炼以外的事情，便问道，“有何用吗？”

　　祁奕歆便带着笑道了很有诱惑的好处：“用处便是，整个木氏门派里的子弟都会听你的。而且，你想吃什么便能吃什么。”

　　木小凡虽悟性远超于常人，但好吃这一点还是和普通人一般模样。

　　木小凡听见祁奕歆的第二句话后，便被成功的吸引了。他点了点头，眸子更加地亮了：“好啊！我要当掌门。”

　　于是木小凡便真的代替祁奕歆做了下一任木氏门派的掌门人，门派里的长老有一小部分敢怒不敢言，毕竟北杋君修为无出其右，是他们合力也不敢对抗的。

　　而大部分长老对此事，并无太大的反对，反而有几位还算支持。

　　还有一位性情寡淡的长老，对此事漠不关心，便有三长老木荣暖，木氏家族唯一一位女长老。木荣暖自从玹国惨案受到重创之后，便一直闭关，极少过问门派中的事务。

　　虽然木小凡参加了掌门继任礼，做了掌门人，明面上所有人也尊称他一声掌门，但其实整个木氏门派的事务，实质上还是由北杋君祁奕歆代管的。

　　大费周章给木小凡一个掌门的头衔，其实只是为了变相的讨木小凡的开心罢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只是祁奕歆为了讨自己开心罢了。

　　看着穿上掌门外袍后，戴上高高发冠坐在掌门之位的木小凡，祁奕歆唇角微勾，心中默道：小师叔，你曾经的夙愿，我如今终于帮你实现了……

　　祁奕歆的小师叔，便是已故的白澈凡了。若是那白澈凡还活着，便该是这木氏门派的第六长老，或是木氏门派的掌门人了。

　　其实木小凡便是白澈凡，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并未公布于世，只有祁奕歆和木氏门派的几位长老知晓内情。

　　木小凡他自己，也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世的。

　　不知真相的世人皆胡乱猜测着木小凡做掌门的缘由，猜得久了，各种版本便是满天飞起来。

　　木小凡偶有下山历练，不免会听见这些传言。

　　有一次祁奕歆正抚琴修炼时，木小凡便气鼓鼓地坐到了他身边。他停下手指动作，询问道：“何事如此气恼？”

　　木小凡鼓着气，认真道：“我不想做掌门了。”

　　祁奕歆眉头一挑，很有耐心地问道：“为何啊？”

　　木小凡咬咬唇，很为难地道：“世人皆传言，说我是你的小男宠……”

　　男宠，于木小凡而言，是何其荒唐又尴尬的词语。

　　而祁奕歆早已听闻过各种各样的传言，对此不以为然。但见木小凡一脸较真模样，便安慰他道：“等下一届修真大会上，世人见着你修真能力之后，便定不会再这般胡言乱语了。”

　　修真大会是修真界的头等大事，为的便是看看各家门派子弟的修为能力，从而影射门派子弟背后门派的未来地位。

　　木小凡听了这句话后，才慢慢地释然，继续沉迷于提高修为了。

　　到下一届修真大会时，木小凡已经十六岁，到达金丹境界，样貌也渐渐张开，同祁奕歆记忆里的白澈凡一般无二了。

　　木小凡的脊背永远都那般笔挺，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但又没有一丝过了头的傲气。

　　此等风采，常常让祁奕歆内心自然而然的产生敬仰和更多复杂的情愫。

　　因为在许多年前，他曾望着白澈凡那举世无双的身影，歆慕和肖想过太多岁月。

　　修真大会举行时，祁奕歆让木小凡戴上了面具，目的是以防白澈凡的旧相识认出木小凡。

　　戴着面具的木小凡作为最小的参赛者，一举夺冠。进过多年前那一场打乱，整个修真界的后起之辈越发的少，也越发的羸弱。因为所有的参赛者，没有一个的修为能够像木小凡那般达到金丹境界的。

　　不同境界之间，能力的差距是巨大的，木小凡战胜那些对手，轻而易举。

　　戴着面具的木小凡立在赛台上，脊背笔挺，手里拿着被赐予的魁首所应该获得的三品丹药，侧首冲着坐在看台中间的祁奕歆露齿一笑。

　　祁奕歆看见木小凡那一笑后，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还是回应了一笑。

　　除去面具，和几十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白澈凡的目光，从来都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

　　身畔打杂的小厮见高高在上的北杋君勾唇一笑，震惊得差点斟满过了茶水。还好坐在一旁的木氏门派五长老木简弭一挥手，默念符咒，将茶水倒流回了壶中。

　　这次修真大会不出祁奕歆所料，木小凡一举成名天下知，流言蜚语没了，只剩下后辈第一人的美誉。

　　修真大会上，白澈凡曾经的挚友，如今金氏门派的第七长老金辰阑趴在扶椅上看完了戴着面具的木小凡的表现后，眉头紧蹙道：“这孩子……”

　　“悟性强到变态对罢？”金氏门派六长老金汕接话道，“之前居然从未听说过，木氏新掌门竟是这般有潜力的后起之秀。”

　　“不是……”金辰阑真正关注的并不是六长老说的那个，他眉头蹙得更深，很认真地道，“我是在想，他长得怎么那么像玄静小时候？”

　　白澈凡，字玄静。

　　六长老金汕听后又认真看了看木小凡的身姿，点了点头道：“的确有点像。”

　　等修真大会结束之后，祁奕歆正带着木小凡回门派时，金辰阑便拦住了祁奕歆：“北杋君，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奕歆一脸冷漠，但还是随着金辰阑去了一旁。他微启薄唇，冷淡道：“何事？”

　　“我想寻问一件事情。”金辰阑立在祁奕歆身边，虽然身高差不太多，但是金辰阑居然感觉到有点被祁奕歆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北杋君，还只是一个天天期望着能跟在他和玄静身后的小屁孩。

　　金辰阑尽量挺直脊背，显得自己有些气势，然后才问出了心里所猜测道：“木小凡便是玄静，对罢？”

　　祁奕歆一挑眉头，鼻间轻哼了一声：“你有何资格唤他？”

　　被戳了软肋，金辰阑气势瞬间又弱了许多。他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与无奈道：“我知晓北杋君您因玹国之事记恨在心，但是那时候我手中并无实权，实在无能为力。”

　　这件事，金辰阑已经忏悔了好些年，到现在，这也是他自己心上的一块心结，一直阻碍着他修为的精进。

　　祁奕歆听着金辰阑的忏悔，五味杂陈，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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