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夺权记》二十春

7、徐府有旧友

　　卫府。

　　“公子，今日不出府了吗？”

　　“出。”

　　江九心里满是疑惑，也不敢多问，按理说平日里这时辰自家公子早出府查访去了，今个却还在闲逸的饮酒，像是再等待什么。

　　这时，卫府管家走了进来，行礼。

　　“公子，徐府人来报，说太傅有请公子过府一叙。”

　　等的人来了，卫无逸起身，往徐府赶去。

　　这几日卫无逸一直对京都的官员行事明里暗里进行查访，徐怀安都看在眼里，京都不少官员都是他的亲信，行事作风又颇为污滥，今日他找卫无逸想必便是为了此事。

　　卫无逸对徐府挺熟悉的，到府后，便直接去了徐怀安的书房。

　　“无逸来了。”看到卫无逸，书桌前的徐怀安停下手中的笔，招呼道。

　　“太傅，不知今日召无逸来有何事？”卫无逸对着坐在书桌前的徐怀安施了一礼，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前几日我还和你父亲在一起饮酒，他现下想必已经回去了。”

　　“家父昨日来信，已回到金陵。”

　　“嗯。”然后，徐怀安开始了正题，也是今日叫卫无逸来的真正目的，“无逸啊，我听说，你最近京校官做的挺负责的，依我看，这个官衔屈居了你的才能。户部侍郎，这个官衔，不知无逸是否属意？”

　　“太傅抬举了，无逸资历尚浅，还需从底层慢慢磨砺。”

　　这便是拒绝了，徐怀安看他拒绝，便也不再绕圈子。

　　“昨个，度支黄向找过我，说他一时不察，使得手下人在处理去年九月份财赋调度时出了些问题，而这恰巧被无逸查了出来，黄向是我的门生，不知无逸是否能网开一面？”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卫无逸心里冷笑道。他留在京都，还做了京校官，这声招呼肯定是要和徐怀安打的，但是他又不想主动，便略施小计，威吓了黄向，让徐怀安主动来请。

　　“既然是一时不察，把那犯错的手下人处罪便了了。”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不过，无逸作为京校官，也有自身的难处，并不能事事做全，还需官员自身谨敏，不要再犯这种不察下属的错误。”

　　虽然卖了徐怀安一个面子，但卫无逸这番话俨然告诉他，他并不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让徐怀安盯紧手下的人。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徐怀安和卫勖认识多年，虽然表面关系和好，卫家也从不涉足朝廷之事，但卫家拥兵自重，一直被他所忌惮，本想着登位后再铲除他们，可如今，卫无逸选择在朝中做官，使得此事变得更加棘手。这番，他请卫无逸来府，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可他的态度并不明确，他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无逸啊，京校官这个位置并不太好坐，你也要当心谨慎。”虽说暂时按兵不动，但徐怀安还是给了卫无逸一记警告。

　　“太傅大人金言玉语，晚辈一定谨记。”

　　话说这里，今天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那无逸就先告辞了。”话罢，徐怀安点点头，卫无逸出了书房。

　　当卫无逸走到前院时，看见一人从竹林的走廊中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徐墨书。

　　早先徐墨书听府里的小厮说卫无逸来府了，便欣喜的连今日在丝竹坊的邀约也不赴了，只吩咐下人在湖心亭布置了一桌宴席，自己亲自跑去前院等他。

　　“无逸兄，你今日来府，怎么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责怪和委屈。

　　“你怎得在这里等我？”卫无逸看到徐墨书像一只兔子般兀得蹿了出来，好笑的问道。

　　“我怕见到我爹，平白惹他嫌，再打骂我一顿，所以只能偷偷的在这里等你了。”

　　卫无逸心中叹了口气，徐怀安这个人才智双全、野心勃勃，可偏偏自己生的儿子却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卫无逸年少时曾在京都最好最大的学馆三修馆受教，和当时的徐墨书是同窗。卫无逸聪颖异常，辞赋经论无一不擅，又生的一副好模样，气质更是贵气飘然，让当时文章不通、长相平平的徐墨书奉为天人。

　　那时，徐墨书是太傅之子，身后跟着众多的小跟班，可是他却一心只想和卫无逸玩。

　　而卫无逸却一心扑在学业上，又性子冷淡，对他烦的很。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偶尔还会跟他去投壶斗鸡。

　　当时，徐墨书无论是在一众小跟班面前，还是在自己的父亲徐怀安面前，只要一开口，便是“我无逸兄怎么怎么”，“无逸兄说什么什么”，“我今天和无逸兄去做了什么什么”每当说起这些话时，脸上都是满满的掩盖不住的骄傲，仿佛能和卫无逸成为朋友，是天底下最为荣耀的事。

　　“走吧，走吧，别一会让我爹看到了。”徐墨书面容紧张的催促道。

　　卫无逸便由他引着来到湖心的小厅里，小厅飞檐叠翘，轻纱帷幔翻飞，湖上的清风一阵一阵，层层叠叠的莲花摇曳着，让人心头大畅。

　　“无逸兄，来尝尝这桂花酒。”说着，徐墨书端起桌子上的一小罐酒，把卫无逸跟前的酒杯斟满了。

　　一时间，桂花飘香，绵厚悠长。

　　“九月的桂花酒最为香甜，你怎得现在喝。”卫无逸喝了一口，有些无奈的笑道。

　　“你可记得六年前你学成回金陵的时候便是九月，那个时候我大哭了好几场，还把这一小罐桂花酒埋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想着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共饮，如今，终于被我等到了。”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徐墨书不免感到有些难为情。

　　卫无逸没有说话，只是把酒杯里剩下的桂花酒一口饮尽。“这酒的确香甜。”然后，卫无逸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尽管是酒被夸赞，徐墨书也感到像是自己被夸一样开心。

　　“无逸兄，你这次要长留京都了吧，我听说你被封了个京校官。以你的身份，怎么做品阶这么低的官职？”

　　卫无逸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个刚刚对徐怀安说的相似的推辞。

　　徐墨书都做官的事并不敢兴趣，不过他晓得卫无逸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便佯装明白的点了点头。

　　正在两人小酌时，一个女子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了湖心。

　　她生的娇美，走路姿态却颇为不拘，着一件粉色对襟间色裙，腰间用一条青色的帛带扎着，显的身姿曼妙。

　　“好香的桂花酒，本小姐就知道，徐墨书你这里肯定有好吃好喝的。”云思量没有看面前这两人，只顾对着一桌的好菜好酒感叹道，下人们很自觉加了一副碗筷。

　　“云思量，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喂，你别动昂，这酒可不是给你喝的。”

　　“本小姐都喝不得？那谁喝得？”

　　闻言，徐墨书眉毛一挑，笑着说道：“自然是我和无逸兄了。”

　　听到无逸兄三个字，云思量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坐在一旁的卫无逸，云思量是云岳的女儿，和徐墨书年龄相仿，也曾在三修馆读书，所以是认识卫无逸的，只是不熟而已。

　　“原来是世子，思量刚刚失礼了。”然后，对着卫无逸恭敬的施了一礼。

　　卫无逸点头，说道：“无妨。”

　　徐墨书看见她这吃瘪的模样，笑出了声，云思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画屏山，可猎得什么好猎物了？”徐墨书好奇的开口问道。

　　“昨日刚回到京都，这次打猎和往年一样，挺无趣的，并没有猎到什么新奇的玩意，下次换个山头打猎。”云思量看他好奇的样子，喝了一口酒，眸中带了丝狡黠，反问道：“你下次要一起去吗？”

　　“不去，打猎这种粗鲁的娱乐，并不适合我这种翩翩公子。”

　　“哈哈哈，”云思量笑出了声，“京都谁人不知你徐大公子骑艺、箭法都不精，现如今还学会给自己挂面子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平日里云思量便喜欢与他斗嘴，徐墨书已然习惯，她笑声朗朗，使得一张脸更加明艳活泼了起来。

　　“你看你，哪有一点女子的娇媚婉顺，平素在我面前也就罢了，如今在无逸兄面前，也该稍微收敛点。”

　　卫无逸今日本就没打算在徐府停留，这次回来，也不打算再和徐墨书有过多的交往，这顿共饮也算是对他两多年的相识之情做一个了解。当然，这都是卫无逸心中所想，徐墨书并不知情。

　　看徐墨书提到了他，卫无逸也无心停留下去，便开口说道：“墨书，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公事要办，就先回去了。”

　　“啊，无逸兄，你再。。。”徐墨书有点着急，想要挽留他，但他还没说完，卫无逸就起身，对着他和云思量点了下头，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徐墨书略感惆怅的看了眼云思量，叹了一口气，说道：“肯定是你太过粗鲁，把无逸兄吓走了，我看以后这满京都的公子都没敢娶你的。”

　　“谁稀罕，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金贵的公子哥了！”云思量反唇相讥。

　　徐墨书看着她这般模样，甚是好笑，继续说道：“明个我就带你去看看这京都最为娇媚婉顺的女子，让你学几招，怎么样？”

　　“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