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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哄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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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渊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本打算再多补上几脚,但一触到那人澄澈无害的紫色瞳眸,踹出的脚就硬生生地打了个转,踢开了挡在身前的椅子。
寒着脸走到他身前,俯视着地上的人,沉声冷问,“知道本君为何生气吗?”
南枭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耸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地道,“是我做错了事。”
“……”泽渊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回答,一时有些微愣,心底压着的火瞬间被这句话浇了个团灭,滚到唇边的呵斥打了个旋,脱口变成了,“知道就好。”
尾音刚落,就见南枭抬起一张俊美的脸仰望着他,大着胆子扯住了他垂着的袖摆,拖着长音喊道,“阿泽——”
“有话就说。”泽渊拧眉,心道,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做出来的事却如此孩子气。
“你不生我气了。”南枭晃着他的袖摆,仰着脸傻兮兮的问。
“……”泽渊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次就先放过你,若有下次……”绷着脸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不会的。”南枭认真的道。那严肃的神情,笃定的语气,仿若是说给面前的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泽渊心下一荡,凝眸瞧去。下一瞬,就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那人囊括了万千星辰的紫瞳里。
此时的他,也只是觉得震撼,惊艳,魅惑,仿佛无尽岁月里他饮下的那一坛坛的桃花清酿,醇香清冽不醉人,却又叫人无端的留恋,怀念。
殊不知数万年后,一切尘埃落定时,他最最痴恋的就是这样一双澄澈纯净,给了他所有深情的眸子。
南枭见他不应,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更是抓着他的袖袍不放,执拗地道,“不会的,我不会做让阿泽不高兴的事。”
泽渊怔愣了片刻,扭头避开他炽烈的视线,稳着声音道,“你……先起来。”
乔青看三王妃神色平淡,不像方才那般阴沉可怖,怒气逼人,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瞅准了三王妃让小殿下起身的机会,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疾步走到南枭面前,搀着他的手臂,说,“殿下,地上凉,快起来吧。”
泽渊袖袍轻轻一甩,侧身向前走了两步,道,“本君出去走走。”
“阿泽——”刚被扶起的南枭一看泽渊抬脚就走,急忙躲开为他掸灰尘的乔青,几步跃到他面前。
“你要想跟着就跟着吧。”泽渊顿步,余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南枭闻言,焦躁的心情瞬间变为喜悦,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凤眸明亮的望着泽渊。
“今儿是个好天气,落樱池旁的长亭是个赏景的好去处。殿下可以带王妃去那里。”乔青瞧着二人又能相处到一块儿去了,于是含着笑,在一旁提议。
“对。”南枭飞快的看了乔青一眼,又满怀期待的转过去,道,“阿泽,那池里有会飞的鱼。我下水捉了送给你。”
乔青一听,脸色微变,忙道,“殿下,那鱼可是二殿下好不容易养大的,统共也就那么六条。再除去被您捉去炖了的,怕是就剩两尾了。”
“应该够啊。阿泽吃不多的。”南枭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的道。
乔青简直要哭了,“殿下,不是够不够的问题。奴婢的意思是,您要是再捉上一条,二殿下就该拎着刀冲过来了。”
泽渊:“……”
南枭剑眉微蹙,盯着手指看了片刻,不情愿的道,“那我烤好了,分给二哥半条。”
“……”乔青内心泪流满面,心道,殿下,您要是把鱼送到了二殿下眼前,咱们这行宫就又该重建了。
忽而想到小殿下很听这位新王妃的话,遂转脸眼巴巴地看向泽渊,意思不言而喻:王妃,您可千万要拦住殿下。
泽渊一阵无语,清了清嗓子,问,“你认识路吗?”
南枭雀跃的点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脚下窸窣,又靠近了几分,道,“阿泽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乔青见状,忙帮腔道,“小殿下打小就在魔宫里长大,对魔族大大小小的路自是熟悉的紧。”
“所有的?”泽渊将目光投向南枭,随口问,“也包括走出魔族的路吗?”
乔青笑容僵住,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三殿下就已雀跃着贴上前,激动的抓住三王妃的手臂,傻呵呵地说,“那当然了。二哥还说过,我要是出走,他和母皇父后都逮不到我。”
泽渊不着痕迹的拉开与他的距离,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你就陪本君走一走。”
话音将落,南枭就猛地点头,嘴角一咧,又黏了过来。
乔青还想派两个人跟去服侍,然而三王妃迈出殿门的时候,回头瞥了她一眼,眸色冷淡,摆明了不想让人打扰。
“三王妃第一天就发火,我都没什么心理准备,简直要吓死了。”一个小侍女看他们走远,拍着胸口后怕的道。
“谁说不是哪,王妃掀桌子的时候,我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不过,咱们殿下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这有什么,情理之中,殿下那神情,铁定是喜欢上王妃了。”
乔青见她们聊得高兴,不由轻咳了几声,道,“一个个的,都看不见眼前的活,净在那里偷懒。”
此话一出,叽叽喳喳围成群的侍女们顿时两两散开,收拾起地上的狼藉来。
与乔青私交甚好的两个小侍女,却巴巴地凑上前,好奇的问,“青姐姐,王妃他知道小殿下以往的战绩吗?”
乔青俏脸一绷,点着她俩的额头,故作严肃的说,“快去干活。”
“青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二人再度央求。
乔青看向殿外,故作高深的说了句,来日方长。
然后就打发俩人去忙。
从行宫出来,南枭就扯着他的衣袖,拽着他走了一条飘落着竹叶的小路。
路的两侧耸立着亭亭玉立的翠竹,阳光透过竹枝细叶的缝隙闲散的洒下来,疏影斑驳,清风穿过竹林,带起一阵悦耳的沙沙声。
泽渊没想到魔族浊气凝重之地,竟有人能种出一片竹林,一时有些愕然。
“阿泽——”南枭扯着他的手,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看着他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还行。”泽渊敛眸,轻描淡写的评价道。
实则心里却想着以前看过的一本古籍。上面就有提到天地初始,清浊之气混杂,导致修行者灵气不纯,修成魔神的大有人在。
自混沌中而生的帝神大人,为将二气分开,以自身灵力造就了一处地域,专门吸纳四海八荒的浊气。
这,就是后来的魔界。
如若他猜想没错,那魔族中定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
南枭听了他回答,有些失落,又见他一脸凝重的模样,突然停住了脚。
兀自出神的泽渊一时不察,直直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嘶。”他吃疼的呼了一声,手捂着额头,抬起脸来就斥道,“好好的,你停下来干什么?”
南枭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头搁在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脖颈,闷着头不说话。
泽渊身躯一僵,蓦然变了脸色,双手急忙抬起去推他。
“阿泽。”语气轻柔,呼吸绵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弯。
真是够了。泽渊忍着不适,抬手就想去卡他脖子。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肌肤上就一片湿凉。
泽渊愣住了,一时之间忘了挣扎,任由南枭收紧腰间的力度。
小时候,琼雪也喜欢扑在他怀里撒娇,尤其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往他怀里扑,搂着他的腰,埋脸无声地哭。
哭够了,就伸手擦干眼泪,闷着不吭声了。事后,再怎么问,也不肯告诉他原委。
只是,他哭什么?
泽渊自问刚才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抬手打他。
算了,就当是小雪耍脾气吧。泽渊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谁知,不作出回应还好,软了心的去安慰他,他倒还来劲了。
缠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简直是要将他骨头都要生生的勒断。
泽渊忍了又忍,等了又等,既不见他松手,也不见他说话,终于受不住的喝道,“你想勒死本君吗?”
音落,束缚着他的力道骤然一松,他急急的后退几步,又是那般手足无措,一脸茫然的神情。
泽渊有些窒息,脸色泛着潮红,捂着胸口咳嗽。
“阿泽——”南枭想上前,又不敢,只得站在那里喊他。
泽渊顺过口气,上前迈进一步,问眼角微红的人,“错了吗?”
“错了。”南枭沮丧的道。
“错在哪了?”泽渊追问。
“错,错在……”这下,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泽渊站在原地,问,“想让本君原谅你吗?”
南枭点头,睁着一双潋滟的眸看着他。
“你既识得所有的路,那你可知从魔族到神族最近的一条路?”
见他老老实实的点头,泽渊口风一转,道,“可是本君不相信。”
“阿泽,我…我真的去过。”南枭急急地扯住他的袖子,道,“你可以问二哥,他知道的。”
“想让本君信你,那你就带本君走一
趟。”泽渊认真的看着他。
“可…可是,父后知道的话,会打断我的腿的。”南枭眼神闪躲,犹疑不决。
泽渊脸色一敛,袖摆一甩,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道,“既然如此,你离本君远点。”
“我……”南枭看着抽身而去的泽渊,一着急窜上前,说,“我带你去。”
泽渊负手而立,仍旧不理他。
“我真的带你去。阿泽,你别生气。”南枭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衣角,说。
“走吧。”泽渊半转过身,态度温和地说。
“那你不会丢下我吧。”南枭迟疑着问。
泽渊背对着他,忍着不耐烦,敷衍的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