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箭头的暗恋》有红叶

4、004

　　004章

　　“啪”的一声，徐予森打开了墙壁上的客厅灯光。

　　客厅如往常一样，空荡又安静，没有另一个人跟随前后的声响，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十分孤寂。

　　陆学还没有回来。

　　“看来又去天佑家了。”
　　徐予森摇了摇头，顺手在客厅放置杂物的柜面上放下手上的礼物袋，视线在上面可爱的心形图案扫过，他顿了顿，神色闪过一丝犹豫。

　　脑海想起一个少女的脸，神色羞涩地让他代替转交礼物。徐予森撇开头不再看那个礼物袋，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

　　他无声地站在原地片刻，最后还是走回去伸手重新拎起礼物带子走进房间，打开属于他的电脑桌抽屉放进去锁上。
　　而后他边走房间边搯出手机，开始给陆学打电话。

　　铃声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

　　徐予森不自觉地皱起眉，平日淡漠沉稳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铃声到时间自动断线，他继续打。

　　[喂？]
　　又过了一会，那边的手机才被接起，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是陆学。

　　[予森哦？]那边是付天佑精神十足的嗓门，以及手指疯狂按动按钮的声响，[你找陆学吗？]
　　徐予森神色一敛，问：“嗯，天佑，他呢？”

　　[哦……他在洗澡。]付天佑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的，显然注意力都在游戏上面，他异常投入地快速摁动手柄按钮，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了，他说今晚要住我这，这家伙，说什么都不回去，烦死人了！]

　　……我去接他回来。
　　徐予森动了动唇，即将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他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让他住一晚吧，我明天早上去找你们一起去上课。”

　　[OK。]付天佑很爽快地挂了电话。

　　徐予森放下手机，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随即他像想起什么，又回到房间里，拉开刚刚锁上的抽屉。
　　他垂眸凝视着里面的精致礼物袋，脸上的神色隐于阴影下，看不真切。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予森收回放在礼物袋上面的视线，沉沉地呼了口气。
　　而后他的手轻轻一推，“喀”地一下，抽屉口再次被锁上。

　　陆学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穿过客厅，走进付天佑的房间，一路叨叨：“天佑，你家热水器是不是坏掉啦，水好冰！”
　　话毕，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付天佑趴在毛毯底下盯紧前方的游戏屏幕，使劲摁着手柄按钮疯狂出招，“没有坏啊，水太热了洗完总是一身汗，我特意调那么低的。”

　　耳边又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他啧了一声，大拇指按下最后一招，把对面的敌人直接轰倒在地，才转过头瞥了一眼陆学，发出毫不留情的耻笑，“你是傻瓜吗？觉得水太冷不会自己调啊。”

　　“我调了啊，你家热水器不知道怎么调的，我两边都扭了都是冷水……”陆学揉了揉鼻子，踢掉脚上的夹脚拖鞋，自觉爬上床，卷起绵软的被子盖住自己。

　　“热水器都不会弄，大少爷你是猪吗？”付天佑没好气地伸长腿踹了陆学一脚，“你给我滚到地下睡。”

　　陆学闷闷地背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卷得死死的，以示不屈。
　　“我要睡床。”

　　付天佑听到陆学那打了两个大喷嚏后，在短期内已经染上一股瓮声瓮气的鼻音，倒没有继续赶人下床。

　　他扔开手里的游戏手柄，一边从柜子翻出一套干淨的枕头被套，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你这家伙，也太理所当然了吧，我是欠你的吗！”

　　他双手用力一扬，利落地把被套铺在床下方。
　　陆学的身体不像他的好，细皮嫩肉的弱死了，以往就总是生病。他可不想在他泡了冷水澡之后让他睡了一下地板，明个儿起来发觉他生病了。

　　再说，要是徐予森知道他让他家陆学睡地板，还给弄生病了，说不定会跟他拼命。
　　啧，真麻烦！

　　付天佑铺好床，整个人瘫成大字形躺上去，视线往上望着天花板，懒懒地说：“喂！陆学，予森刚刚打电话来了。”

　　被薄被包裹住的背脊一僵，过了一会，才从里面传来打着哈哈的声音。
　　“哦……是吗？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他说明天早上来找我们一起去上课。”付天佑半闭眼打了个呵欠，睡意上涌，没注意到从提到徐予森开始，本来一直在床上左右蠕动的人完全静止住了，把被子一卷翻个身，喃喃说：“困死了，我要睡了……”

　　陆学低声道：“晚安。”

　　付天佑很快陷入睡眠，轻浅的呼吸声传来。
　　陆学松开一直僵硬的背脊，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视线前方的汽车模型。

　　清晨，太阳才堪堪升起一丝光芒，未被阳光灼热侵染的温度清爽宜人，微风带着凉意吹过皮肤，舒适至极。
　　付天佑站在大门外舒展四肢，享受似的吁了一口长气。

　　“今天天气真好！这种天气最适合打架了！”
　　他说着又松了松肩膀筋骨，感觉到一身跃跃欲试的冲劲。

　　“咳。”
　　陆学捂嘴咳了一声，被付天佑的干劲带动，也跟着比划一下手脚，说：“说起来，自从上次之后，主任就老盯着你，我们都好久没有去浪了。”

　　付天佑点点头，“是很久没有好好去活动活动，身子都要生锈了。”
　　“怎么样，天佑，不如今天我们去玩吧？”陆学打个响指，兴冲冲地说：“上次英成中学那群家伙来挑衅你，打到一半被主任搅和了，真是太让人不爽了。今天放学后我们就去陪那几个家伙玩一把，你觉得怎样？”

　　付天佑睨了一眼一边说着还划拉着丰富的肢体语言，样子看起来很兴奋的家伙，挑起半边浓眉，“你想怎么玩？”

　　陆学以拳头击打自己的掌心，用一脸“这还用说吗”的表情说：“就去英成堵他们啊！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来惹你！”

　　“不行。”
　　未等付天佑答应，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男生嗓音。

　　一只手横过来扯过陆学挂在肩上的书包带子，陆学肩膀不自觉地一抖，感觉来人隔着极近的距离靠过来，熟悉的气息迅速包围住自己。
　　那人在他耳边又说：“不能打架。”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敏感的耳朵上，陆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用力地把他推开。他转而捉紧了书包上的肩带，撇过头微微侧身用肩膀顶开二人过近的距离，低声道：“不要你管。”

　　“予森你来了。”
　　徐予森抬起手，击向付天佑朝他举手打招呼的手。

　　他微微一笑：“早。”
　　而后他看向陆学，“最近主任盯得很紧，不能打架惹事。”

　　“我才不管。”陆学向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哼了一声，说：“天佑想打，我就打。”
　　“那几个人确实欠打，上次要不是主任突然出来……”付天佑不爽地啧了啧，手指关节掰动得喀咯喀咯作响，“因为这样，那老头还要我妈来学校。要不是我听我妈的……”

　　“这段日子先忍一忍吧。”
　　徐予森说着，还是想要帮陆学那书包，便又伸手拎着陆学的书包拉了拉。先是感觉到一股执拗的阻止力道，很快又放松让他接过。

　　他望过去，陆学连眼角也不瞧他一眼，用空闲起来的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身绕到付天佑的另一边去。

　　“喂，那我的呢？拿去，也帮我拿一下。”
　　徐予森对陆学这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让满腹不爽的付天佑看得更加不爽，他把书包扔到徐予森身上，而后大步向前走。
　　陆学亦步亦趋地跟着。

　　徐予森看着二人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走快两步追了上去，嘴里问：“吃过早餐没？”

　　“问我还是问你家小学？”付天佑白了徐予森一眼，也懒得跟他打哑谜，“早就吃过了好吗！我六点钟就起来做早餐了，陆学这家伙还睡得跟猪一样！”

　　“你说谁是猪啊！”走在前面打了个喷嚏而揉着鼻子的陆学回过头来瞪着他，“我也醒得很早好不好……”
　　话未完，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付天佑很嫌弃，“你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就洗了个冷水澡，至于吗？”
　　“冷水澡？”正在掏纸巾递给陆学的徐予森抬起头，看着二人，“怎么回事？”
　　付天佑没好气地道：“他太笨了，水凉也不会调。”

　　徐予森皱起眉：“所以着凉了吗？”
　　他说着就要探手过来量额头温度。陆学偏开头躲过，踹了付天佑一脚，看到徐予森眉头一直没松开，脸上表情隐约可见严肃，他白皙的脸微微涨红，连忙解释：“我没生病！”

　　不在徐予森眼皮底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让自己生病，他以后想要找借口摆脱这个人的视线就更难了。
　　陆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调：“真的，我真的没生病！”

　　“最好是哦。”
　　付天佑懒洋洋地拖长声音。

　　“臭天佑……”
　　陆学上前一步，正要撸起袖子跟他来一下男生之间的决斗。

　　“有一点热。”
　　一只手还是趁陆学注意力被引走不着防的时候，摸上了他的额头。

　　进击和撤退的动作快到让陆学防不胜防，陆学还没反应过来，徐予森就已经缩回手。
　　徐予森颦起眉，感觉到刚刚掌心触碰的肌肤温度略高。
　　他眸色一沉：“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会吧，真的发烧了？”付天佑瞪大眼。
　　他刚刚只是开玩笑的，看徐予森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灵活地溜到陆学的左手边，爪子往他额头上一拍，研究了一下，“好像真的有点热……”

　　“你们很无聊。”陆学没好气地拨开付天佑的手，“我体温原本就偏高，又不是现在才这样。你们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吗？”

　　看他的精神不错，白眼翻得和平日如出一撇，鄙视的表情也仍然欠揍得很，倒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徐予森略微安心了一点，不过还是忍不住说：“把外套拉链拉上。”

　　陆学用鼻子哼了哼，不太甘愿，但仍然听话地把原本敞开的校服外套拉链给拉好。

　　“受不了你们。徐予森，你对陆学也太小心翼翼了。”付天佑认识他们两三年了，虽然神经粗了点，偶尔也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怪怪的，“陆学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予森只笑笑不说话。

　　“你想要啊？”陆学神色有丝烦躁，对付天佑嗤笑道：“那让徐予森管你试试？”

　　“臭小子，我想试试你是不是皮痒欠揍！”
　　付天佑哼道，先吼了一句警告，“徐予森你不准帮忙！”
　　才跑上去追着陆学打。

　　徐予森落后几步，看着陆学被付天佑追上，压着脖子使出付氏的锁喉绝招。

　　“我错了我错了。”
　　陆学能屈能伸，在绝对的暴力威迫之下，很快讨饶。
　　付天佑呼了他一个盖头，才愿意放过他，二人拉拉扯扯地打闹着。

　　走在后面的徐予森慢慢跟上和打闹的二人并肩而行，他侧着头看了陆学片刻，突然毫无预警地伸出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因为自个儿作死而被捏红的脖子。

　　“疼吗？”
　　陆学的肤色白皙，一点红印看起来都十分明显。

　　“这哪会疼啊，别瞎操心。”
　　不自然的神色从陆学的脸上一闪而逝，他掩饰似的轻咳一声，又不着痕迹地把二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对了，徐予森，昨天是谁把你叫出去了？去了那么久。”
　　三人即将到达校门口，付天佑才想起这个问题，随口问道。

　　徐予森微微一顿。
　　陆学敏感地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付天佑没听到回答，揶揄地撞了撞徐予森的胸膛，自顾自猜测，“是不是又有人跟你告白，这次聊这么久，成了哦？”

　　徐予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下来。
　　这样子在别人看起来，就像在默认。

　　“行啊你这小子！”
　　付天佑惊讶地眨巴着眼睛，“真的假的？真的成了？”

　　这可太稀奇了，徐予森拒绝过的女孩子能从学校外围绕一圈，这次居然成功了？
　　他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是哪个女生，我们认识吗？是我们学校的人吗？学妹？学姊？还是同学？你倒是说话呀。别闷不吭声的，到底是谁？”

　　要看套不出话，还拉上同盟要逼问：“陆学，来来，你也问问你予森哥。”

　　陆学没办法避开，被逼着和徐予森的视线对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手心在颤抖。

　　脑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