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通知单[无限流]》九霄于野

93、现世番外星际篇10

　　“彼岸”的回答格式标准，除了最后两句有点多余外，没有一点问题。
　　可靳栎却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似乎破天荒且无来由的升起了一股不安感。
　　这感觉令他无所适从，靳栎突然反应过来，反常其实一直都在，他的权限是在秦飞出现之前赋予的，帝国军校的档案也在很久以前。
　　只是在秦飞出现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反常。
　　艾尔说他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符号。
　　就像有人用不知名的力量遮住了他们的视野与感观，让他们忽略掉这些细节，然后秦飞的出现，使这股力量消失了，于是他们才会发现这些反常的细节。
　　或许这不是阴谋论，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靳栎想了很久，秦飞后面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注意到，直到秦飞走近他，抬手在他面前挥手，他才回过神来。
　　他抓住秦飞的手，抬眼看向他，偏头想了想，询问道：“你留在我身上的标记是为了什么？”
　　秦飞面露惊讶，他并不知道靳栎发现了他留下的标记。
　　“是你们第二帝国的习惯？占有欲？还是方便控制我，或者掌握我的行踪？”
　　面对靳栎接二连三的提问，秦飞沉默了，他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别处。
　　这是个很明显的逃避动作，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标记在第二帝国有着很多含义，究竟为什么种下标记，只有本人才清楚。柯任只能知道靳栎身上留着非常有占有欲的标记，大概是为了威慑其他人。
　　秦飞这太过明显的逃避使靳栎面露疑惑，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既然都已经选择了在他身上留下标记，那么肯定有其作用，无论是为了占有他还是利用他。
　　为什么拒绝回答？靳栎感觉莫名其妙。

　　然而这次靳栎想错了。
　　秦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标记，好像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两个人无比契合的结合时，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温情进入了他的脑子里，将那些血腥的命令搅得乱七八糟。
　　他得以喘一口气，然后在反应过来时，已经给对面打下了标记。
　　而且还是最高规格，许下浓情厚意，能与对方产生共感的特殊标记。
　　他的身体竟然先他一步将生命交给了对方。
　　意识到这冲动又不可理喻的事实后，秦飞才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开启了对靳栎主动而热烈的追求。
　　他希望能从靳栎那里找到自己的答案。
　　只不过对方似乎比他更懵逼。

　　这个问题打乱了秦飞的思绪，他皱着眉远离靳栎，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些记忆翻滚着往外冒出，使他的瞳孔转变成了褐色的竖瞳。
　　冰冷的竖瞳在看向靳栎时流露出了强烈的杀意，逼迫着靳栎下意识就想拔出武器射杀他。
　　靳栎突然起身走向秦飞。
　　室内一片安静，凝重的氛围弥漫其中，愈演愈烈。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靳栎路过秦飞，在餐桌上拿了瓶水喝。
　　他随意的靠在桌沿，看着秦飞的模样自然且体贴，他偏头微微一笑，在星舰的人造光源下柔和神圣。
　　那些奇怪异常的氛围就这么被他盖过去了。
　　大概是被靳栎那模样闪到了，秦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原样。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刚刚的插曲遗忘，靳栎递出了台阶，秦飞当然顺势就下了。
　　秦飞走到靳栎面前，就着他的手与他同喝一瓶水，他手撑在桌沿，就像是抱着靳栎，“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培养感情。”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好像只是那些流言里在说吧。
　　“感情？”靳栎抬手摸了摸秦飞的耳垂，“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来色/诱我的。”
　　秦飞将水放到了一边，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又往前凑了点，与靳栎的身体几乎紧密贴合，“既然你喜欢这么直白，我也不否认。”
　　他们靠的太近，对视非常容易斗鸡眼，靳栎只能垂眸盯着秦飞的唇，“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是刚喝了水的原因，秦飞的唇饱满润泽，一开一合间，能看见牙齿与舌头，“只是因为我喜欢你，难道不够吗？”
　　他的舌头很红润，很柔软。靳栎忽然想到。
　　一个半月前的缠绵在他脑子里浮现，靳栎闭上眼，在意识的引导下往前倾，他沉溺在了那些欢愉的记忆里，被带动着靠近那片柔软。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秦飞只知道他毫无预兆地就亲了过来，下意识躲开，没过一秒就反应过来硬生生停住。
　　靳栎搂住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了桌面上，没盖上的水瓶摇摇晃晃砸到了地面上，水流的满地都是。
　　他以为会得到靳栎的深吻，但靳栎却不知何时清醒过来，撑起手与他对视。
　　“派你来色/诱我的人还真是自大。你究竟有什么资本呢？”

　　秦飞：“……”
　　这种已经一头扎下去准备沉入深海却被人拽起来的感觉真不好受。

　　还好，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态度也转换得非常快。
　　秦飞呼出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了靳栎的脖子，笑眯眯地回道：“我可以让你开心。”
　　“开心？”靳栎直起身，顺带着将秦飞也拉了起来。
　　“对啊，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开心吗？”秦飞松开靳栎的脖子，见他转身吩咐“彼岸”派清洁机器人过来打扫。
　　他坐在餐桌上将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并没有打算从桌上下来。
　　靳栎回头看向他，情景与之前一模一样，只是两人位置调换了，他望着秦飞面带笑容坐在那，一双眼睛不知是反光还是其他原因，显得熠熠生辉。
　　“呵，人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机器人来得非常快，靳栎的房门自动开合，清理完地上的水渍后，机器人还将房间内都扫描了一遍，见清洁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才离开。
　　靳栎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想要休息的样子，秦飞在机器人清洁时就从桌上下来站到了一边，此时见靳栎这模样，他知道是在下逐客令了。
　　但是他既然选择了在休息日来找他，又怎么会轻易离去。
　　既然话题已经聊到了这里，不如就直接进行下去吧，虽然这个时间有点太早了。
　　秦飞走到靳栎跟前，拉起他的手，靳栎没有拒绝，他本就很好奇秦飞会做什么。
　　“跟我来。”秦飞凑到靳栎耳边轻声说，顺便还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靳栎被秦飞带出了核心区，根据方向判断，秦飞是要带他去后勤组所在地。
　　这是要带他去他的地盘吗？靳栎一边被秦飞牵着走，一边陷入了沉思。
　　后勤组是星舰上杂事最多的地方，人员混杂，实验室的博士、护卫队的士兵、检修站的技术员等等都会到这来，来来回回的人本来就非常多，因为公休日的原因，这块区域简直人满为患。
　　而靳栎的出现，明显给那些闲下来聚众的人带来了更多的谈资。

　　“你们看到没？将军居然跟人手牵手在星舰上晃悠。”
　　“哎！听说将军身边那个小白脸是将军买回来的生命之种。”
　　“生命之种？将军准备留后了？”
　　“你怎么不说他是陷入爱河了？将军除了武器外，你见过他对什么上过心吗？”
　　“不可能，我宁愿相信他是想要留后了。将军谈恋爱？你们能想象吗，这得多恐怖。”
　　星舰上的人对靳栎的形象大多都是严厉冷血的，他在模拟战场上杀死那些怪物时的身姿几乎被口口传述，他们觉得靳栎比七米高的巨型吞噬兽还要可怕。
　　“额……我觉得留后有可能，将军身边的那个人似乎是第二帝国的虎猫，虽然不会繁育，但是基因良好，很能让别人生。”
　　“你们说将军突然改道去生命之树，不会就是为了赐福吧？”
　　“啊？咱们将军怎么可能繁育。”
　　“虎猫可是第二帝国配种排行榜第一，特别是男性，输出力是其他物种成年男性的百倍。”
　　“所以……咱们将军是下面那个？”
　　“不！我不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虽然将军长了张非常让人想上的脸，可他的性格实在不可能屈居人下。”

　　旁人的窃窃私语对靳栎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两人路过八卦的人群时，连眼神都没歪一下。
　　倒是靳栎被秦飞牵着时，才发现他手上缠满了绷带，原本只是两根手指，这下五根手指连着手掌手腕都缠得严严实实。
　　“你手上的伤越来越多了，你究竟在做些什么？”靳栎皱眉，低声对秦飞说道。
　　秦飞看了眼自己的手，抿了抿唇，询问靳栎，“你心疼了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做了什么。”他的手从手腕往衣袖中伸去，看到了秦飞结实的小臂上，被绷带遮了一半的纹身。
　　那是第二帝国的文字图样，笔走龙蛇般绕着手臂一圈，边缘仿佛一条衔尾蛇。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靳栎的回答在秦飞意料之中，他留在自己这的关注全部都起源于好奇心，无关感情。
　　秦飞暗暗叹了口气，能让他毫无防备的跟着自己走，已经算是他的胜利了，至于感情还是不要奢望太多比较好，他害怕自己难以收尾。

　　秦飞带靳栎去的是自己的房间，在开门前靳栎都想象不到自己会见到怎样的画面，房间内外就像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不，比起两个世界，这更像是一场神迹，神将这块空间划开，装填了一切美好之物。
　　“你将自己的房间改造成了一个花园。”
　　靳栎完全被震惊了。
　　哪怕在第二帝国，也没有这么郁郁葱葱，充满着生命之力的地方。
　　人们的发展已经使绝大多数地方失去了生机，在人们的科技已经突破到可以创造生命的同时，他们也已经失去了自然生命的成长过程。
　　“对啊，漂亮吗？”秦飞将靳栎的震惊看在眼里，他猜的没错，靳栎一定会为此动心。
　　不过某人还是要口嫌体正直一下，“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这句话平铺直叙，实在太过违心，秦飞差点笑出声。
　　“我只是觉得在冰冷的钢铁世界里待久了，看到这些绿油油，充满生命的植物会很开心。”
　　他并没有带主语，却处处都透露出了一个信息点，他只希望你开心。靳栎在葱郁的花团丛林中沉默了。
　　在这个空间里，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人造的循环空气没有任何味道，它只是拿来供给人们生存。
　　而现在，靳栎闻到了花香，草木的清新，还有浓郁到看得见的生命力。
　　这强盛直观的生命力值得每个人为之感叹。

　　“我听到了。”秦飞忽然出声。
　　靳栎：“什么？”
　　秦飞凑近他，“你的心跳，你刚刚心动了吧。”
　　“这是你们虎猫一族特有的天赋吗？”靳栎与他对视，看见了秦飞的眼里倒映着花海。
　　除了花海外，还有个眼角带着泪痣的男人。
　　“或许只是我对你的独有天赋。”

　　“为什么‘彼岸’要称呼你为靳栎上校？”
　　“这座星舰与人工智能是我的毕业设计，所以我一直没有更改它的语音系统，我之前在第一帝国做了百余年的上校，后来跟着第三帝国去远征，回来后才升为联盟将军。”
　　“确实是很传奇的一生，怪不得那些人这么迷恋推崇你。”
　　“我才活了三百多年，别把我说的跟要死了一样。”

　　躺在花海中的男人睡得很安详。
　　他沉入了一场幻梦中，以为自己正在与人进行深刻的意识交流。
　　但其实在踏入这个房间后，靳栎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秦飞将他放在用花铺就的床榻上，再次叹了口气。
　　“太早了，靳栎，原本我还有一天半可以和你相处，结果你先让我想起了那些记忆，我得先走一步了。”
　　他半躺在靳栎身边，低喃出声，“我不是来跟你谈恋爱的，也不是来杀你的。”
　　“虽然有人想要我杀了你。”他点了点额头，“哪怕是现在，我的脑海里仍然在不停地响起那些声音。”
　　【杀了他！就是他！杀了靳栎！杀了这个男人！】
　　如果可以具象化，怕是字字泣血。
　　真是烦死了。
　　秦飞闭了闭眼，冰冷的竖瞳再次显现，他的杀意朝向了虚空中看不见的敌人。

　　大概几秒后，他又恢复了正常。
　　而这时，“彼岸”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秦飞中尉，欢迎回来。”
　　秦飞被吓了一大跳，“彼岸”是星舰上的人工智能，可以监视并控制整个星舰，但因为靳栎的设计，它不会主动现身，在未遇到危险前，也不会向人们发出警报。
　　不然之前遇到星际海盗时它不会一声不吭。
　　“你认识我？”秦飞疑惑。
　　“您是我的设计者之一，我当然认识您。”
　　得到这个回答，秦飞不知是喜是忧，但他毫不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靳栎深爱着“秦飞”，他们是互通心意的知己。
　　所以他才会起这个名字。然而就靳栎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根本不记得“秦飞”，本来觉得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靳栎不记得应该很正常。
　　但是现在看来，怕不是那么简单啊。
　　他记忆里的那个靳栎真的是面前这个人吗？明明一模一样……
　　秦飞没有沉默多久，他不动声色地跟人工智能套着话，“你在他面前隐藏了我的存在，看来我的权限比他高咯。”
　　“不，靳栎上校永远是001号权限。”
　　毕竟是创造它的人。秦飞点了点头，紧接着听到。
　　“为您隐瞒，是我的底层指令，而我的底层代码是，您永远在他之上。”
　　秦飞张了张嘴，想了很久才低声说道：“不是权限高，而是我在他之上么。”
　　他看了一眼躺在花丛中的靳栎，“他真的很爱‘我’啊。”
　　“我未植入情感模块，无法回复您。”
　　彼岸一板一眼的回答倒是让秦飞冷静了很多，他低头在靳栎额头最后印下一吻，就像前几次偷偷亲他一样。
　　轻柔而缱绻。
　　“算了。”他利落地翻身坐起，将靳栎抛在了身后。
　　他抬头朝房间的摄像头看了一眼，询问道：“你能为我做什么呢？彼岸。”
　　彼岸中性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它只是执行着自己的底层逻辑，回复着秦飞，“星舰上的一切便利都将为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