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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020章 ...

  •   第020章

      李寻欢这句话简直让在场盐官陷入到了一个两难之境。

      盐官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保证每年的盐课,发放盐引,打击私盐。这三项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现在李寻欢抓住了他们头头安靖贤超发50万两银子盐引的小辫子,现在字字句句,都是逼着他们二选一啊!

      要么看着他一番胡天胡地,该多少是多少地给戴家不断发盐引,否则别的盐引也别想发,他们依然没银子可捞。

      安靖贤整个人都要抖起来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李寻欢没成绝户,反而要借题发挥,对他们用这“绝户技”!

      其余官员都看向了他,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态度,也让安靖贤被迫架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下不来台。

      毕竟他要是同意了,以后整个两淮盐政说了算的是不是就变成了李寻欢?

      二来,这些被李寻欢抬举的盐商可不就是他想方设法要打击的义忠亲王一系的么?让他们抖擞起来了,甄家身后的那些呢?

      这个时候安靖贤已经万分后悔用戴家作筏子了,要不是他搞这一出,搞不好李寻欢还不会受到刺激,更抓不住他的把柄,现在让他举步维艰,上下两难!

      安靖贤也算是反应快,他不禁对李寻欢道:“林大人,今儿个咱们开个特例也行,但是得有个章法,而且得杜绝后患,决不能这样违逆章程,否则日后传出去,指不定就说咱盐运司其实是个一言堂,没甚么规矩呢。”

      看他指桑骂槐,说自己大搞一言堂,李寻欢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如此甚好,你们都依着规矩行事,本官还用给你们兜着?”

      眼见李寻欢一句话的亏都不吃,死抓着不放,安靖贤刚刚讽了他一句,又得到戴家的事情了了之后他不会再插手盐运司的提议,当场让人办公,走流程。

      盐商们见了这一出神仙斗法,以李寻欢获胜告终,个个心里狂喜不已。

      他们不知道李寻欢为什么抬举戴家,是不是也拿他们作筏子,可当筏子也好过给这些永远喂不饱的白眼狼生生咬死啃噬干净强吧?

      他们首先就买了戴家手里的盐引,5万两银子的盐引,转手7万银子到手。戴家立刻将5万两银子销账,这是李寻欢早先吩咐他要第一时间还上的。

      李寻欢瞥了安靖贤一眼,这一眼中的意思,自然让安靖贤脑补了无数嘲讽来。

      安靖贤干笑一声,只能看着下官们销账了事。

      因为李寻欢在这儿,其他盐运司的各司也不敢磨蹭,很快就把盐引出具。

      这20万两的盐引开完了之后,盐官们就面无表情地看着戴家的盐引先被郑家和尚家这两个大盐商买下了10万两的盐引,转手给了戴家14万两。其余的部分皆被小盐商们一人几千两轻松瓜分。

      而盐商们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戴家轻轻松松到手8万两银子,而接着戴舟又还了10万两银子和4万两的利,又销了14万两银子的账,这下戴家只欠盐运司31万两银子了。

      而这戴舟居然还要继续买14万两银子的盐引!

      安靖贤已经接受了戴家有可能轻松还款的事实,就听郑恩拦住了戴舟说:“我这里有10万两银子,愿意借你。”

      尚荣道:“我也有10万两。”

      他们身后跟着的小盐商也跟着说:“我等也愿为戴兄分担一二。”

      安靖贤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戴家左手倒右手本来就能还清银子,这郑家和商家说是“送钱”,可到头来,不是还是要从他们转运司这里拔毛?

      他几乎能想出这事儿传了出去,他安靖贤怕是要成为名留史书的笑柄!

      只见过盐官盘剥盐商的,没见过盐商从盐官这里拔毛的!

      李寻欢此时正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准。”

      他说准,这安靖贤也不说什么了,只阴恻恻地看向郑恩和尚荣,这笔账他记上了!

      李寻欢其实也没想到这一出。

      郑家和尚家加起来也就20万两,就算是小盐商也能凑个10万两银子,加上戴舟那14万两,怕是用不了两个回合就能让戴舟还清银子,搞不好还能还清盐商们的银子。

      但这已经不妨碍大局,他忙着写奏折的草稿呢。

      其实安靖贤担心得太多了,他也没打算把这转运司甚至是把两淮盐政变成他的一言堂,若他真的做到这种程度,别说太上皇不许,就是新皇估计也要找个借口摘了他的乌纱帽,把他流放三千里以儆效尤。

      他只是要将这个案例整理出来,送给太上皇和新皇过目。

      有些事,有一个案例就已足够,且为国库追回来50万两银子,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想当官儿,当然得会捞政绩,这自己的政绩摆在眼前,还不懂呈上御前,这还当的什么官儿?

      李寻欢笔走游龙,在大堂内还乱哄哄一片的时候已经将草稿写得差不多。

      他也不避讳人,直接拿了奏折,依着格式誊抄。

      安靖贤在他拿出来奏表的时候就眼睛一跳,看他接下来行云流水的誊抄就把他唬住了!

      他不知道李寻欢是吃了什么药,居然一言不合就上奏,可他拿李寻欢有什么法子呢?

      只能阴沉着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在李寻欢搁下笔,摊平奏折,等着墨干的时候,才突然问了句:“大人下个月初五办过继?咱们衙门到时候肯定都会去给大人道贺。”

      李寻欢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若有若无的威胁,不过晒然一笑。

      巧了,他最近手有些痒,倒是想知道哪个江湖豪杰敢摸到他的院子里来。

      故而,咱探花郎悠然回道:“那就谢过安大人了,你没记错,正是下月初五。我请了世交的婶母帮忙操持,这几日就会给各位的夫人也下一份帖子,大家都来观礼也热闹一些。”

      他今天一早,就接到了花家人的帖子,今日下午花家就将入城。

      他本来应该亲自去十里长亭相迎,将花母视作至亲长辈,毕竟这个时候还敢来为林家操持,这是一份恩情。

      安靖贤其实也听得了一些动静,想到油盐不进的花家这个时候和林家勾连在一起,也只能冷笑着附和一二。

      李寻欢耐心等到了晌午,这戴家就已经还清了银子,又当场还清了盐商们借他的大部分银子,就停了手,倒是没有对转运司“赶尽杀绝”,还欠了七八万两银子。

      不过这点钱对戴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且欠的还是郑家和尚家,这让戴舟当场哭了一场,又对着李寻欢跪拜一番,还没忘记带着一脸老泪感谢安靖贤对他家的“施以援手”,为他家“左右为难”,今儿个又“一改章程”为他“网开一面”。

      这要是不知道内情的,肯定以为安靖贤乃是对他戴家有再造之恩的大恩人。

      安靖贤被这番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给搞得恶心不已,满心气闷,就见李寻欢在打发了人快马将折子送往京城,而后悠然起身道:“事情了了,本官的折子也上了,既然送到了御前,只要太上皇和陛下不怪罪,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接着眼睛一扫众盐商,“还在这里呆着作甚?难道我们衙门还得管饭?”

      谁能想到他这探花郎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来,盐商们立刻笑着说“哪敢”,一边赶紧出了大堂,彼此庆幸地看了一眼,才在大堂外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赶紧出了转运司衙门,就像这里面有什么疫病一般。

      盐商走了,这些盐官正要告退,李寻欢把草稿揣进袖子里,反而对安靖贤等人一拱手,“今儿个应该没其他事了,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竟是连午饭都懒得在这里吃!

      安靖贤怎么可能留人,只是用送瘟神的目光送他离开,就冷笑一声道:“且让他张狂,我倒是要看他姓林的能狂到几时!”

      其余盐官俱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只恨地上没条地缝好让他们跳进去。

      这姓林的上奏比谁都快,估计连快马都拦不住——其实也不敢拦。

      反正他们已经有准备了——今儿个这事儿,怕是要闹大!

      李寻欢其实不耐烦坐轿子,可身穿官服当然不好骑马招摇过市——倒不是担心御史闻风参他一本,而是担心惊吓到百姓。

      故而他只能耐着性子到家,问过家里还没用午膳,就先打发人告诉了黛玉和林珂一声,自己先换了常服,和一双儿女共用午膳。

      林珂小小一人儿虽然不说,可显然为他提前回来高兴,在用膳的时候看到姐姐不吃饭,先给他这位父亲布菜,也有学有样。

      探花郎爱极了这对玉雪可爱的孩子,满腔慈父之情只得化作行动,也为他们夹菜,吩咐他们好好用饭。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李寻欢在意这个才见鬼了。

      等到用了午膳,李寻欢兴致来了准备亲自烹茶,怀里抱着珂儿,就跟黛玉说着花家的事。

      他知道黛玉聪明至极,却心思纤细,唯恐她自己乱想什么,一些话也不避开她,只道:“为父刚到扬州的时候,是蓄而不发,今儿个玩了一招借力打力,这扬州可能会乱一段日子。但你无需挂心,为父行事之前已经想好后手,还借珂儿过继之事,得到不少老亲驰援,自保无虞。”

      “让你上京,也是为了让人安心,毕竟你是为父唯一骨血,你在京城,在荣国府,才能令人安心,为父才能放开手脚。”

      黛玉人虽小,可李寻欢这掰开了揉碎了,只差没有明说“我让你入京,是当‘质子’,是为了让皇帝和太上皇安心,让他们以为我只是个纯臣!”这黛玉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抬眸看着父亲,虽一句话没说,可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看的探花郎已是心甘情愿地心化指柔,轻轻扶着她的头说:“放心,父亲许下心愿,要护你一世安好,不会莽撞行事。”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着泪光就已浮现。

      探花郎哪里受得了,眼看水开,只将怀里的黏皮糖送到她身旁的软榻上,让他腻着姐姐去,自己一拂袖,准备烹茶。

      且说这扬州的花家大宅内也有些忙乱,毕竟花母长途奔波而来,这内院就是早被下人打扫得再妥帖,也难入花母身边大丫鬟和嬷嬷的法眼。

      只是再忙,也得轻手轻脚,她们万万不敢扰了花母,妨碍她休息。

      而花尽觞本来在外院的书房逗着弟弟,突然扬州的管家来回话,进来三言两语就将盐运司的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花尽觞哪能想到李寻欢是这样的狠人?

      当下大笑不已,笑了一通,眼看弟弟表情微妙地看向自己,仿佛觉得他这个大哥脑子有病,当下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且来为你说说其中关节。”

      花家七童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却也甚是乖巧地听大哥将李寻欢如何抓住了安靖贤的把柄,又如何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拉拢戴家让安靖贤吃了大亏,还得小心被他参奏一本的事解释清楚。

      七童当下惊道:“居然还有此法?那盐商岂不是要对这位表舅俯首帖耳?”

      花尽觞哂笑道:“只怕你表舅还看不上哩,他要的又哪是这点银子?且等着,三五日之内,两淮必将传遍,江南更将人尽皆知,这是要热闹了。”

      七童瞧着大哥一脸喜气洋洋,不禁道:“兄长是为表舅高兴?”

      花尽觞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极尽宠爱地在幼弟面前袒露心声,“这天家父子的家事也好,攸关国运的大事也罢,我们不掺和,可总有人想逼着我们选一边,而且还得是他们那一边。你三房的子衡哥哥,多出色的人物,本来已经官至福建粮道,又为了丢了官儿?这只是其中一桩。”

      七童那双明眸中顿时写满了担忧。

      花尽觞笑道:“瞧你这样儿,跟你说这个只是告诉你咱家的处世之道,莫说如今日子还能过得去,就算过不下去,兄长也有法子,祖母也有法子。”

      七童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只低声道:“七童只是觉得兄长不易。”

      眼看弟弟眸中有水光,花尽觞就知道他想到了他们早逝的父亲,眼中也有几分感伤,嘴上却逗道:“既知兄长不易,你可莫要挑食,让我心忧。不过管家说招了几个新厨子,做素斋也有几手,下午款待表舅一家正好显露一下本领……”

      七童虽然挑食,可哪里愿被大哥挂在嘴边,当然口口声声保证,心里倒有几分好奇道:“母亲开我玩笑,说黛玉表妹生得极好,要聘回咱家,兄长觉得可好?”

      花尽觞怔然,他没想到弟弟会说这种话。

      他知道母亲肯定只是逗他,可自己刚刚跟弟弟“诉苦”显然也吓到他了,否则小小一人儿,哪会想到讨个媳妇帮衬家里?

      他心里呢喃一声,忍不住搂住了幼弟,没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只笑着说:“表叔可是风采卓然的探花郎,若你怠慢学业,他肯定不喜。”

      七童立刻辩解,“七童喜欢读书!”

      花尽觞笑着补道:“杂书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看的情节终于到了~
    七童要和妹妹见面啦~
    ps:这章我以为我写了更了,然而我居然没有,我果然是属金鱼的orz。
    红包已发,大家注意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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