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干大帝他超凶》一澜无鱼

18、第 18 章

　　尼小愉的眼皮感受到一道带着温度的光亮，他不适地拧了拧眉头，然后整个额头连带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嘶……”

　　尼小愉倒抽一口气，忍不住抬手想要按住脑门，却没想到刚一挪动肩膀，他居然整个人向下坠去。

　　“唔？！”

　　尼小愉感觉自己好像贴着什么坚硬略带颗粒感的表面，他条件反射地单手向下一撑，不但没稳住身体，反而和这个表面反向而行，同时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搞什么？？？

　　尼小愉彻底惊醒了，他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大亮天光，碧草蓝空之间点缀着一块块不和谐的黑色。

　　这里是熟悉的脑石坡，但尼小愉回神之后只觉得寒毛直竖——

　　等等！他确实在脑石坡没错，他是来试验吸收晶核能量的，事实证明他确实顺利做到了，然后他就开开心心地捡了一大堆晶核回到那个秘密坡洞里，一口气吸收了个够本。

　　但都是夜晚的事情，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普照了……

　　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直接就过渡到了天亮？！他咋没有一点记忆？？

　　还有，他是猫形出来的，现在不但是人形，还穿着……

　　？？？

　　他特么穿了谁的衣服啊！！

　　尼小愉震惊无言地望着腰间脏兮兮的陌生兽皮，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整个头皮一抽一抽的刺痛，眼皮也发胀得厉害，这种类似的感觉他只有以前被无良队友们灌了酒，第二天宿醉清醒以后才体验过。

　　……可他明明在正正经经吸收晶核修行啊！总不能是见鬼的醉晶核吧？？

　　记忆断片已经够令人不安了，尼小愉从草地上坐起，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然后又呆住了。

　　他看到了个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物体。

　　身旁不远处的浓绿草坪上，静静地横躺着一枚洁白无瑕的——巨蛋。

　　尼小愉总算搞明白他醒来之前身上压着的那个磨砂感弧形表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但他望了望四周除了青草和碎晶核外空空如也的草坡，实在不明白这玩意哪儿冒出来的，路过的野兽兴致大发生在这的？还是……不能是他自己从哪儿的窝里偷来的吧？？

　　尼小愉告诉自己要淡定，连最扯淡的穿越他都经历过了，眼下这都是小场面而已，他沉住气走上前去，围着这颗蛋看了一圈。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蛋大概有一个小水缸那么大，尼小愉勉强可以抱在怀里，他将手贴到蛋壳表面，居然还能摸到浅浅的余温。

　　他到底是捂了多久……

　　尼小愉下意识地就想放出精神力触丝去探查内部，没想到后脑勺一个激痛，让他疼得差点飙出脏话来。

　　这是异能透支耗空的反应！

　　尼小愉现在是真的想撬开脑壳了，他要看看昨晚失忆期间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吸收炼化了满满的晶核能量一扫而空？！

　　他扶着额头凝视眼前这枚极度可疑的蛋——难道是这家伙搞的鬼？？

　　好你个长得清纯无辜的小白蛋，该不会其实是个悄悄吸人异能的坏蛋吧？！

　　话说，这个画面好像似曾相识，尼小愉不由得想到穿来第一晚，高清全景观赏了巨蛇大佬的直播造蛋……

　　带着回忆再看，尼小愉惊了，这个蛋的形状大小竟然越看越眼熟。

　　不，不可能，想啥呢！尼小愉立刻把自己这个天马行空的联想压了下去，这森林里会下蛋的生物多了去了，恐龙的蛋他记得看过化石图片也是长椭圆形的吧？爬行动物的蛋都有点类似罢了，而且蛇蛋也没那么硬实。

　　况且那两只巨蛇是在森林外的大河里出现的，又怎么会跑到他们部落附近的脑石坡来呢？再退一步，看雌蛇当时对蛋的爱护，人家又怎么可能任由宝贵的后代被他这个兽人抱走一整晚都不闻不问？

　　尼小愉强自镇定地逐条给自己分析了一遍，最后觉得应该基本可以排除掉这是那只威压恐怖的巨蛇的产物了。

　　他目前可不愿单挑杠上这样的生物。

　　那只雄性还好，雌蛇实在是不同凡兽，尼小愉当时没机会探测到它的晶核，保守估计至少也是个中高阶生物，这只巨兽要么就是活了很长年岁，要么就是吞吃了什么极富能量的异宝。

　　但不管这是谁的蛋都很诡异，尼小愉现在只想敬而远之，他忍着不适行动起来，双手固定在蛋壳两边，一鼓作气提了起来。

　　这么巨大的蛋自然重量不轻，但还是比尼小愉预计的好多了，他以为自己这秀气的身体会抱不起来，没想到用上劲咬咬牙还是可以走动的。

　　他越来越怀疑这蛋是自己从哪里亲手抱来的了，因为他的胳膊这一动起来才发现真的很酸痛，好像不久前刚做了什么重活一样。

　　尼小愉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巨蛋抱到了草坡外面的一条小溪边上，然后仔细地清洗了几遍蛋壳以及他自己的身体，把不明皮裙丢入了溪流中任它漂流而去。

　　身上的气味痕迹都清除掉了，无论昨晚到底碰上了谁，千万都不要寻到他这里来了。

　　至于这颗蛋……如果是普通情况下，尼小愉可能会兴奋于多了一道蛋白质丰盛的大餐，但现在他可敬谢不敏。

　　所以也不知道该算这颗蛋幸运还是倒霉，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听天由命吧。

　　尼小愉化成猫形，故意在周围的林子里辗转了几圈，这才绕着路回到了隐藏的坡洞里。

　　洞里还维持着原样，几排木架挂着半干的虾仁肉，下面堆放着尼小愉昨晚使用过的晶核，已经全部清空能量碎了一地。

　　昨晚他其实就隐隐发现了些异常，因为每次修行吸收的晶核能量是有限度的，需要运转消化一步步来，昨天他就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吸收的能量已经大大超过了他这个等级正常可承受的范畴。

　　但因为并没有往常那种吸收饱和的强烈不适，所以他心一横就没有停止，想看看这个身体的极限在哪里。

　　尼小愉冥思苦想，努力地拼凑出了一些零星片段，好像他后来身体越来越热，口鼻呼出滚烫的气息，头脑昏昏沉沉，判断力下降，双眼视物开始有重影……

　　然后他就断片了。

　　靠，怎么越描述越像是喝了酒？？

　　尼小愉一言难尽地盯着地上的晶核残骸，他不会吸了假的晶核吧……

　　迅速清理完坡洞里的残骸，尼小愉继续以猫形回了部落。

　　他从没有这么庆幸过拥有能变成动物的兽人属性，没衣服穿的时候就靠这个遮羞利器了。

　　回到部落，已经是族人开始起床煮饭劳作的时间了，小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好在原身日常没什么存在感，尼小愉在人群脚下穿梭而过，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他本想直接回公共岩洞的，但转念一想，调转了方向。

　　“巫大人，您在吗？”

　　尼小愉站在那个挂着拼接兽皮帘布，顶端画着彩虹色圆形的洞口前尊敬地喊了一声。

　　这次老者很快就风风火火地掀起帘布出来了。

　　“谁？！……泥羽？”

　　尼小愉暗暗惊讶于巫的记忆力，他和巫平时没有太多交集，他以为对方并不会特意记住族里一个不起眼小孩的名字。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老者气呼呼地挥着手里的东西，“这个时候不知道我在向兽神做晨祈吗！”

　　尼小愉看清了他手里的物件……

　　三根冒着火星的小木棒？？

　　“冒冒失失的蠢蛋，打断了仪式，还不快跟我一起向兽神祈求宽恕！”巫不由分说地把小木棒递给了他，吹胡子瞪眼道：“换成人形拿着！”

　　尼小愉赶忙道出自己来的目的：“巫大人，我是想来问您要件皮裙的，我的那件……丢了，喵。”

　　那奔疾龙的破皮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巫倒没因为这个骂什么，让他再次挑了一件换成人形穿上了。

　　尼小愉接过了巫的小木棍，他只不过是来讨件衣服穿，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就加入了拜神行列……

　　巫给自己又重新点上了三根木棍，然后把尼小愉带到石洞内的一角，那里放着一截木桩做成的桌子，上面整齐的摆着些蔬果和肉，甚至还有几束门帘上装饰的那种花花草草。

　　巫神色肃穆地指导道：“面向这面石壁，举起你手里的三支木棍，对着兽神的图腾朝拜三下，口里默念伟大的兽神。”

　　尼小愉：“……”

　　什么情况，这怎么跟小时候奶奶要他拜庙神的场面一毛一样！？？

　　尼小愉简直觉得今天是他上辈子加这辈子过得最匪夷所思的一天。

　　朝拜完毕，他看着墙上那片和洞口顶上完全一致的彩色圆形壁画，不动声色地对巫语带憧憬道：“巫大人，兽神真是伟大的神明，您能不能再跟我说一些兽神的故事？泥团泥球他们从您这里听到了很多，我也想多了解兽神的英勇神迹。”

　　大概是尼小愉对兽神的赞美或者是求知欲取悦了巫，老者一边熄灭收好小木棍一边道：“兽神的故事？这可是很长的故事，兽神的事迹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尼小愉怕这个说风就是雨的精神老人兴头一上来真要拉着他说上几天几夜，立刻道：“我觉得兽神图腾的颜色非常美丽，想知道它代表了什么意义，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颜色组成？”

　　巫神语带崇敬地道：“图腾的颜色代表了兽神的神力，因为祂的神力多到数不清，所以祂的图腾要用所有能找到的不同颜色的染料画制。学习辨认能染色的植物和石头，这是每一代巫都要掌握的能力。”

　　他摸了摸胡子，审视地上下看了看尼小愉，“你小子想学？”

　　“……不不不，巫大人我太笨了，怎么能学习得来您的知识呢？我只是想多听一听关于伟大兽神的事情。”尼小愉谦卑地低下了头。

　　他相信巫还不至于这么随便就认个学徒，但他可不敢表露出什么兴趣来，要万一真被巫抓去学习哪里还能自由自在地跑出去浪啊！

　　接下来尼小愉耐心地忍着疲惫听了一阵巫对兽神的彩虹屁，什么兽神又能跑又能游又会飞海陆空三栖啦，兽神的兽身如何美丽啦，兽神能操控自然之力秒天秒地秒空气啦……

　　巫说得十分激昂顺畅滔滔不绝，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老兽神吹了。

　　尼小愉好不容易找了个缝隙，以自己要回去慢慢品味消化这些震撼的神迹为由，终于逃脱巫的魔爪回到了自己的公共岩洞。

　　这次居然没见到天天贴上来的黑白猫兄弟，尼小愉回到自己的小窝，筋疲力尽地化成猫形仰着肚子瘫在了草垫上。

　　窝边还留着他昨晚剩余的肉，尼小愉也没精力起来再烤一遍了，直接把残羹冷肉吞吃入腹。

　　他真的很疲惫，喝了假酒似的宿醉感，异能耗尽的精神空乏感，身体不知道做了些啥的酸痛感……此刻在他不怎么舒适的小窝里一股脑儿爆发了出来。

　　他半阖着眼眸，伸出爪子掏向被草杆子遮盖住的石壁一角，很快扒拉出了一个扁扁的椭圆形小物。

　　这是他在鬣狗族部落外的大河里，遇到巨蛇产卵后捞到的奇怪石头。

　　今天见到那颗蛋，尼小愉才想起来了这个被他忘在脑后的东西。

　　尼小愉将它拨到面前，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花纹，一块一块斑驳的圆点，深浅不一的红黄蓝绿色……

　　虽然没有刚才看到那个兽神图腾玛丽苏得那么夸张，但这类似的彩色圆点，尼小愉很难不将它们之间做些联想。

　　这块玛丽苏石会和传说中兽神有什么关系吗？

　　看着看着，尼小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抵着脑袋直接睡着了。

　　在尼小愉完全失去意识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些外人看不到的变化。

　　他的精神域内，之前已经难以驱动的辉光竟然缓缓地波动起伏起来，里头的蛰伏物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然后蠕动着探出头来。

　　那是本该耗尽罢工了的精神力触丝。

　　细细的发光丝线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如同冻土开春化解后的泉流，势不可挡地奔腾向它的向往之地——尼小愉压在了胸口毛下的玛丽苏石头。

　　尼小愉在沉眠中感觉到胸口下炽热如烧，一同烧起来的还有他的后脑壳子，他煎熬难忍，但无法从睡魇中挣脱，最后只虚弱地哼出了两声可怜地“喵嘤”，无人察觉。

　　如果此时此处站着个同样有精神力异能的人，那他就能观察到一场前所未见的奇景：

　　从金橘色小猫后脑倾巢而出的丝线在色彩绚烂的小石头上满布，石头光芒瞬涨，小猫的身边突然新生出点点光粒，尽数投身融入了丝线的微光之中。

　　————

　　兽王都城，圣巫殿。

　　“啪踏、啪踏啪踏——”

　　宏辉的洞殿之中，有慌乱的脚步在奔走。

　　“巫、巫长！您快去看看……”

　　“什么事吓成这样？”

　　慵懒磁厚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悦，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从岩洞暗处缓缓走出来。

　　健硕的男人身上披着件由多块不同兽皮拼接的繁华外袍，他肌肤古铜，有着一头热烈茂盛的金发，面貌线条深刻俊朗，半眯着的褐色眼瞳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闲散。

　　通报的兽人敬畏地低下头，努力平息下起伏的喘息和六神无主的惊乱，颤颤道：“威野巫长，兽神池……那、那儿……”

　　“兽神池怎么了？”威野收起了闲散的神态，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这个洞殿最深处的兽神池，是一个绝对不容有失的圣地。

　　手下胆战心惊地报告了他们一众守卫刚才目睹的情形：“兽神池，它亮起来了……”

　　威野一对竖瞳瞬间张大——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