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相惜》糖小末

56、第五十六章 迷雾重重

　　我与苏曜进入正堂议事，我示意阿云守在门口。我说道：“你继续与我说说‘一线天’的事吧，究竟是何人，敢在临近京都时，对使团下手？”

　　苏曜说道：“我和丹亦回到‘云探’之后，便着手调查此事。第一波动手的杀手与夏府脱不了关系，是夏旭带人干的。但在‘一线天’设伏的人却甚为复杂，他们之间似乎还有过争斗。据丹亦所说，在钦使到达之前，有人救了她。如今看来，应该是这几波人相互牵制，反而让我们安全地渡过了‘一线天’。”

　　我明白苏曜的意思，现在有几波人卷入到使团刺杀案之中，要查清楚到底是哪几股并不复杂，只是如今丹亦和我都没有时间去现场查看。

　　我又细数了燕丹的多股势力，“云探”算是与我一道的，代表着青戈朝的势力，燕帝的势力便是派来迎接我的钦使，除了这两股势力，无非还剩下夏家和江城。

　　江公子，他与我一道来到上京，若说他的任务是截杀青戈公主，从时间上也说得过去，但动机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

　　夏家对我的态度倒是很明了，第二次截杀我，也说得过去，可是，在崖上救了丹亦的，又是何人呢？为何洛晟哥哥第二日上去时，又没有任何发现呢，真是奇哉怪也。

　　最后一点，让我十分奇怪的是丹亦所中之毒为何如此诡异，我明明已经清除完毒素，她也没有转醒，这个毒好生奇怪。若非后面有洛晟哥哥拿来冰蟾解毒，我都没把握丹亦何时能转醒。

　　后来我认真想了好久，记得约莫在师父给我的书中出现过这样一种毒，但那本书我并未随身携带，而是在护送嫁妆的使团之中，是以无法查阅。

　　于是，我对与丹亦打斗的那人的身份也是颇为好奇，对了，丹亦还说过，那人与我的武功路数有些相似。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两年不见踪迹了，也不知在何处潇洒呢。他走之时，也未留下只言片语，人海茫茫，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他老人家。

　　另外出手救下丹亦的那波人，究竟是敌是友，这一时也难辨清，而丹亦的身份是否暴露，也是个未知之谜。他们若有意救丹亦，就不会任由她在那里自身自灭，他们若无意救丹亦，又何须出手。

　　我有些头疼，只觉得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撒向了我，眼前浮现的诸多面孔，一时之间，竟难以分清是敌是友。苏曜见我陷入了沉思，也不打断我，就由着我在这里沉思，我十分享受这种合作的默契感。

　　我见眼前之事，一时之间也没有眉目，便想到了素云嬷嬷之死。我对苏曜说道：“眼下还有一件事，就是丹亦让我去找的那位素心嬷嬷死了，我与她接洽后便故去了，具体原因我也没有查清楚。你转告丹亦，如今宫中查得甚严，通知‘云探’所有人员蛰伏待机。”

　　安排好这些之后，我将江公子所赠的折扇找了出来，交给苏曜，交代他，让他去茗品楼找江公子。我原本打算自己去的，但此时，盯着我的目光实在太多，我不能贸然出去。

　　直到天快黑了，苏曜才回来，带着一纸绢书，书上只写了四个字：“时候未到”。我看着眼前的字迹，与江公子的笔迹一般无异，看来是他亲笔所书，我只得作罢。

　　苏曜正准备回“云探”总坛，我叫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吧。”苏曜并未多说，站在正堂上等我，我去换了身普通侍卫的衣服，让阿云在我房中应付一切事宜。

　　这次出来，我和苏曜为了避开燕丹的耳目，直接翻墙而出。纵然如此，我们刚出门还是让人跟踪了，我和苏曜在街上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把尾巴甩干净了。

　　我与苏曜来到“云探”总坛，见到丹亦。丹亦没想到我会与苏曜一起过来，有些诧异，我解释道：“最近很多事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觉得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

　　我继续说道：“素心嬷嬷死了。”我在丹亦的脸上看到明显的悲戚之色，但她未曾说什么，我总感觉丹亦与素心嬷嬷之间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既然她不愿说，我也不好勉强。

　　半晌，丹亦才回过神来，说道：“入了‘云探’，生死原是寻常之事，我这样，到让主上见笑了。那时，我还不是‘云探’的领主，我在宫中执行任务，受了伤，是素心嬷嬷救了我。她说，我和她妹妹很像……”

　　丹亦没有继续说下去，对于孤儿出身的丹亦，骤然感受到这般温情，自然容易沦陷，这般看来，素心嬷嬷对于丹亦而言，如姐如母。如今，素心嬷嬷招来杀身之祸，与我去找她可能有直接关系，也难怪丹亦自责。

　　我安慰丹亦道：“逝者已矣，你更要好好活着，查出暗害素心嬷嬷的凶手，才能告慰素心嬷嬷的在天之灵。”丹亦担任“云探”领主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过得一会儿，我见丹亦缓了过来，这才问道：“你对国师张留了解多少？”丹亦想了半晌，说道：“这个人大约两年前到燕帝身边的，短短数月，便极得燕帝赏识，晋升为国师。他似乎不是燕丹之人，倒像是一个四海为家之人。也不知是何等的惊才艳艳，他出现之后，燕帝羽翼日丰，群臣对于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颇为忌惮，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

　　四海为家？这不是和师父他老人家的习惯很像吗？我突然联想到一种可能，这张留不会也是师父的弟子吧？我抓着这点线索，又问了丹亦一个问题：“你是否见过张留本人？”

　　丹亦说道：“只是远远地见过，并未有过接触。”我继续问道：“那日在山崖上伤你之人，身形与张留是否有相似之处？”

　　丹亦回想着那日的情形，说道：“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我看着丹亦十分笃定的样子，而且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

　　等等，我似乎漏下了什么东西，我细细思索，发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张留不用亲自出手啊，虽然在山崖上袭击丹亦的不是他，也有可能是他的手下啊。

　　想通了此处，我更加确定张留应该是和我师出同门，那也就能解释他那日为何要在燕帝面前替我遮掩了。这个解释却也无法消除我心中的另一个疑问，那就是若他对我没有敌意，那又为何用毒药伤丹亦。

　　总有些事情说不通，可我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是敌是友，来日方长。我想起父皇说过的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现在不应该拘泥于事情的细枝末节去分析，而应该从大局去分析，事情就会明朗很多。比如说，燕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才打算娶我，那对我动手的人，必是与燕帝不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如此想来，现在最想破坏联姻的就是夏家了。夏家虽然在势力上极为可怕，宫中自然也是耳目众多，可我总觉得素心嬷嬷不是夏家的人杀的。

　　我回想起我与素心嬷嬷的最后几句谈话，她认出了我是先帝景和之女。倘若是夏家的人躲在暗处偷听到这几句话，只要用这件事做文章，完全可以将我击溃，彼时，只怕燕帝和夏太后也会置我于死地。

　　想到这里，我看了丹亦一眼，但我立马否认了我的想法。丹亦至今还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燕丹公主，这个事情到现在为止，其中情由，不过是父皇、母妃知道而已，旁人均不清楚。

　　我额头上经不住冒出了冷汗，若那个谈话确实被人偷听了。那他杀死素心嬷嬷，究竟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把这件事当做把柄，日后威胁于我，这些都不好说。

　　最近几日的事，让我觉得自己被卷入一场阴谋，却看不清在背后操纵的那双手。想起这两日燕帝对我频频示好，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利益相关？

　　夏太后似乎也不如传说中那般狠厉，反倒如慈母一般。想到此处，我又问丹亦：“你觉得夏太后是个怎样的人？”丹亦说道：“十六年前，她以一己之力扶持燕帝登基，是个颇有政治手腕的人，大约两年多前，大病了一场。她病好了之后，性情大变，也不再过多插手国事，对身边的宫女內侍也和善了许多。”

　　夏太后应该不是生了什么病，只怕是中毒吧。两年前，正是洛晟哥哥赶往昆玉雪山寻找冰蟾之时。我心下十分感慨，有些事，在此处是劫难，在彼处，或许是机缘也说不定。

　　夏太后中的毒，不仅让她性情和善了许多，对身边的人来说，也算个福音。更为重要的是，若没有她，我和洛晟哥哥也不会相遇。想起夏太后，我心中的的感觉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