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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五日之后,斐泽帝君迟迟不至学堂,学堂早早便来了泰半学子,一边临时抱佛脚啃着手指长的厚部头,一边伸长脖子张望外面看着斐泽何时才来。一边想着帝君怎么还不来,一边又暗暗期盼帝君还是不要来的好。
      学堂众人窃窃私语。
      一人说:“我昨日一夜没睡,才将《莲华经》背了一半,我要完了!”
      又一人接着道:“哎呀,别说了,我已经好几宿不曾睡个囫囵觉,还不是没背完。”
      还有一人道:“啊啊啊,你说《莲华经》?帝君抽检的难道不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吗?”
      ……
      一人:“兄弟,珍重,好走。”
      又一人:“兄弟,珍重,好走。”
      ‘还有一人’:“嘤嘤嘤。”
      ……
      玩闹归玩闹,可是向来守时的斐泽帝君竟然破天荒的迟到了,这让众位学子心中那个暗暗的期望越来越强烈,可不料,站在学堂外的丞业应了一声:“帝君到了。”
      啊啊啊啊帝君来检查功课了!!!
      众位学子正襟危坐、严肃以待,一抬头正看见门外进来一个人,青裳白衣,容色天然,云……云清帝君???!
      这一次却是尾生先开了口,因他个子小,夫子们格外优待,一直坐在第一排,“帝君,怎么是你啊?帝君老师呢?”
      (尾生称云清帝君为帝君,称斐泽帝君叫做帝君老师。)
      云清看了看座下的学子们脸上都是一副慷慨赴死的面色,微微一笑,开口解惑:“你们斐泽帝君是个大忙人,今日又被邀去了西方佛陀梵境参加什么佛道会,故而只能让本君来代课,唔,听说简单的很,只需要坐着听你们背书就可以,本君一向……”
      他说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不经意望向席位上,看到那一个人时,面上微笑一滞,整个人都好似僵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清愣愣的看着那人,那人斜眉入鬓,似剑般锋利逼人,多一分而显粗狂,少一分略有单薄。如墨般长发尽束于冠,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遮住那人的眼帘,玉鼻俊挺,朱唇淡薄。学堂之中,他身姿挺拔,静静安坐在那里,如云般飘逸,如玉般温润,如竹般清雅,如霞般容光璀璨。
      那人一袭玄衣,坐得板板正正、笔直得很,素手执起书卷,似一棵千百年来风吹雨打、耐尽霜寒苦楚的青松,光华内敛,孤寂清寒。仿佛从那窗口泄下来的淡淡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也冻成了一片片金色的冰。一眼望去,似画中仙人误入凡尘。
      美则美矣,却冷得很。
      云清放在宽大袖子中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抖着,那是难以自抑的激动与彷徨。那人抬头,那清冷润凉的眸子似乌珠浸入寒潭万丈仍映出碎碎星光万点直直向云清看过来,一身玄衣好似要托起雪岭的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冷得清傲,冷得孤寂。
      云清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又或者只是自己才能看见的泡影,他怔怔地,问那人是谁,那人眼神轻柔地看着云清,声音好似披星戴月而来,翻山越岭一般缥缈不清却又无比坚定:“青丘孤山。”
      青丘孤山,原来是他……原来是你。
      那日,云清难得有些失态,众位学子们在背些什么也全然没有听进去。幸而斐泽去西天净土之时,将丞业留在他的身边,学堂检查课业之时,有他在一旁帮衬着,这才没出什么大洋相,不过后来他回了玄极宫,也着实消沉了好几日。这一消沉,就消沉到斐泽参加完佛道会回来。甫一听闻,云清立刻杀去了斐泽的府上。
      云清盯着斐泽,“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问的肯定,斐泽也答得肯定:“不错。”
      “你……你为何……”云清哑然。
      斐泽不动声色道:“还记得我收取学子那日我同你说过什么?”
      “你说……你说你见到了一个天资卓绝的可取之才,但没有喝他的茶,因为那人生了一副不安分的脸。”
      斐泽点头道:“不错,当时我说的就是孤山。后来我专程去了司命处去了命格簿子看了看,又去了趟幽冥看了造化书,这才能肯定孤山就是你在凡界的那个兄长。”
      云清皱眉不解,“可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凡人,更没有什么累世修为之类,为何此世居然修了个仙胎。”
      斐泽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按理说凡人修炼成仙要不就是修仙身,渡雷劫。要不然就是积攒累世功绩,一世又一世积下来的功德,方才能得到一份仙缘,投一个仙胎。”他皱眉头,“也不知道孤山是个什么造化,居然平白无故得了仙胎。”说及此,云清用手捏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扇子,直捏的指尖发白,”他当年……当年是怎么死的?“
      斐泽望着云清,“我当年问你之时,你说不必再看下去,故而再也没管他在凡间的事情,我还道你拿得起放得下,如今你怎么又问起来了?”
      云清一手打开扇子,挡在自己面前,扇子下的眼见逐渐通红,氤氲出朦胧的水汽,“当年我走的时候,想着他不过而立之年,尚有大好时光,一生漫长,方还来得及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如此倒也称得上顺遂。如今我在天庭上见着他,他那般好,还是当年俊秀的样子,我当时脑子里就一直想着,他怎么死了?他如何死的?他在凡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娶了娇妻、生了如我一般憨傻顽劣的孩子?”他像是再举不起一把扇子,任扇子掉落在自己的脸上,“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比不得师父待我好,我何必要时时刻刻记得他,可是每当我想起来当年的事情,心里面还是会痛。”
      斐泽看着窗外的苏摩花,轻轻道:“你走后的第二个春天,他倒在你死去的那个地方,不治身亡。”
      扇子下一片寂静,悄无声息,好一会儿,传出了声响,带着细微压抑的哭腔:“斐泽,我们当初做的那个赌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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