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传奇》贺兰雪

44、第 44 章

　　直到司机问他要去什么地方，陈锡文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想才发现，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自己根本无处可去——无论去到哪里，总是躲不开人群好奇探视的目光，还有狗仔队无处不在的相机镜头，去哪里都不自在。
　　承钧曾抱怨自己不过是母亲的囚徒，他又何尝不是名声的囚徒？也许这就是成名的必然代价。
　　轻轻叹一口气：“回去吧。”

　　自从搬到新房子之后，不是成天忙着拍戏便是长达半年的出国游学，根本没时间好好打量新家。
　　这个房子是租的，陈锡文第一次打量它，房东留下的品味痕迹犹在，高高的天花板做着几层吊顶、装饰繁复的大吊灯、一整套方方正正的红木家具……处处洋溢着九十年代的风情，看久了觉得真可爱，舒适又怀旧。

　　陈锡文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刚拎起一本书打算好好阅读，乔承钧的来电随之而至。
　　“你在哪里？”
　　“在家啊。”
　　“我走了之后，爸爸有没有为难你？”
　　陈锡文几乎是立即说：“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
　　“那就好了。”乔承钧的声音听起来带点雀跃。
　　“是啊，太好了承钧。”感受着对方的雀跃，陈锡文也笑起来，语气中偏不自觉地带着落寞。
　　然而乔承钧完全没有发现：“我现在手头上还有点事要忙，所以……”
　　“没关系，你先忙，”陈锡文抢在前头说话：“我正好也想静下心看点书，增长学识。”
　　“好吧，那我忙完给你电话，拜拜~”电话那头是对方渐次变得遥远的声音，最后“啪”地一声断了，连同对方的世界好像都被切断了似的，只剩下“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陈锡文握着话筒一时发怔，许久才慢慢放下，手里握着书，却再也看不进去。
　　——欺骗了承钧，他有一点罪恶感，但不后悔。原因有很多：不愿意得罪乔闵、不愿意让承钧和他的父亲起冲突……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逃避。不管变得如何洒脱、开放、不羁，从前那个谨慎、犹豫不决、悲观、心软、甚至有些软弱的陈锡文其实还在，只是被他埋在内心深处一个小小小小的角落里，一旦嗅到不安的气味，它便会冒出头。

　　到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很害怕与承钧的关系会曝光，谁都不能保证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万劫不复的滋味谁都不想尝试；如果说乔闵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那陈锡文也是一样的，而且他可能会比谁都跌得更惨，失去得更多：倘若社会不能接纳这样的关系，那么事业将放弃他、父母亲人离弃他、人人唾弃他……到那个时候，陈锡文唯一的筹码只剩下乔承钧的爱。

　　乔承钧承诺会永远爱他，只是永远有多远？
　　乔承钧的承诺听在陈锡文耳朵里就像是一个童话：就算是共度患难的男女也不见得会相爱一世，何况两个男人？一个是样样事物唾手可得的富家子，一个是随时成为明日黄花的明星……童话再美好终究只是童话。

　　让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晒进房子，晒到脸上，他闭起眼在心里默默承认：陈锡文是个自私的家伙，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另一头；
　　“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散会。”
　　众人退去后，何家明仍在会议室内，恭敬地递上一张光碟，低声道：“您上次吩咐我查一下何庭祖，有意外发现。”
　　“哦？”乔承钧饶有兴致地接过光碟打量着：“是什么？”
　　“是一张能引发娱乐圈大地震的东西。”
　　何家明说得如此吸引，乔承钧岂能错过？他将光碟放进电脑里，打开之后，饶是见惯风浪的他也不由愣住：“这……”

　　光碟里分门别类地存放着许多照片与视频，随便点开一张照片，便看见照片里的人赤裸裸地抱成一团，面颊潮红兼双眼湿润，望着镜头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交媾姿势。
　　相片里的人，乔承钧几乎都认识——明星、名模、名媛、名士……他们得体的样子见得多，自我袒露性器的模样倒是少见。

　　他不动声色地关闭了窗口，问道：“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何家明指着其中一幅照片里的男孩，也是所有照片里出现次数最多的男孩说道：“这是何庭祖的小儿子，三个月前他提着笔记本电脑到店里维修，被维修人员无意中发现电脑内的秘密，私自拷贝下来，光碟总共有两张。”
　　乔承钧沉吟着点点头，道：“开价多少？”
　　“三百万。”何家明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关注老板的脸色，末了补充一句：“买断。”

　　“三百万？”乔承钧嗤笑一声，将光碟拎在手里：“最多一百万。”
　　“这个……”何家明显得有些为难。
　　“不肯？没关系，这张光碟也许会悄悄落到所有当事人的手里，这位维修人员以及他的家人会有什么下场我完全无法担保。”
　　“我会尽量说服他接受的。”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乔承钧再次将目光转回光碟，轻轻说道：“一旦有了这个，要摧毁何庭祖就容易多了。”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悦人微笑，何家明看得一时有些呆了。

　　看着书居然半途睡着了，等陈锡文睁开眼，天几乎全黑了，扭头一看时钟，已经六点，乔承钧还是没有打来电话，他正想既然如此，不如自己煮点面吃，电话如约而至。
　　“饿了吧？”
　　陈锡文摸着扁扁的肚子说：“有点。”
　　“我现在快到你家楼下了，下来吧，一起去吃饭。”
　　“好。”正准备说再见，陈锡文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叫住：“不要停在前门，停到后门。”
　　“知道了，我的大明星。”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心里好一阵愧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