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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菜鸡 ...

  •   唐风还未落地,那火气就扑了她一脸。

      呛得她好一阵咳嗽,眼泪鼻涕一大把。周遭的声音很大,劈里啪啦的火在整个唐府铺开,她满眼都是白烟,像是眼前覆上了一指白绸,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凭着自身的五感向她爹娘院子跑去。
      没有人。
      她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人。
      她开始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唐风心里就像也有人放了一把火,烧的她焦躁难耐,那种寻不到人的着急和委屈,一股脑地涌到她的心头,小姑娘鼻子一酸,却不让眼泪流下来,一撇嘴,还是抬脚向前跑。

      滚滚浓烟在她一圈弥漫,她愈发分不清方向,甚至开始脚上打绊子。

      唐风只觉得越跑越慢,越跑越慢,烟从她鼻孔里进去,就再没出来过,似乎全都聚到了她的头顶,模糊她的意识。
      她只能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往前冲。

      蓦地,她只觉得手臂被人一扯——

      就把她扯到一边去。

      那人力气好大,拽得她觉得左胳膊就快掉下来了似的,疼得她直哼哼,但她的右手没闲着,顺势就去摸背后的无二,脚上借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踹在这人身上,就势就挣开了他的大手,轻飘飘的落地,却因为吸了好多烟,一时没踩稳,脚上打了个滑,眼瞅着就又要倒过去,刚想用手撑地,那人却一手就给自己捞上来,直接把自己抗在肩上,就要向府外走。

      唐风哪能就这样被个看不清脸的陌生人扛着就跑。

      小姑娘平日里的打并非白挨的,虽然被人牢牢地钳制住,她还是卯足了劲儿想挣脱。唐风被那人夹在腋下,她便就着胳膊窝下那个空隙,一手穿过去,就去拔自己的剑。

      可无二多年未出鞘,生了锈,她又被烟熏了好些时候,手上的力气不足,拔了好几次,却硬生生拔不动。

      ……

      唐风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几年练功只顾基础招式,脚上功夫,没心思去修剑术。

      那剑,她平日里总把无二当个顺手的棍子用,寒铁玄冰的剑鞘打人带着光影,好不威风。

      每次一挥,就呼呼地一阵风声。

      可他亲娘奶奶的,唐风,这是一把剑啊!

      得,现在到了真正要开刃的时候,拔不出剑谁都不怪,就怪自己这个木头泡烂的脑袋!

      深吸了一口气,唐风也不慌了。

      她看剑拔不出了,眼睛一转,就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去拧着身子去拔剑,也不挣扎。

      那人看小姑娘不动,肩下的气力就削减了三分,只夹着她向外飞,唐风就听耳边过风,眼睛被几缕额前的碎发糊住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些景物,并不清晰。
      周围的烟渐渐稀了,唐风屏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

      那人虽然力气够大,可拖着个姑娘脚不点地的飞,还是会有些吃力,唐风只觉得自己背上一轻,下一秒就失重的向下掉,耳边的碎发向上飞,那人居然放手了——

      她刚要在空中向下落,还未等缓过神来,那人大手一捏,就又拎住了自己的后领子,因为力气太大,勒的唐风差点没气儿,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这人块头不小,生得大手大脚,力气好大,唐风不能与他正面交手,毕竟哪方面都该是她输。
      且她现在还在这人手里,吸了太多烟,力气一丝都提不上来,那人若是不拎着她跑,她就得从半空里摔下去,掉到地上就是个断手残腿的下场。
      所以,唐风在等。

      她在等,等这人的力气耗的差不多了;等自己恢复了力气,等——

      就是现在。

      她支楞着耳朵听了好久,那人开始有轻微的喘息,似乎也开始有些吃力。

      唐风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脖子,抬手就往那人侧腰处拍了一掌。

      她一十五六的少女,力气根本算不上大,更何况那人生得肥大,这一掌根本不碍事,唐风也知晓,所以她这一掌也并非攻击,而是借力。借了那人前飞的力,还有这人的好体格,用这一掌带着的反力把自己硬生生地和那人撞开,那人失了力,手里一抖,捏不住那片窄窄的衣领,唐风就顺势往下掉。

      她并非傻子,要在半空里失重,跳下去找死。

      她早就寻好了落脚点,身下就是那棵府外的歪脖子大树。

      这树,和自己倒是有斩不断的缘分。

      唐风心想,若是这院里的火未烧到树上,她以后肯定好好对这棵树,绝对不会再每天爬上爬下的踩它了。

      ……
      她终于使出了自己这几年的功夫,落到树上时,轻轻一蹲,就藏在了一大片叶子里,脚上凝着力气,那树似乎只是微微一颤,再看过去时,就恢复如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刚不过是人迷糊了眼睛而已。
      唐风的左胳膊被那人又拽又扯,现在还疼得不行。

      所以唐风只能像个独臂一般,直接用右手背到身后,又去拔剑。

      这次无二还是很配合的,她只拔了三四次,那剑就在鞘里滑出,异常顺手,似乎刚刚那柄生锈的破玩意儿不是它了似的。
      唐风就蹲在树上,眯着眼往外瞧。

      倏地,树上一抖,那叶子就在枝上乱晃,还断了几根干杈。

      那人也跳在树上了!

      唐风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就又被提了起来,她用无二护住自己胸前,仍然在一团叶子里不作声,屏住呼吸,等着那人走到自己这处。

      沙沙、沙沙。

      脚步渐近,唐风的心也拎到了嗓子眼儿。

      呼——

      她面前的叶子竟被人一掌打散,露出她圆圆的脑袋。

      唐风也没什么好慌的了,头一次真的和人真正过招,纵然输了又有什么怕的,她又寻不到她爹娘做靠山,背后是熊熊大火,面前是饿虎豺狼,她进不是,退不是,不如拼一次,若是落个鱼死网破,这人功夫了得,也算是她这个菜鸡捡到了。

      唐风把无二举在面前,亮出那面冷冽的剑锋。

      小姑娘的面容十分肃穆,不像平日里那般嬉皮笑脸的懒散模样,她把神思全都凝在了这柄剑上。
      尽管,她一个小指头的剑术都没修过。

      管他呢!

      大块头用一块黑帕子遮了脸,只露出两只不太精神的眼睛,布满血丝,有凶气在里头。

      唐风本就蹲着,这人又高,她便只好仰着脖子瞅了一眼,下一秒,她就在那人眼皮子底下窜了出去。

      果然,那人皱了皱眉,似乎在嘲讽这丫头的不自量力,甚至不屑侧身,只是一弯腰,就要用那两只有力的大手去把这只菜鸡再一次拎回来,唐风却料到了这一招,轻轻踩在树枝上,侧身就给人让出了一分角度,让那大汉扑了个空,转身就要向树顶处跳去。她身量小,脚底功夫算得上出师,来来回回蹦了几次,身如鬼魅,居然有了几分虚影。

      那人也在后面追着她。

      两人在这棵歪脖子树上飞,踩的树瞬时就哗啦啦地掉了好些叶子,枝干上秃了一大块。

      眼瞅着那人就要揪住自己的衣角,唐风忽地转身一定,直愣愣地就向后倒去,让那人一惊,紧忙也跟着跳下去去拽。可唐风的手腕却在仰倒下去的一瞬间果断地一翻,牢牢地把住了下面的树杈,身子在空里一荡,拎着剑在空中翻出个漂亮的转身,落到了原地。那汉子还要转身和她赤手搏个高下,唐风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她顺势把自己手里的剑往前一递,借着力气就指到那人喉咙处。

      小姑娘用力过猛,手里是有些抖的。

      她勉强稳住了握着无二的手,两根指头搭在剑柄上,闪着冷光的剑尖儿就悬在那人面前。

      唐风一歪头,才敢吐了一口气,却又吊了起来。

      她身后无人,更不敢放松,一身短打也在这来来回回里划出好几个大口子,头上的辫子在她刚握剑在空里转身时被自己削掉了一处,散了几绺黑发胡乱地垂在脑后,风一吹,就刮起来。
      这一场景,倒有些侠女的意味在里头了。

      只不过,没有哪个侠女的手抖得不行,也没有哪个侠女的剑,还是把未开刃的锈剑。

      ……

      唐风捏着剑,就要往前走,想着把那人逼退几步,可那大汉似乎并不畏惧,还是站在原处,一双眼睛看着她,带着些不可思议。不过下一秒,他便抬手,一指头就怼在无二的剑尖儿上。

      唐风听过“隔空打牛”,但这用指头传力,她真是第一遭见。

      还未等她反映过事,大汉指头上的力就隔着无二的寒光,原封不动地怼到了唐风的手里,疼得她着实是嚎了好大一声,呲着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那人一个指头就打下了歪脖子树。
      剑,是好剑,折磨了这么久,愣是一个缺口都没有,反而是把刃上生的一层厚厚的铁锈都震了下去,露出了原来的尖利模样。

      她唐风,摔得也是真惨。

      唐风被那人一指头撞下了大树,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得颠倒,耳边嗡嗡直响,分不清东西南北,那人一指的力气隔着无二传到了她握剑的右手,整条右胳膊便疼得她似乎要断掉了似的。她眼前一片黑,却还想要爬着站起来,不要让大汉再牵制住自己,手脚并用,来回扑腾,却还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只听耳边似乎扑腾一声,那人就落到了地上,唐风呲着牙,用剑支起自己半个身子,跪在地上要和他搏命。

      菜鸡似乎还是输了,这条命断到第一次厮杀里,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可惜了,她手里的无二还未开刃。

      只是可惜了,她到死都没找到她爹娘和幼弟。

      只是可惜了,这江湖,她还未去亲眼瞧上一瞧。

      唐风觉得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怎么样都咽不下去了。

      她把剑再一次横到了自己胸前,护住自己的命口,忍着痛意撑起两条眼皮,再一次凝神,把双手剩下的全部力气都灌在了眼前的无二里头,脚上一歪,直奔那人的脸去——

      只听“刺啦”一声——

      那汉子脸上的汗巾被无二划裂,露出那人的下半张脸,是熟悉的一道长疤,还有那枚挂在耳朵上的铁环。

      是沙霍!

      唐风又是一愣,刚要张嘴说什么,颈上就被人猛劈了一个手刀,小姑娘往后一仰,就被打昏了。
      她那两只眼睛闭上,似乎就再也睁不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挨打了!心疼女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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