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乐曲》beanrice

4、第四章

　　“噗，小花，你看那阵阵乌鸦在头顶盘旋而过没？”一旁的姑娘家的灵动笑声不经意间钻进我的耳朵，倒是个娇小美人。
　　“小姐，这黑漆漆的地儿哪里有乌鸦啊？”听这称呼，小花应是这位姑娘家的丫鬟。不过乌鸦是什么鬼？
　　“小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哎呀，都怪小花的不好，没保护好你，让我们都被拐走了。”说着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嗯？这不才几句话的功夫，这都能哭起来？
　　姑娘家的张皇着手，一手捂住了小花的嘴，一手扶着额头，一副身心憔悴模样。
　　“我滴亲妈啊，小花，花花，花大小姐，求求您消停会吧，我、我不就……”
　　本来刚刚被禁声的屋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提问的提问，生气的生气，该哭的就哭，像一锅沸腾的粥，烫手。
　　“停！！！”
　　“都给老娘闭嘴！吵死了。”姑娘家的实在是憋不住了，一脚踏上沈哥的位子。
　　“小花，你闭嘴；你，下去；你们，都给我安静点；我，达如懿，帮你们算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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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无声更更更似有声。
　　就像后来达如懿跟我说的一样，她看到台下的小屁孩们个个夸张露一个“Ｏ”型的大嘴巴，简直可以塞得下ＫＦＣ的一根甜筒冰淇淋。虽然我并不懂夸张、“Ｏ”型以及ＫＦＣ的甜筒冰淇淋为何物，但是我看着她狰狞的表情总会忍不住去想象，一想我就想笑，宛如笑穴被哪位武林手一点，根本停不下来。
　　“…计、计时辰？”
　　“没错，前提是你们都安静，不让把那瘦老头都招来了，还逃个鬼啊。”
　　“小姑娘家的，厉害啊，还会这东东。”沈哥抬抬下颚，想把自己刚才的威严寻回。“还有啊，我寻思你刚才那声停才是最响彻苍天的…唔、你…”达如懿一布条摁死沈哥的嘴，眼神上都是不屑与嫌弃。如懿姐真是…如懿教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威风。嗯，真是威风，小小年纪跟江湖女侠似的。
　　“现在听我的哈，都坐会自己地儿上，装作刚刚没事发生的亚子。等到点了我自然会跟沈景说的，都睡一觉，装装死。”
　　我很好奇，却又震惊，因为一个名字。
　　达如懿……那个一切历程的起源……可以，为何如今却觉诧异的又多了一份。我明明清清楚楚地记得达如懿，不，达小姐明明是一个烈性子的女人，不会捂住下人的嘴，只会一巴掌闪过，再挑起嘴角来讥笑的女人。不对，那个性子是十几岁的达小姐，现在这位才不过五六岁，尚小，还未到成熟女子的模样，脸也没长开，还有着一坨一坨的婴儿肥。所以达小姐还没有嫁给前世她的夫君，还没变成那副疯人的模样，亦没遇见那个书童，没碰着我。
　　那年大雪纷飞，京城的雪景确是怎么看都看不腻。我跟着自家二少爷，来到了达府。下马车后，二少爷跟着他的哥哥以及家主向面前宏阔的达府门前走，步伐犹豫且颇小。那种不情愿在他的脚步中绵延到我的眼里，我小声的在二少爷旁边问：“二少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去达府啊？”“嗯，不喜欢。”我想这“不喜欢”前应被他噎下了个前缀——十分。几十步的脚程，从大门到里堂，却被少爷走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家主的脸扑扑的红，寒冬里和亲家的共饮染红了他的脸颊，捂暖了他来前被二少爷伤的心。
　　门堂后，是一群议论纷纷的婆子，她们在大院里困顿的生活因为这事多了几分欢乐，因为三餐淡饭终于有了点话味。因为，她们终于不用去伺候这偌大京城的第一女霸王了。我经常从二少爷的嘴里听到那令他恼怒名字——达家小姐，达如懿。他说，达如懿人很可恶，嫉妒心强，一点都没有女子应有的仪态，连自己的府里的丫鬟都比不上。我在一旁静听，弓着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二少爷啊，你见过人家达小姐吗，就这么不畏直言。或许人家达小姐比你更不愿意嫁给你呢！二少爷还说，自己命苦，这生遇到了前世的恶魔。我心中扯着嘴笑二少爷的软弱无用，却无法想象到今后他俩的光景。
　　那日，达如懿没有像之前我们来时的闹腾，至少没爬屋檐，摔镜子，装乞丐。正相反的是她全过程待在自己的闺房里，哪儿也没去，我们连她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亲家的家主，就是达府的达老爷，派丫环去询问，却也只得个“小姐说她前阵子不懂事嬉闹过度，没个世家小姐的姿态，甚是丢达府的门面。今日也想通了，便不再闹事了。”“达小姐还让奴婢捎了句话，说前些日子为难老爷了，请爹爹原谅她这个不孝女。”
　　达老爷一听，脸上的笑意按也按耐不住了，满脸的春风洋溢，何曾感到凛冽冬日的寒冷？“呸，达如懿个贱婢，这么快就屈服了。还京城第一女霸王，还不如京城第一小松鼠呢！”嘀嘀咕咕的二少爷脸上写满了愤怒。我呲呲了牙，想笑但又碍于身份，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后来吧，第二年的冬天达小姐就在满街的大锣鼓和红绸彩中，身着红装，脸施粉黛，搭着帷裳，嫁入了夫家。“京城第一女霸王出嫁”一瞬间成了京城各户人家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二少爷府里的四丫鬟，嘴杂，总会在清扫完雅苑后，对那被厚雪深压的京城洛阳残花独叹：“好一京城女霸王，就这样子失去了她的颜色。”
　　“可怜她？”“嗯。”
　　“为何？”“不知，大概是她活出了京城女子的从未有的模样吧，但是，连这都烈焰的洛阳花都要凋零了。”
　　“因为现在是冬天啊。”我停了停，抬头看到墙外的一剪梅，笑着说。“小四，你看，梅花依旧红，冬日已至，春意随即。”
　　“谢谢……”
　　其实，达如懿她也曾是些许京城女子的梦想。
　　我没有把四丫鬟的先头话给上报二少爷，二少爷的抱怨依旧不止。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外头厮混，沾花惹草，逃避一个他不敢承认的结果，更甚在入仕后执意向朝廷提出往戍边任职的意向。而达夫人也什么话都不说，安分的待在雅苑，整日看着墙外的那剪梅影。那是我见过她最安静的时刻，寂静到瘆人。
　　好几年过了，他们相互讲话的次数都不及同一牢中的罪犯。二少爷没有再去青楼，而是安安分分的长住在了官堂。达夫人的性格开始变的古怪起来，下人有什么地方不顺其意的，便变相严惩。有次四丫鬟不小心洒到了一碗水到她身上，她控制不住脸部肌肉，脸便开始抽搐。她呸了一口口水，便开始破口大骂，一字一句都问候着小四家里的各位。好不容易她舒了口气，下一句就是：“把她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棍。刚才洒我的是右手对吧，顺带着把右手砍了，之后再把她仍到青楼窟里去。贱婢！”很快，小四的惨叫响彻了雅苑，而我、我们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得。小四做丫鬟的日子也就此到头了。
　　不知是慢慢的还是一下子，达夫人的话总是十分让人难懂，我们开始不明白她话外之音究竟为何事，她的心是何种感情。她的陪嫁丫环小花总在用膳的时候跟我们抱怨自家小姐的奇怪。她说，以前的达夫人十分易懂，因为她的任何一分情感都不掺杂乱的透过明眸传达到人的心里，可是，现在的达夫人眼里蒙了层灰。
　　府里的人都说她病了、疯了，说万事艰难都行，就是不可惹怒大夫人。而“京城女霸王”在时光的一点一滴折磨里变成了“京城女魔头”。
　　正我感叹世间命运无常，煞是弄人时，我碰到达夫人在愿晴园的醉人亭上和一人共饮，欢声焉语，相依肩膀。我第一次看见达夫人的这般的柔情，在男人的怀里互相拌嘴，谈论着欢乐着。那刻，我仿佛看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我震惊的同时也被他们发现了。那个男人警觉性十分高，就在我刚想看完清他样貌时，他就消失了。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以这行为生的人。达夫人一脸阴暗的向我走来，恶狠狠地看着我，像只猛兽要将猎物一口撕碎。
　　因为她的不断靠近，我有些颤抖，但不代表我畏惧她。因为我是二少爷的近身的下人，从小就陪着他，就比他大一岁。所以于二少爷而言我更像是一个哥哥。达夫人估计也是想到了这点，尽管脸色很黑，却忍着没扇我一巴掌。她依旧是标准的问候别人全家，之后掺杂着好些难听的词句。我低着身子静听，耳旁放足了风，等她骂个够。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鞭，别弄死了。我回头还要问话。”
　　“是。”
　　之后我就被几个壮丁齐齐的拖了出去。达夫人逐渐远去的阴森面容荡在我的眼底，我仿佛变成了小四，却没有害怕而是疑惑。
　　阴暗的木屋里，连空气都是静止的。我忍着毒辣鞭绳的后劲，一点一点的喘息着。屋外一片嘈杂，之后白光刺入，未等我眯眼，达夫人就甩下一句：“不语，外部大管家；语，烂嘴。”
　　“你不敢。”
　　“与你偷情即可。”
　　“为何？”
　　“我知道二少爷是恋我的。”“那你……”
　　她顿顿，接着说：“可，这与我而言只是场联姻。无情意可言。”
　　“所以你选择了伤害他。”她沉默小会，之后点点头。
　　我轻摇头：“我想问的是为何你会变成如此。”
　　“我曾以为我是春日的嫣然绽开的洛阳红，到头来，我却只是一剪冬日里独自赏雪的寒梅。我恨这世道的不公，恨这命运的恣意，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我为什么就不能再那个时候在挣扎一下，为什么我就不能离家，为什么会那么傻，为什么！！！什么狗屁婚姻，什么腐朽世道！到头来遭罪的不还是自己吗！！”
　　“……”我看着那一链珠的泪，从她精细的妆容上一下一下的划，划啊划，划破了美丽面孔下的憔悴。终于我在她的眼底里看到了那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纯粹的情感——悲愤，无比的悲愤。
　　“我从小就向往着坐在扁舟上，饮着淡茶，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用一世的豪情，游荡江湖。可是啊！”达如懿苦笑着，仰着头抓着她早已凌乱的头发。“可是，这世界那有女侠的立足之地？告诉我，哪儿会有……”她的声音渐渐息弱下去，像深渊里的呓语揪着我的心。我第一次明白再如何潇洒的人都会被残酷的世界抹得圆润。
　　“……至少寒梅是有它自己的清高自尊的。”
　　“呵，但愿我还能是剪寒梅吧。”房门又再次被关上了。
　　待我出来后不久，我就被告知我因为平时的处理事情能力强被顺利提升为外大管家了。我盯着来告知的小厮的脸良久，小厮被看的不自在，停下欢快的恭喜，问我怎么了，是否有何不妥。我摇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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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文笔不好请见谅。
另：作者更文速度不定，整体偏慢。所以如果读者想继续追下去的话，请务必保养好身体，早睡早起，多喝水多看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