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纸扎店》一念相执

12、医院3

　　“……”

　　“我们这里是纸扎店，小朋友你来错地方了。”白夜一愣，把小男孩手中的塑料袋系好，放在他书包里，起身双手搭在小男孩肩膀一转，“快回家吧。”

　　“我没来错地方，你们这里是奉洛里，贩卖香烛元宝纸扎。”小男孩又连忙转过身，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不能这么就走了，他快步走到白夜前面，不让她回到柜台里。

　　白夜无奈，弯下腰，耐着性子解释道，“没错，所以这里没有你妈妈，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啊？你妈妈不会生气的，赶紧回家吧。”

　　“我没有家了……”小男孩小声伤心，但很快又抬起头，“姐姐，我妈妈病了，很重的病，虽然她不和我说，但是我都知道，医生说妈妈治不好，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想让妈妈死。”

　　小男孩看着白夜，目光坚定，语气平淡，但这平淡的背后是小男孩无奈的坚强。

　　“你爸爸呢？”

　　听到白夜的问题，刚才还坚定的小男孩露出迷茫的表情，“我没见过，妈妈说爸爸在我生下来之前就死了。”

　　对于生死的平静，小男孩的样子让白夜有些心疼。

　　“那你来这里我们也帮不上忙，这里……没有妈妈。”

　　白夜不忍说这里是给死人服务的，小男孩稚嫩的脸上却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而是一种被生活过早打磨的成熟。

　　“有的，我前几天带妈妈去检查，回病房拿东西的时候，偷偷听到同病房的两个阿姨在谈论妈妈的病情，她们说如果多给妈妈几年阳寿，能等我长大就好了。”

　　残忍的话小男孩已经听得够多了，但他有信心不让妈妈有事，“所以，阳寿一定可以治好妈妈的病。”

　　白夜叹口气，虽然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可总归是个小孩，“可这里没有阳寿。”

　　她当了几百年的鬼，自认为看透了生死，但面对小男孩，白夜却悲情了。

　　生死都是定数，地府的命簿上都已经注好，但面对最爱的亲人，这些不只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代表了生死离别，喜怒哀乐。

　　“怎么会没有呢？有个叔叔告诉我，奉洛里什么都有！”

　　小男孩有些急了，白天他照顾妈妈的同时还要抽空捡些瓶子废品，因为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平时只有他守着妈妈照顾妈妈，只能在病房的楼层抽空捡些瓶子和废品，因为妈妈不能离开人，他不能走远。

　　范围小，所以他只能捡到少量的纸壳和瓶子，好在同病房的阿姨们也不嫌弃，让他能放在病房里保存。

　　就是这些钱，已经是他攒了好几天的结果。

　　为了妈妈的病情，他们把房子也卖了，平时省吃俭用，这些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应该够了。

　　“是不是因为我来晚了，所以卖完了？”小男孩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骐骥，随后由暗淡下去，“但我只能趁着妈妈打了止痛针睡着才能出来，不然妈妈身上疼，我走不开……我倒了好几班公交车才找到这里。”

　　一阵咕噜声传来，是小男孩肚子发出的，他为了尽快赶来，晚上也没有吃饭。

　　白夜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眼前的这个被生活苛待的男孩，因为她根本无法完成男孩的心愿，也不想给他打击。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好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姐姐，我明天再来可以吗？”

　　“还是我先带你吃饭吧……一会早点回去，万一你妈妈醒了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白夜百感交集，却又没有能力帮助他，不敢直视男孩，起身想要牵着男孩的手，却被一阵铃声打断。

　　不是白夜的手机，小男孩神色一沉，赶紧摘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边缘磨损严重，破音的手机。

　　“喂，我是……我马上就回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些什么，小男孩挂了电话，神色中终于有了一些惊慌与无措，让人记起他不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已。

　　“姐姐，我得走了，妈妈又出问题了，医生正在抢救……”

　　这手机是他妈妈的，现在里面能唯一联系他的也只有护士站，所以一听到铃声，小男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惊慌失措中，小男孩还不忘对着白夜挥手再见，看着那瘦小的身影融入夜色，白夜心中一疼。

　　“走吧。”

　　“经理？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白夜捂着心脏，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被陈恒吓出心脏病，“您要去哪儿？”

　　看到陈恒手中的车钥匙，白夜有些不解。

　　“想跟着就跟着吧，不然一会人都找不到了。”

　　望着外面的夜色，陈恒神情莫名的有些柔和，英挺的侧颜不再冰冷尖刻，像是裹着一层光晕，让白夜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经理……谢谢。”

　　白夜也不知道自己谢的是什么。

　　陈恒启动车子，夜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现在还没有夏天的燥热，带着一股初夏特有暖意还有草木生长的清香。

　　车子开得不快，在小男孩离开的方向缓慢行驶，白夜整个人几乎探出车窗外，仔细的寻找着。

　　车子一直开到了公交车站，才看到站在站台外面，焦急翘脚等着公交车的小男孩。

　　陈恒的车子精准的停到了小男孩面前。

　　白夜，“快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小男孩看到车上的陈恒，一愣，正要开口，陈恒不着痕迹的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男孩连忙点点头。

　　由于小男孩在车子的左侧，所以白夜并未看到陈恒的动作。

　　就见到小男孩点头，以为他同意了，催促道，“快点，如果你坐公交车回去，还要倒几次车，耽搁了时间。”

　　陈恒胳膊伸到后面打开车门，小男孩说了声谢谢立刻坐了上来。

　　“坐好。”

　　陈恒话音刚落，白夜就觉得车子像弹簧一样飞了出去，吓得她赶紧系好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