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纸扎店》一念相执

11、医院2

　　她转过身，刚刚还不见踪影的陈恒正坐在转椅上，认真的看着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籍。

　　专注沉稳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

　　“经理，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白夜吓了一跳，本想说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话到嘴边就改了方式。

　　“不是说不让你打扰我吗？”

　　陈恒合上书，抬起头，挺拔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只是说上午不让打扰，但现在都中午了，白夜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惠姨来了，等着您结算佣金。”

　　“嗯，我这就下去。”

　　陈恒起身，路过白夜身边两人交错，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飘了过来。

　　“经理您去医院了？”

　　陈恒身子一顿，停下来，转身看着白夜，那看似风轻云淡，却蕴含着种种深意的目光让白夜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一会，陈恒才缓缓开口道，“没有。”

　　既然陈恒都这么说了，白夜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惠姨正在打电话，挂了电话，惠姨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因为上次玲姐的事情解决的非常专业，奉洛里的名声在惠姨刻意的渲染下，知名度直线上升，有不少需要的客户主动联系上惠姨，让她牵线搭桥，既省了心思自己去找，又能保证效果和售后。

　　生意找上门来，惠姨又能赚不少抽成，也算是双赢了。

　　因为工作太忙，客户和惠姨约的是午饭后的时间，惠姨家离奉洛里不算近，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如果一去一回的话浪费不少时间，惠姨打算就在附近吃一点就算了。

　　这让白夜突然想到了早上的包子，几百年不曾尝过食物的味道，一旦开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陈恒清清了嗓子，把白夜从对食物的执着中唤醒，“惠姨，你中午就在店里吃吧，一会让我小夜去买点盒饭，咱们简单吃点。”

　　惠姨受宠若惊，“那怎么行，赚了抽成还让你破费。”

　　“两好合一好，如果不是惠姨您帮忙拉顾客，店里生意也不会这么多。”陈恒边说边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币，但在惠姨的注视下，陈恒想了想，又抽出几张一起递给白夜，“看着买点吃的。”

　　白夜接过来，揣进自己兜里，“都花了吗？”

　　陈恒一愣，“如果你能花完也行。”

　　“领导放心，我努力！”

　　白夜出了门，现在正是饭点，周围的小吃店里都是人，混合的香味飘来，白夜却没有多少食欲。

　　她刻意路过早上的包子铺，发现包子铺开门了，老板正进进出出忙活着，看来他儿子并不是多严重。

　　老板也看到了白夜，远远的就把手中的垃圾袋使劲的一扔，落在白夜身旁的垃圾桶里，又掉下来，滚到了白夜的脚下。

　　之后老板呸了一声，转身进了店里。

　　白夜低头，垃圾袋里的垃圾散落在她脚下，其中就有陈恒放下的那张名片。

　　崭新的名片现在沾染了各种污渍，上面还粘着些许的剩饭。

　　白夜摇摇头，看来以后这家是不能来了，可惜了。

　　走过两个路口，有家酒店，这是白夜在看美食节目的时候看到的，离着奉洛里也不远，电视里说这家的鲍汁捞饭特别好吃。

　　鲍汁捞饭有几个档次，材料的丰富程度不同，白夜掂量了掂量，要了个中档的配料，并没有把钱全都花完。

　　回到店里，惠姨看到印着那家饭店招牌的袋子，眼睛都睁大了。

　　“哎呀，陈经理您真是太客气了，这哪是简单吃点啊，这家的鲍汁捞饭很贵的。”

　　惠姨家里条件不好，平时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里舍得吃这种又贵量又少的食物。

　　“没事，应该的。”陈恒敷衍的应付完，对着正在把食物从袋子拿出来的白夜低声问道，“钱都花了吗？”

　　“都花了，差点不够。”白夜眼皮都没抬，把一份饭放在陈恒面前，“经理快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手指上沾到了一些鲍汁，白夜不想浪费，放在嘴里嘬了嘬，“嗯！味道真不错，经理、惠姨，你们快吃！”

　　米饭配上香浓的鲍汁，白夜吃的过瘾，陈恒却没有白夜这么好的胃口，他吃的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动作十分优雅得体。

　　“陈经理，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

　　惠姨露出长辈慈祥的微笑，关心起陈恒的终身大事来。

　　陈恒活了几百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问他个人问题，他嘴角抽搐了几下，干巴巴道，“没有。”

　　惠姨眼睛一亮，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陈经理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喜欢小夜啊？我看你俩也挺配，一个长得帅气，一个长得漂亮，这事啊就是日久生情，你们也有日久生情的条件和基础……”

　　“咳咳咳……”白夜本想借着惠姨听个八卦，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主角，“惠姨，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工作关系……”

　　但这并没有平息惠姨的红娘热情，拍了自己的大腿凛然道，“小夜，你难道不觉的陈经理好吗？”

　　直击灵魂的问题，刚才还低头不理会的陈恒也抬头看向了她，白夜觉得那双看似平静的眼波下藏着汹涌的暗涌，而开启的钥匙就是自己的回答。

　　“好啊，陈经理是一个爱护属下的好领导，我能在陈经理的手下做事，很知足，经理您喝水，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努力赚钱。”

　　陈恒神情一松，嘴角难得的带着些许的笑意，但眼神中不自觉的夹杂了些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失落。

　　吃完午饭没多久，惠姨说的那个客户就如约而至，有之前的名声在外，客户也痛快，出手阔绰的挑了好几个大件的纸扎，还有不少各种高端元宝符咒。

　　惠姨走的时候笑的嘴都合不拢，白夜笑的也合不拢，这可是抵得上她之前一个月的提成了。

　　…………

　　之后几天虽然没有这么大单的生意，但奉洛里似乎是走上了正轨，有了稳定的客流，以及稳定的收入。

　　这天白夜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打算关门的时候，陈恒从楼上下来。

　　“今天晚点关门。”

　　不等白夜问为什么陈恒又转身上了楼，不给她置疑的机会。

　　既然领导发话，白夜也只能听了，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八点多电视上开始播白夜最喜欢的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正当她看的入神，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姨，请问现在还能买东西吗？”

　　白夜顺着声音望过去，在柜台外面，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身材瘦弱，明显比同龄孩子要矮一些瘦一些，洗的发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夸夸，两个小手紧紧的握着书包带，局促又礼貌。

　　“你想买？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两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白夜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死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这么大。

　　听到白夜询问他家人，小男孩眼神黯淡了下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认真说道，“我自己就行，我有钱。”

　　说着小男孩把书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递了过来。

　　白夜走出柜台，蹲在小男孩面前，口袋里面都是零钱，最大的有十块，最小的只有一毛。

　　“这可是我捡了好几天的纸壳换来的，回收站的阿姨都夸我厉害呢。”

　　说起这些钱，小男孩颇为自豪，后背挺的直直的，仰着下巴，已然是个小小的男子汉。

　　白夜失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顶，“那你想买什么呢？”

　　“我想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