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口点心》逸清寒

32、赏赐

　　“含笑对应的另有其人。”
　　“楼中好像并未有人比你更适合了。”不管是账目还是姑娘，赵修辞的记性都很好，在脑中印得分明。
　　“含笑果子名为山隐，若居山中，若翳林下，幽幽掩掩，花瓣钝拙圆润，微微笑意带出而敛住，乐儿以为更符合寄居于此的弦歌小姐。”
　　神秘而古怪，弦歌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赵修辞以为乐儿说得确实得当。
　　他打趣道，“乐儿看来真的很乐，你的眼光如此之准，是因天天在楼中暗暗留心欣赏你的这些姐姐们么？”
　　月致掩口而笑，乌吟哦一言半语间曾经表达过对乐儿的意见，所谓不务正业，专取杂事。
　　风致找了凳坐下，她感觉赵爷对乐儿真的来了一些兴致。
　　乐儿慌忙道，“在楼中我都是兢兢业业服侍客人，并没有不专心。”
　　赵修辞哈哈大笑，这人若是个男子，怕是成为什么花中知己，倜傥君子罢。细细打量，乐儿眉目缺了一份柔美，又还未长开，显得像清秀的少年，只是有些瘦削了。眉目间，仿佛有着平儿的影子。想到那螺髻素衣，赵修辞有些不快地释杯。

　　“仄儿，将带来的食盒打开。”

　　月致忙道，“赵爷来此居然还自带食盒，当时嫌弃我们的饭菜么？小鲜你怎么愣头愣脑的。”
　　小鲜换忙给赵修辞夹菜，虽然没有乐儿聪敏，但是胜在娇嫩懵懂，赵修辞舔了一下嘴唇，戏谑道，“月致啊，你们这的菜是要加强了，不然可留不住客人了，哈哈哈。不过小鲜这名字真有趣，听起来倒比菜更诱人。”

　　仄儿不喜月致与赵修辞你来我往，打断话，接口道，“这食盒中的果子是给你们吃的，老爷可不稀罕，如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月致笑嘻嘻道，“赵爷何不早说，你看乐儿听到此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乐儿埋怨道，“哪有，月致姐姐又取笑我，这果子是给你们吃的罢。”
　　月致又笑嘻嘻道，“赵爷你可不知，若说这楼中最馋嘴的，乐儿可以排名前列了，只可惜她吃了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不过赵爷不是小气的人呢。”
　　仄儿眼珠一转，也笑答道，“我们家老爷自不是小气的人，不过因果相随，哪个果子对应哪个姑娘才可吃得，不然要是叫其他姑娘得知，便要嗔怪了，老爷那么怜香惜玉的人，见不得。月致姑娘是想让老爷为难么？”说着雕漆食盒揭开，内中十二格计有芍药、杏花、辛夷、青梅、含笑、虞美人各两件，十二格簇着的中心格则空着。

　　“好漂亮！”月致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其实若说馋，她绝对是位居乐儿之上的，不过平时生活优渥，她还不至于露出失态的样子，只是瞳孔放大了一瞬。
　　风致也走了过来，丰腴美食她一直抗拒，那是舞者的大敌，平时相陪也是浅尝辄止，樱桃小口往往闭着。十二只果子在黑漆盒中越衬得颜色生动，却不俗艳，并不一味求真仿真，似是而非之间，在品味上得到了风致的认同。她一格一格看去，对月致说道，“妹妹你恐怕没有口福了。”

　　月致本是代乐儿可惜，如果真按着仄儿说的，那么乐儿拒绝了赵修辞为她封花，她与美味可算擦肩而过，她清楚乐儿的工作是来不来几个钱的。现在拿眼看去，才发现幽草并不在列，原来赵修辞只买光了早上的果子，下午未曾履足万花楼，他自己也不知道下午的新果子。

　　果子原本就是买多了，对于这些入场券，赵修辞也不甚在意，所以带了些来到此处，也是逗弄人的道具。经过乐儿这么一出，再经仄儿一说，倒是框住了。月致性格有趣，赵修辞有意调笑做作一番，以为取乐。

　　“将两枚霓裳给风致，将一枚山隐给乐儿。”赵修辞吩咐道。
　　“是，老爷。”仄儿命小鲜取来两个碟子，小鲜领命，又羡慕，又是嫉妒，虽不知味道，但是这果子的样貌就足以激起她的占有欲，乐儿虽然平时不如她招客人喜欢，但是如今言语恐怕要被贵人看重，也许以后就前途坦坦了，小鲜看了一眼平儿，她没有得意，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抑或想着其他什么讨好人的吉祥话，在心里罗织着，在恰当时机说出以博得满堂彩。
　　月致拿美眸瞧着赵修辞，赵修辞佯装未见。她娇语嘤嘤，腻声喊道，“赵爷。”尾音柔长，调韵宛转如九曲十八弯。这果子可爱，她自家去买便是，今日吃不吃到，不是大事，她只是想了解赵修辞的态度，如此而已。

　　“小月致，你怎么了？”赵修辞明知故问。
　　“人家也想要果子。”
　　“可是仄儿说了，这盒中并没有幽草的果子。”那意思要怪你就怪万花楼怎么早上不把十二样果子一起拿出来卖呢。
　　“赵爷。”月致腻声连连，风致在一旁都快忍受不住，开始摩挲自己的身子，抱紧自己。
　　月致要一力破十巧，她打定主意，只要赵修辞不嫌烦，她就这样来打乱他的诡辩说辞。
　　“小月致，越发温柔了，我记得你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虽然，这盒子中没有给你的果子，不过别处有啊。”
　　“赵爷，月致没有听明白，还请赵爷多说几句呢。”
　　赵修辞眯起眼睛，“你看窗外，这月是不是跟你很像。”其时月上弦，众人闻言纷纷探头望去，其光晕柔柔白白，真的很美。“你同这时的月一样，每过一日，变圆润一分，再这样，你便离幽草越来越远，幽草也不愿见你啦。” 赵修辞说着，感觉都要笑出声来。
　　“赵爷你太坏了。虽然没有月见果子，但是我原以为赵爷是要摘了月亮送我呢，原来只是取笑人家。”月致装作委屈的样子。
　　赵修辞眯着眼睛欣赏月致的做戏。
　　此时，仄儿说道，“老爷，不如将这青梅送给月致姑娘，我觉得青梅跟月致姑娘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