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54、赶工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除夕前一天晚上，喻立言想着新春佳节求个团圆美满便再次主动给苑魏皖打电话，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苑魏皖的私人秘书徐颖接的电话，非常直白地告诉她不要再打电话来了，立言经纪公司的工作她想干继续干，不相干可以直接辞职走人。听到这样的回复，喻立言犹如五雷轰顶，她想不明白苑魏皖为何如此决绝，即便是她真的说错话办错事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苑魏皖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
　　可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一方不想再走下去了，另一方也只能止步，否则难堪的只会是不愿放手的那一方。
　　“就这样彻底断了吗？”除夕夜里，喻立言看着和苑魏皖曾经甜蜜的合影痴痴发呆，她自认之前是个保守的人，可认识了苑魏皖之后，她觉得不该跟高富帅过于矜持以免夜长梦多，便在跟他确定关系后不久就倾身相许，哪成想到头来依旧是大梦一场一拍两散。
　　就在喻立言对着相片自怜自哀的时候，她的母亲来了电话：“你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你就不想这个家吗？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个人了。”
　　十年前，喻立言的父亲抛弃妻女另找新欢，令她和母亲成为街坊邻居的笑柄，喻立言在那时就暗下决心，她要有足够的资本掌握人生的主动权。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却没有成功过，曾经，就在不久前的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应付完了母亲，喻立言看着照片冷冷地问：“我能真正握住的是什么呢？”
　　除夕夜里送走了曾经的怀春少女，喻立言看着撕碎的照片笑得比哭还难看……
　　X国的春节假期只两天，但那是对一般工薪阶层而言，节日一过易本楠一大早就接到喻立言要她“江湖救急”的电话很是意外，期间喻立言还表示自己一喝多酒就爱胡说八道所以春节这两天没敢打扰她和戴汐。易本楠听得出来喻立言这是变相地为之前在KTV的失言道歉，其实她并没有很介意那件事，喻立言的那些话让她更认清了自己，这对她是个好事，因此也就两好合一好地把KTV门前的事翻篇了。
　　当听到易本楠答应马上到公司后，喻立言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有了放的地方。上午十点多，易本楠衣着光鲜地款款走进公司，喻立言原先觉得易本楠是个头好身材好长了一张招人疼的脸蛋而不自知，如今在她看来，易本楠在甜蜜爱情的浇灌下是个头好身材更好，那粉扑扑的脸蛋光彩照人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盛开的花，尤其是易本楠身上此刻散发出的那种不为衣食愁不为未来忧的恬淡气质，更加让她羡慕，也更让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她自认自己长得也不差，也够努力上进，她不明白她和易本楠之间差了什么，易本楠可以被人视为掌上珠而她却被人弃如敝屣。“命运啊……”她在心中无声慨叹。
　　“七个广告一个月内拍完？！”易本楠抖抖手中的一摞文案，“每个商品都不同，就是在棚内拍摄也要搭景，演员都请谁、他们是否有档期？就算是都能约得到，拍摄也很顺利，还有后期制作的时间，商家之后会不会提修改意见？这些时间你都算进去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比情绪更重要的东西，就比如此刻的喻立言，尽管她心里在埋怨易本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更不满易本楠导演的派头越来越足，但现实做法却是矮身蹲在易本楠坐的椅子旁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十足的作小服低的求人姿态，“这些项目都是团队年前不眠不休才争取拿下的，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注意项目时间重叠的问题，等放在一起才发现。如果做不完公司就面临违约赔偿的风险了。”
　　“要不再请个导演一块做吧，两个摄制团队会快些。”
　　喻立言内心呐喊：“两个摄制团队就是所有支出翻倍了！”但表面上她却愁眉苦脸地跟易本楠解释，“他们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合同里明确写了要易本楠做导演的条款，但这句话喻立言是不会明说的，她两手合十不住央求，“拜托了！拜托了！”
　　“可你让我怎么弄啊。”易本楠头疼，没想到一开春就赶这么急。
　　“我给你配个非常厉害的执行导演，陈驰你知道吧，他一直给陈一鸣做副手，陈一鸣导的片子中有很多都是他完成的。开春的这两个月他没有开工计划，可以全身心地做这几个项目。他经验非常丰富，什么道具服装、灯光音效、后期制作都由他来监管，只要正式拍摄的时候你坐在监视器后面就好。像这种广告，真正的拍摄时间也就1-3天，你相信我，其他所有前期筹备和后期制作工作绝不会过多占用时间，场地和各工种团队都协调理好了，绝对保证广告如期完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期间发现什么问题尽管说，所有保障我这边第一时间都全部到位。”为了让易本楠答应在合同上签字，喻立言已经想好了说辞。
　　易本楠之前在陈一鸣剧组学习，跟副导演陈驰打过交道，知道他的能力。听到有他来相助，心里多少有了底，口气就有了松动，问道：“演员的档期能保证吗？”
　　“这个也没问题，”喻立言挪动下脚步，蹲得时间一长小腿肚子有点发胀，“跟咱们合作的这几个商家不是一线的大品牌，没有请知名明星的预案，你想用谁都行。”喻立言此时不忘肥水不流外人田，“方在安是我们的签约演员，可以让他拍一个，档期完全不成问题。”
　　“其他你还有明确人选吗？”
　　“没有，你看着就行，你需要什么样的演员我都能第一时间找来。”喻立言拍着胸脯，一副万事都能解决的样子。
　　易本楠点点头。
　　“你看？”喻立言把拍摄七个广告的合同又往易本楠面前推了推。
　　“我看下，签好后给你送过去。”
　　“得嘞。”看易本楠答应了，喻立言挺直身站起，发现腿有些麻了。她指指她们所处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功能齐全，工作、吃饭、休息都没有问题，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好。”
　　易本楠仔细阅读了合同条款，见没有什么问题便放在了一旁，拿起广告文案研究。她想先在头脑中大致构建下拍摄的具体实施情况，这样签合同的时候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七个广告，冰箱、彩电、口红、护宝卫生巾、床上用品、服装定制厂和儿童玩具车，服装定制厂需要到厂家实地取景，其它几个都可以在棚内完成……
　　易本楠正在研究拍摄方案，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有人发来了短信：“本楠导演新年快乐，祝您开工大吉。钟青书”
　　不知道钟青书从谁那里要来了她的电话，易本楠看着短信，不由想起除夕夜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男生……
　　易本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她拿着签好的合同和几个广告文案兴冲冲地去了喻立言的办公室。
　　“这三个广告合在一起拍。”易本楠说出自己的想法，“冰箱、彩电和床上用品完全可以出现在同一个环境下，这三个广告独立成章，但又可以用三个人物互相串联成一个片子。这样广告商花一份广告的钱可以额外得到两份附送的‘意境联想’广告，我们这算是买一送二的大礼包。这样还能给其它几个广告匀出更多的时间。”
　　喻立言看看文案，“可以啊，只要不出文案框架，商家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来。”
　　“好。”易本楠点头，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喻立言，“今天下午2点约各工种人员开个会吧，让陈驰提前一个小时到，我先跟他见个面。”既然决定要做了就要抓紧每一个小时，易本楠不会真像喻立言说的那样只在正式开拍时才露面装样子。
　　“好嘞！”见易本楠答应了，喻立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喜形于色，“我现在就让人联系他们。”
　　易本楠和陈驰并不陌生，见面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
　　陈驰人长得比较清瘦，三十多岁的样子，对拍片子一事经验老到，自年前接了这事仅两三天的时间就对各项广告的前期道具需求、场景布置耗时、演员拍摄周期、后期制作进度等各项事情有了明确的规划。
　　易本楠的经验并不算很多，看过他的规划表后，心里踏实了很多，“演员方面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手机里有几个演员的照片和短视频，您看下。”陈驰岁数上比易本楠大很多，但从一见面就对易本楠保持着谦恭的态度，姿态摆得很低，一直对易本楠用尊称。
　　“噢。”易本楠拿过来粗略一看，里面的人有熟悉的也有面生的，当看到有方在安和李昀的照片时心中不由有些高兴，陈驰竟跟她的想法有不谋而合之处。“行，你把口红和护宝的几个备选女演员能约上的都约过来，明天上午8点开始，我当面看下。”
　　“好的。”陈驰点头应下。
　　下午14点，易本楠在立言经纪公司一层大会议室召开了广告筹拍动员大会和广告文案研讨会，各个工种团队的代表都按时到场。易本楠让陈驰把自己的规划说一下，陈驰很会办事，开头先说“这只是个大致规划，供大家补充”，末尾说道：“最后具体每个广告怎么实施，还得请易导酌定。不过我觉得大家不用过于忧心，我之前跟过一个项目，我们两个多星期就拍摄制作完成了一部电影而且上映后反响非常好，估计在座的很多人也听过那片子，叫《妻妾成群》。”陈驰说到这里，会议室里很多人不由“哦”地一声点头附和，“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七个广告一个月内搞定完全没问题，等拍完了，这都是我们对外吹嘘的资本。”听他这样说，许多人都笑了，各工种代表也当场表了决心，保证负责的部分能够准时顺利完成。
　　易本楠看着，心里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对于几个广告的场景要素和前期准备事项大家群策群力，吃过晚饭后，继续商讨。
　　“我们先拍口红广告，之后是护宝和儿童车，期间如果服装定制厂协调好拍摄时间我们随时过去。最后拍另外三个。各工种哪有什么问题或完成差不多了随时跟我和陈驰导演联系。考虑到是第一个开拍且是节后上班，还有各道具运输到摄影基地的问题，给大家一个缓冲时间，2月14号早8点开拍口红广告。”散会前，易本楠下达了明确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