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32、求婚

　　“我们和张承华导演约个时间吧？”易本楠对喻立言说。
　　“做什么？”喻立言不假思索地问。
　　易本楠对喻立言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咱们MV的监制吗？咱们拍摄的时候，他一直没来过现场，成片他总要看看吧？”
　　“不用。”喻立言摆摆手，“咱们这个片子哪够档次让他看，他就是挂个名号。”
　　李昀有些纳闷了，“他不怕咱们砸了他的牌子？”
　　“你就是想砸，都够不到人家脚后跟啊。”这是苑魏皖的原话，喻立言直接转述了，连说话的情态都与他有几分相似，她也体会到了苑魏皖说这话时的感觉了：老叟戏顽童……
　　果然，易本楠和李昀也有了她当初那种连人都没见到就被人生生鄙视的挫败感。而此刻，她心中竟有种把当时的憋屈转嫁的扭曲快感，现在换成别人无处发泄了。
　　“制作片头和片尾吧。监制那里写上张承华。”喻立言对后期人员说，“这是相关人员名单。”
　　易本楠和李昀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发表意见。
　　也许是感到气氛有些僵硬，喻立言又对易本楠和李昀解释，“片头和片尾除了真正参与制作的人根本没人会留意看的。而且一个片子好不好，从没有人说过是监制的责任，其实是咱们自己想多了。张承华愿意借给我们名字用用已经是给我们脸上贴金了。”
　　易本楠紧抿着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时是下午两点多，易本楠感到从没有过的疲惫。她知道这疲惫感从何而来，但她现在没有能力扭转和改变什么。她当时其实很想对喻立言说“那就不要他署名了”，可是，作为制片人的喻立言都没有意见啊。
　　“哎……”倒在床上休息时，易本楠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在听到张承华来做监制时她有多紧张和兴奋，现在就有多失落和郁闷。“的确，是想多了啊……”她幽幽地又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吃晚饭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本楠被叫醒了。她睁开迷蒙的睡眼一看，戴汐正站在床边微微弯腰看着她，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回来了。”
　　“你周末时间都贡献给睡觉了？”戴汐坐在她床边，拉她起来。
　　易本楠起身坐起，双手顺势环住了戴汐的脖颈，头靠在她肩上：“嗯。”
　　戴汐一愣，她都不记得易本楠上一次这么主动依靠自己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于是，她轻轻扶着易本楠的腰，分外温柔地问：“怎么了？”
　　“……想你了。”易本楠本能地不想提及自己的弱势。
　　“……”如果是别人听到爱人说这话肯定会很高兴，但熟知易本楠性情的戴汐立即意识到易本楠这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了而且现在还不想说，于是，她也搂住易本楠，“我也想你了。”
　　“嗯。”易本楠应了声，继续趴在戴汐肩头，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戴汐也不催她，只等她自己整理好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易本楠才打起精神，“好了，去吃饭。”
　　“好。”戴汐跟在后面。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易本楠就开始拐弯抹角地问她，“对了，你们DL公司一年能出几部作品啊？”“你们都是作为出品方吗？”“都请什么人来演啊？这些人好约吗？”
　　戴汐边吃着饭边慢条斯理地有问有答，她知道这些根本不是易本楠想问的，她在等那个真正的问题。在回答了很多“周边”话题后，她终于听到了一个是现在的易本楠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那些导演拍片的时候，可以有人在旁边看吗？”
　　原来如此！戴汐心里暗笑，但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这次她转答为问，“你对导演这行感兴趣？”
　　“我就是好奇，”易本楠用筷子轻戳着碗里的饭粒，“不知道那些片子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这明显是肯定的答案了。戴汐点点头，并没有急于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她总要找个愿意带人且能带人的好导演。
　　晚饭后，两人洗漱完毕，戴汐去了书房，易本楠就窝在床上看搜集的电子材料——导演的专业知识多着呢，拍了一个MV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结业了。
　　戴汐拿着手机进来，坐到她床头，明显是刚打完电话。“陈一鸣最近正好在筹备一部片子，现在正在选角色。你想不想去看看？”
　　“可以吗？”易本楠一下子来了精神，两眼瞪得大大的——陈一鸣啊，那可是与张承华齐名的人物啊！
　　“我刚跟他通了电话，这是他和他副导演的电话，你去的时候找谁都行。”
　　“好哇好哇。”易本楠兴奋地点头时连上身都跟着动作，往上一窜一窜的，之前一直挥之不去的挫败感和无力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看着童稚气满满的易本楠，戴汐不禁莞尔，能帮上易本楠的忙，她感到很快乐。
　　易本楠把电话号码存进手机后，真诚万分地说，“谢谢你小溪，你真好！”
　　戴汐用额头抵着她的，温情地说：“我知道我很好……”
　　易本楠眨眨眼，两人距离太近，她反而看不清戴汐了。“我也知……”话没说完，双唇就被吻住了。
　　易本楠回应着戴汐的亲吻，情至浓时，她忘情地紧紧搂住戴汐。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吻结束后，戴汐就很干脆的起身了，“……”易本楠心里有些不满足——其实，她也是真的想戴汐了……
　　“对了，我给你买了新衣服。”戴汐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放在床上。
　　“……哦。”易本楠极快地整理好呼吸，低头掩饰着表情，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埋头凑近看。盒子一打开，夺目的大红色映满了双眼。“这么红啊。”她小心地从戴汐手里接过来，在身上比了比，是一个连衣长裙。
　　“穿上试试。”戴汐怂恿她，“还有内衣和鞋子。”
　　易本楠发现，内衣和鞋子也都是红色的。她穿戴好后给戴汐看，“是晚礼服吗？”这一套太隆重了！
　　戴汐挑了挑眉，“……是啊。”
　　易本楠在穿衣镜前前后照照，有些不确定：“我应该用不到吧……”她余光瞥见穿衣柜里还有一个盒子，看包装和刚才的盒子一样，“还有一个？”她指着柜子里的盒子看戴汐。
　　戴汐拿出盒子，双手托着走到她身边，眼里有着她从没见过的别样神采，“我的。”
　　“我看看！”易本楠被好奇心驱使着伸手打开，然后又是满眼的大红，她微微掀起一角看了看，“女士西装？”
　　“对。我穿上？”戴汐竟然用了征求的口吻。
　　“好啊。”易本楠笑着满口答应，没有多想。
　　等戴汐从里到外换上新衣服、新鞋子，也是一身红后，易本楠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然后转头看穿衣镜里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抬手挽住戴汐的左臂，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我们好像一对结婚的新……”人。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她不由看向戴汐。
　　戴汐很明确地给了她肯定的眼神。
　　“！……”事情来得太多突然，易本楠的心脏一下子狂跳不止！跳得她心里发慌，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小溪……”她近似求助地叫了一声，内心第一个念头是希望戴汐再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或表情。
　　“阿楠。”戴汐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让她能足够真切地看清眼前人的每个表情，语带恳切：“可以吗？”
　　“……”时至今日，易本楠都没有好好地认真想过将来会和谁度过一生，纵使她接受了自己可能是同性恋，也愿意接受有一个女朋友的现实，但是现在就“谈婚论嫁”还是太早了……
　　易本楠的沉默让戴汐有了答案——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其实，戴汐知道这次行为有些冒险，可是，她就是想挑明最后一层窗户纸，她想要易本楠的“所有权”。但很显然，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你吓到我了。”易本楠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两步避开戴汐，手微微抖着开始脱红礼服。
　　戴汐沉默了一会儿，也开始跟着脱西装。
　　屋子里静得有些可怕……
　　易本楠小心地将衣服折叠好放进包装盒里，看戴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整理着刚脱下的红西装，她又因产生内疚感而心生怜惜，她想解释一下：“小溪，我……”不料戴汐忽然猛地站起身吓了她一跳，连后面的话都被截住了！
　　戴汐看着她，抿紧嘴唇。
　　“小溪？”易本楠眨眨眼，不知道戴汐要做什么。
　　“阿楠……”
　　听戴汐又和从前一样不满中含着幽怨的叫她，易本楠瞬间放心了，她走近戴汐，要好好解释解释，“小溪，我不是……”这次话又没有说完，因为嘴被戴汐的双唇堵住了。
　　易本楠只短暂愣了下，就顺从地搂住了戴汐的腰，有意“弥补”地全身心迎合……
　　得到易本楠的回应，戴汐从刚才求婚被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心里不由长长出了口气——还和从前一样就好！真怕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