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sailor

3、第3章

　　由于宴会厅主灯变暗，只有平台那边光线充足，欧阳和路修雨在钟二少旁边伺机向四周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宾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平台上的画作吸引过去了。欧阳也望向平台。

　　“唔．．．．．．”

　　“怎么？发现什么了？”路修雨回头看欧阳，只见欧阳正紧盯着平台。

　　“主持人旁边那个人．．．．．．”

　　路修雨也望向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青年正侃侃而谈，向宾客们介绍着画作的来历。他身材匀称，站姿端正，有一张娃娃脸，所以即使正装打扮也显得很有亲和力。
　　“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小时候我认识的人，也喜欢画画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忘记他名字了。”

　　“这么巧！那一会儿过去跟人打个招呼啊。”

　　“不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都小学时候的事了，看长相我是完全认不出来了。”

　　“刚主持人介绍他姓罗，想起来了吗？”

　　欧阳摇头，然后感慨道，“我记不起他名字了。”

　　这时人群发出一阵感叹声，台上又搬上来一幅画作，是一幅油画。罗羽看到这幅画后微微一笑，两眼放光。真想静静地欣赏这幅画啊！也罢，先讲解吧，好歹这么近距离观赏到了，值了！

　　“这幅画是阿尔玛－塔德玛在1895年创作的。画中三位靓丽美女身着古罗马时代风格的长裙，身上还装饰着鲜花，还顺便为身后那座看似分量十足的青铜动物雕像也戴上了花环。”

　　“她们站在白色大理石建成的露台上向下方望去，大型帆船行驶在与天空融为一体的蓝色大海中，远处还坐落着一个岛屿。从周围的事物可以看出，此地是一处令人感到有点眩晕的至高之地。”

　　“可能看到这幅画的人都无法把眼前这些女子和莎士比亚《麦克白》中三个女巫联系在一起。但其实这就是她们的真实身份。原因就是这幅画拥有画家亲自设定的标题——《最佳观景位置》。”

　　“光看字面意思打击可能还是会觉得一头雾水，但实际上这是《麦克白》第一幕第六场中麦克白的朋友班克的台词。决定弑主的麦克白邀请邓肯王和班克到自己的城堡做客，邓肯王抵达后称赞‘这座城堡的位置很好’，班克就紧接着邓肯王的话提到了飞来此处的燕子，并说燕子会在檐下筑巢，并且还特意使用了‘最佳观景位置’这个说法。实际上，这座城堡是暗杀的‘最佳观景位置’。”

　　“此时这三个女巫正站在城堡顶端，俯瞰着前来参加鸿门宴的邓肯王，以及布下杀阵的麦克白。她们就这样在高处凝视着邓肯王的悲剧以及麦克白逐渐堕入深渊的命运。”

　　“所以说，这幅画的标题其实是最大的亮点，我也是因为这个标题而觉得这幅画更加特别．．．．．．”

　　罗羽详细又生动的讲解让欧阳这个常年T恤加运动裤就觉得很好了的连艺术细菌都没有的门外汉都听得津津有味，当然也让在场来宾也深深感受到艺术的魅力，拍卖会顺利进行中。

　　就在拍卖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一名身着黑色礼裙的女子朝着钟家二少这边走过来。欧阳向着路修雨咳嗽了一声，路修雨也注意到了这人。于是两人尽量装着不经意地靠近钟家二少。

　　只见该名女子左手拿着一杯鸡尾酒和一张手帕，右边胳膊下夹着一个长款皮质手包，走到钟二少面前，正打算要说话，结果手里的手帕不小心滑落掉在了地上。然后钟二少向前一步贴近女子，然后弯腰帮忙女士捡起手帕，而目光则从下往上打量了女子一遍，然后露出了略带狡黠的笑容。再看该名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醺看向钟二少。欧阳挑眉，傻子都看出你俩有一腿了！

　　“我以为你赶不上今天的晚宴了”女子轻笑。

　　“哪能啊，为了你我也要飞回来啊。方大小姐。”

　　“少来。你今天没带女伴？”

　　“你一个人就够啦，哪需要其他人？”钟二少这种幼稚的甜言蜜语怎么会有人相信，但偏偏眼前这个女子听了满脸笑容，欧阳很是无语。

　　“对了，听说晚点公馆这边会放烟花，怎么样？留下来看看？我让他们留一间客房？”

　　喂，喂，欧阳简直想敲一下钟二少的大头，有没有安全意识啊。

　　“我考虑看看。”女子一笑，然后转头喝了一口酒。“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什么事？”

　　“你过来，别让人听见。”说完女子看了平台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窗户边。钟家二少也跟着走了过去。于是欧阳和路修雨也不得不一边假装聊天一边往窗户边挪过去。
　　大多数来宾都还在平台周围，所以窗户边除了女子和钟二少，还有就是不远处的欧阳和路修雨。女子看了看欧阳和路修雨低头在商量着什么好像和生意有关的事情，就不去在意了，于是转向钟家二少。

　　“我怀孕了。”女子突然说了这句话。

　　“噗！咳咳咳．．．．．．咳咳．．．．．．”钟二少被呛了一口酒。

　　“嘘！让你小声点！”

　　“咳咳．．．．．．不是，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就是事实，是你的孩子。”

　　“什么？！”

　　“小声点啦！”

　　“我的？怎么会是我的？你怎么确定的？”

　　“除了你，我就没跟过别人，我当然确定了。”女子脸红着，“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反正家里也在催着结婚了，你看．．．．．．”

　　“不要，我不会和你结婚的！”钟二少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要负责！”

　　“孩子我可以负责，但是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但我也喜欢其他人啊！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

　　“钱随便你要，当然你们方家应该也不缺钱，孩子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即使你传出去说是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承认的，不会结婚的。”

　　“你不会后悔吗？”

　　“你情我愿，有什么好后悔的。就这样吧，我过去了，你再好好想想。”

　　“不准走！”说罢女子用右手一把抓住钟二少的衣领，胳膊下的皮夹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在此时旁边突然有酒洒过来，酒一下洒到了女子的裙摆上。女子吃了一惊，放开了钟二少的衣领。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我刚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我天，裙子都湿了，等等啊，我帮你叫服务员！”欧阳连忙道歉着要去叫服务员。

　　“不用了，我自己擦就行。”女子冷冷地说，然后换右手拿着酒杯，左手用手帕擦拭着裙摆。

　　“那你慢慢擦，告辞。”说完钟家二少转身就走向人群中。却不知身后的女子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拍卖会结束了，女子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又走向人群中和人攀谈起来。钟家二少又勾搭上了不知是哪家的美女大小姐，正逗得对方哈哈大笑。但是欧阳和路修雨却没那么轻松了，他俩现在把注意力都放到刚才那名女子身上。

　　“你刚刚也注意到了？”路修雨说。

　　欧阳点点头，“嗯，她是左撇子，所以才用特意换右手拿酒杯，左手擦裙子。”

　　“难道她就是那个写恐吓信的人？”

　　“目前看来可能性有点大，一个被拒绝结婚又有孕在身的痴情女子。”

　　“而且你看到没有？从刚刚开始，她老是看向平台那边。”

　　“我注意到了，她好像是在看讲桌那边，但是那边又没人在。她在看什么啊？”

　　“确实很奇怪，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欧阳也很疑惑，脑中有些信息片段但没有组合成有用的结论。

　　“还是继续盯着她吧，”路修雨转头看了看钟二少那边，“我来盯着钟二少四周。”

　　此时拍卖会已完全结束，有两三个慷慨大方的竞拍成功者愿意把他们拍下的画作暂时放在平台上工人参观。于是平台上也时不时会有宾客上去，但大多数来宾还是在宴会厅里喝酒闲聊。不一会儿，那名女子竟然又邀请到了钟家二少和她一起上平台看画去。估计钟二少想拒绝又不太好拒绝吧。于是欧阳和路修雨也跟着上了平台。

　　那副《最佳观景位置》的画作也放在平台上，此刻罗羽正站在画作前面仔细欣赏细节。并不时自我感叹画家笔触的优美。

　　“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罗羽的思绪，转过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但匀称的青年，脸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冷酷，却也英气十足。还是有点帅嘛，罗羽心想。

　　“我听了你刚才讲这幅画的来龙去脉，讲得非常好，连我这种不懂画的人都有点兴趣了。”

　　“谢谢。”罗羽笑了。

　　“你．．．．．．”欧阳盯着眼前的青年，本来欧阳只是想和罗羽说说话，即使认识一下也好，为靠近钟二少和那名女子做个遮掩。但是近看青年，欧阳才发现青年左眼下方的一颗泪痣。少年时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

　　“嗯？怎么了？”罗羽问。

　　“嘿嘿嘿，”欧阳突然笑得很猥琐，“喜欢画画的男生好娘啊！”

　　“！！！”罗羽差点想骂脏话，但是，嗯？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我叫欧阳诸，以后要听我的！想起来了吗？”

　　罗羽一愣，心跳瞬间加速，全想起来了，是他！真的是他！

　　“欸，怎么了，还没记起我来？”欧阳看着呆住的罗羽，以为他还在失忆中。接着伸手捏住了罗羽的脸颊。

　　“哈哈哈哈，你的脸还是很嫩啊！哈哈哈！”

　　“放开我！欧阳你个大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