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sailor

2、第2章

　　又是这个地方，好像来过很多次了。一片浅草随着夜晚的微风轻轻飘荡，草坪上空是漫天的星星，多看一会儿就能找到大熊星座了。

　　身后递过来一罐啤酒，回过头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庞，但眼前笑着的人肯定是他。打开啤酒，干杯，喝完一口再仰躺在草坪上，他坐在我旁边，高兴地说着什么。放眼望去是无限的星空，身后是无忧无虑的青春，身边坐着挚友，时间就此静止。

　　草坪另一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有点吵闹。

　　“那边怎么了？我们回去看看。”

　　“他们在玩游戏吧，不用回去啦，今晚我就睡在草坪上。”

　　“哈哈哈，你皮厚能睡着，我光坐着，都觉得草扎我屁股了。哎呦，还有蚊子．．．．．．”

　　“娇气，惯的。是不是男人啊。”

　　“这个真不敢跟你比，你爸妈也真舍得啊，从小就给你军事化教育，现在还在睡单人床？”

　　“是我爷爷奶奶要求的，说我小时候太皮，只有军事化教育能消耗过剩的精力．．．．．．我也想不通啊，完全可以让我去考体校，那儿天天都在消耗大量精力。”

　　“噗哈哈，欧阳家能让你去考体校？那亿万家产谁来继承。”

　　“得了，什么家产啊，我爸妈就是卖房子的。欸，宋扬，昨天在车站休息时，是不是有个女生给你情书了？我上厕所回来看到了，你又还给人家了，为什么啊？那女生挺漂亮的。”

　　“漂亮那介绍给你？”

　　“别啊，我喜欢自由自在的，不喜欢女生粘着我。”

　　“那找个不粘人的啊。”

　　“一要不粘人，二要有肌肉，三要长得像巴蒂斯图塔，有这种女生，我立马给她求婚！”

　　“噗．．．．．．”

　　“就喜欢这种特别的。我说，你是不是真被旁边高中那女生迷住了？本校这么多美女给你递情书你都不收。”

　　“她也很特别啊，经常穿汉服去上学，我就没见过穿汉服比她更美的了。”

　　“哟哟哟！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已经上垒了。”

　　“滚，一边儿去，精神上的恋慕你不懂。你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一个喜欢的女生？”

　　“有的话不早就告诉你了。嗯．．．．．．有一个很特别。”

　　“谁？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小学的时候了，他和我们一个学校，总是带着口罩，你有印象吗？”

　　“没？谁啊？我认识？”

　　“就是每次他脱下口罩鼻子都红红的，好像哭过，就很想欺负他。”

　　“额．．．．．．我是问你喜欢的人，你欺负的人多了去了。”

　　“就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就更想欺负他了．．．．．．”

　　“哟哟哟！那现在呢？她在哪？你怎么不去追她？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小学之后就没见过面了，他家搬走了，也没留下联系方式。”

　　“那还不简单，回小学查一查说不定能找到她家联系方式。”

　　“再说吧，那都小时候的事啦。再见面说不定都认不出了。”

　　“那是，你比以前更胖，痘痘更多了，有时候我看到都要吓一跳，哈哈哈哈．．．．．．欸，欸，别揍我鼻子！哎哟！”

　　时间可以静止吗？

　　“那边声音越来越大了，欧阳，走，回去看看，是不是老师在点名了？”

　　“不．．．．．．”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往回走去，不要，不要回去．．．．．．

　　画面扭曲了，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头好晕，什么东西在闪光，画面整个在旋转，不行，忍不住想吐．．．．．．

　　“不！啊！！！”欧阳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枕头掉在床下，被子已经被踢开，整个房间只有自己的喘气声。心跳还是很快，刚才梦里的窒息感现在还能感觉到。下床走到洗手间，欧阳直接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才渐渐平静下来。又梦见他了．．．．．．

　　看下手机，周六刚过五点半，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来个早锻炼做俯卧撑。于是欧阳打开手机健身软件，开始跟着教练练习，以此来平复夜晚的梦魇。

　　同一时间，罗羽刚下飞机，由于还有时差，又困又累却没有睡意，所以倍感疲惫。不过想想今天如果有幸能目睹几幅名画的真迹，那也是值得的。
　　出租车直接把罗羽载到城南公馆门口，刚下车就有个西装笔挺的人迎了上来。

　　“你好，请问是罗羽，罗先生吗？”

　　“是的，你好。”

　　“我是富江集团事务部袁经理，我们董事交待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间客房休息，请这边走。”

　　“谢谢。”

　　“不客气，您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吧。您先在房间休息，如果饿了随时电话前台，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早餐和午餐。”

　　“太感谢了，麻烦问一下那幅画什么时候送到？我希望画送来这里的时候我没有在睡梦中。”

　　“名画预计下午三点左右到公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安排前台提前电话把您叫醒？您看行吗？”

　　“嗯，那就下午两点电话我吧，我也好提前做下准备，真是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我们董事能请到您来做艺术鉴定是莫大的荣幸。”

　　“艺术鉴定真不敢当，那些画的持有人和今天来竞拍的人肯定都请了专业的鉴赏家，只是张爷爷知道我喜欢看画才特意让我来的，顺便帮忙串一下拍卖会。能看到那些画的真迹才是我莫大的荣幸。”

　　袁经理看着眼前这位虽然疲倦但谈到画就双眼发光，举止谈吐彬彬有礼的青年，莫名生出了好感。袁经理在富江集团是从底层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升迁的，所以实在对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获得比别人更高权力的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最开始只是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董事交好的市内著名医院院长的儿子，小时候就出国学习艺术，想必也是一个如果学不好艺术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富二代纨绔子弟。可是见了真人，才觉得自己似乎太多偏见了。

　　集团董事很喜欢罗羽，今天晚宴一个富商要拍卖几幅名画，所以把他叫回国来看看画，喜欢就给他买下送他。顺便让罗羽在拍卖会上帮忙介绍名画，也在市内上流社交晚宴上露个脸，因为罗羽的父母一直在着急儿子怎么还没交女朋友，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趁这次晚宴好好了解下。

　　说是社交晚宴，实际也是上流社会相亲大会。现实不是琼瑶小说，门当户对才更容易找到三观接近的另一半。所以晚宴年龄跨度很大，富一代富二代甚至富三代都有，几乎每个季度都会有不同的家族主持。当然晚宴不能庸俗的只是见面聊天吃饭，一般美其名曰慈善拍卖会。这次的宴会就有一名富甲一方的商人捐出自己私藏的几幅名画进行拍卖。

　　如果是其他物件拍卖，罗羽从来不会来参加，但这次是画，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罗羽就马上订机票准备回国。并且也该回国了，因为罗羽已经准备回国就读市内全国知名艺术学院的国画研究生专业。学了小十年的西洋画也该研究自己国家的艺术发展了。

　　罗羽洗完澡躺在客房大床上，才终于有了“我回国了”的感觉。晚点就可以见到父母了，上次见也就一个月前。罗羽虽然不经常回国，但父母坚持经常去看他，所以从小在国外也没那么寂寞。今天要看的几幅画据说都是劳伦斯．阿尔玛－塔德玛的真迹。阿尔玛－塔德玛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荷兰裔英国画家，他以新古典主义画风创作了许多富有东方风情的作品，获得过巨大的人气。他的画大多数都被私人收藏，极少出现在美术馆，所以说是不是真迹这个问题，即使是专业鉴赏家都很难判断。不过能在近处亲眼一睹这些画的风采，也强过只是在书中或者数码产品中看到。想着想着，疲惫的身体终于体力不支罗羽陷入沉睡当中。

　　晚上六点，城南公馆灯火辉煌，院子里停满了各种名车，来宾们无一不盛装打扮。欧阳和路修雨也穿上了西装，由于这次有任务在身，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绝应酬，哪知道欧阳父母因为出差回来飞机晚点，真是可以大大松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钟家二少恐吓信事件中来。

　　他俩参加晚宴是以钟家保镖的身份参加的，因为欧阳极少在市内商界名流宴会中露面，所以很多人都不熟悉他的长相，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正好免去了麻烦。不过保镖也不方便直接在晚宴中露面，所以两人只好穿上正式的西装佯装成宾客跟在钟二少身边。

　　一共三层楼的城南宾馆，二楼三楼都用做客房，只有一楼的宴会厅是今晚的主场。整个宴会厅呈椭圆形，在靠近椭圆一端的边上布置了一个平台，当作讲台用。平台的边上还有一个讲桌。今晚的主题是名画拍卖，出于安全考虑，名画还没有搬上平台，之后会拍卖完一幅画再搬上另一幅进行拍卖。所以现在平台上只放置了一个等会装画的框架，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此时，钟家二少正忙着应酬，他今天没有携带女伴，这是警方的意见。欧阳和路修雨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已经把整个宴会厅都打量了一遍。

　　“修雨，你看那边穿红色裙子的那人，她用左手拿酒杯喝酒。”

　　“那也不能证明她是左撇子，我偶尔也左手拿杯子喝水。”

　　“我看到她刚刚整理头发的时候，把杯子换右手拿，用左手弄头发了。”

　　路修雨挑眉，“她很漂亮？”

　　“拜托，我连她长相都没看清，不过，她应该不是我们想找的人。她一直都没看向钟二少，即使一个人喝酒的时候也没往这边看一眼。如果有在意的人或物在现场，潜意识就会把目光投过来。”

　　“是这样没错。对了，刚没问你，你昨晚没睡好？眼睛都充血了。”

　　“哦，嗯，本来以为今天爸妈在很难脱身，害我一晚都没睡好。”欧阳笑了下，“还好飞机晚点了，希望今晚能早点收工回去补觉。”

　　正说着，宴会厅的主灯暗了下来，拍卖会主持人走上平台，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青年。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今晚拍卖的流程，然后身边的青年是负责给大家讲解名画背景和作家生平。拍卖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