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再至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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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偷儿被送进了急诊室。
张暖与汪耀东也随着警车来到医院。谁知他们刚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稳，汪文哲就驱车赶到了，阴沉着脸向着两人走来。
耀东见到他，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心虚地低声叫道：“父亲。”
而张暖则因为亲眼目睹汪先生被自家老妈一拳揍飞的精彩瞬间，再次见到他感觉颇为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打招呼：“义父，你怎么来了。”
汪先生瞟了她一眼，冷冷地答道：“恩。”，接着扭过头去，对这儿子说道：“耀东！你在出门之前，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耀东垂头答道：“照看好妹妹。不乱跑。不惹是生非。”
汪先生斥责道：“那你是怎么做的？带着妹妹四处乱跑不说，还与一群街头混混儿打架！不是赵生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份能耐！”
耀东狠狠瞪了一眼缩在父亲身后的赵生，有些不服气地说：“是他们先偷了妮妮的钱包和玉坠，我才……”
汪先生喝道：“住口！做错了事还要狡辩！回家去祠堂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
耀东愤愤不已，但也不敢跟父亲顶嘴了。只是想想要在冰冷的祠堂跪满三天，不由脸色惨白，害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张暖也顾不得她与汪小朋友正处于冷战状态，求情道：“义父，都是我不好。因为我特别喜欢那个玉坠，央求耀东哥帮我抓小偷，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您别罚他跪祠堂好不好？那样会生病的。不如罚他背书好了，他最怕背书。”
汪先生听了，脸色微缓，对儿子训斥道：“哼！看在你还算照看妹妹的份上，这次且先记下。我会吩咐李先生给你布置课业，多读点圣贤书，省的整日里不知礼数，胡为妄做！”
张暖摸下巴满意地奸笑：貌似义父很给她面子嘛！这下汪小子可欠下她的人情了！看他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时候汪先生转过头来。张暖连忙敛容做出标准鹌鹑状。
“听说你父亲伤愈出院了？”他问道。
“是。不过医生说还需要在家静养。”
“恩。说到底，还是你的孝心，招募了那些留洋学者，才能发明出奇药青霉素来。百行德为首,百善孝为先。耀东，这点你可要多向你妹妹学习。”
汪小朋友点头称是。心中却小小地冒着酸水，嫉妒地想：她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一堆烂蔬菜里居然能做出药来。我平常也很孝顺啊，怎不见你夸我！
张暖脸上有点发烧，她只是抄袭未来罢了，不算本事。
连忙谦虚道：“我只是想治好父亲，因为自己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去找很多的厉害的人一起帮忙想办法。谁知竟能做出有效的药来。”
汪文哲颔首道：“居功不自傲，好！你这奇药一出来，可是件大功德，定然活人无数。只是你请的那些人，现在可是乱得很啊，使得种种流言甚嚣尘上，报纸上也在互相攻讦。你也应该出来辟谣才是。”
张暖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义父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惦记上青霉素了！不愧是商人，眼光够毒，也够会钻营！
她问道：“怎么辟谣？”
汪文哲道：“你出了银钱雇佣他们，那么这青霉素自然是属于你的。至于那些人，哼，都是偷东家东西的贼罢了。”
“哦？但这药都是他们动手做的，我一点都不懂。”
“没关系，义父帮你出头。一定帮你好好教训那些家贼。”
张暖心里冷笑连连。还家贼呢，你汪先生就是最大的一只。可汪家财雄势大，黑白两道都有朋友，跟租界里的外国官员也有联系，张家当然是得罪不起。
不过没关系。
这个青霉素，张暖早知道凭张家还吃不下。在这处处战火的世界里，有什么能比军火药品更好卖的呢？
但是！
张暖眼里寒光微闪——这种好东西，你汪家就能吃得下去吗？当更大的势力比如南京政府，又比如外国人，他们倾轧过来，汪家只能被碾压成粉末。
张暖有心想看着这个势利的义父倒霉。但张、汪两家交往这么久了，虽然汪文哲未必怀了真心，总算也帮了张家不少忙。
仔细一盘算，最终，她决定还是给这个被钱迷晕了脑袋的义父提个醒儿。
于是，她摆出困惑地表情说道：“可我听说有的人，要到国外去呢。还要发表论文，还要申请专利。可他们在外国，要怎么抓回来啊？坐大轮船吗？”
汪文哲听了，开始没感觉出什么。可回头再品，立即变了脸色。
能接受张暖雇佣的留洋学生，肯定是境况不佳。既是状况不佳，那就等同于容易被诱惑、好欺负。本想出点钱把他们都收在旗下，靠着青霉素做一本万利的药品生意。但事情如果有外国势力插手，那原计划就行不通了。
他正沉吟着，那个华人警官从急诊室里出来，见到他眼睛一亮，赶紧过来弯腰说道：“汪先生，您来了！”
汪文哲也笑道：“原来是何探长！小儿耀东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这么晚打扰，真是过意不去啊。”
“不麻烦，不麻烦！职责所在嘛！倒是令公子年纪小小就能为民除害，实在令人佩服！看他清雅俊秀，又聪明伶俐，将来必是个成大器的。”
汪文哲呵呵笑着摇手道：“可别夸他！他啊，只要别给我惹祸就我就心满意足咯~！”
张暖不知道那偷儿的死活，心中担忧。此刻见他们还有聊下去的趋势，就凑过去问道：“何探长，你送来的那孩子呢？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何探长转头看看她，迟疑问道：“这孩子是……”
汪文哲对张暖的插嘴感到很是不满，但还是介绍道：“这是我的义女，张春妮。”
何探长惊讶道：“难不成，就是那个有名的沪上才女，写了《老人与海》的那个？”
“呵呵，些微声名，难为何探长记挂。”
“哎呀呀！真的是她！以前看报纸上的夸赞，还觉说得太过。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玉雪聪明。看那眉目，多有灵气，就像画的一样。哎呀，有这样一对儿女，汪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过奖过奖。不过孩子还小，今后还不知如何呢。”
张暖听得心虚，只得再次打断他们：“那个，不好意思。何探长，那孩子到底……”
这次何探长没有无视她，回答道：“哦，那孩子啊，医生说他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外寒入体，紧张过度才晕倒过去。现在已经清醒了，需要将养。”
张暖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小偷是又冷又饿，才病了的……
何探长又说道：“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呵呵，汪先生，您说该怎么处置他？”
汪文哲看着两个孩子，呵斥道：“一个小偷而已。居然还要劳烦何探长送他到医院里来，你们两个真是胡闹！”
然后又对何探长说道：“他的医药费我会出。既然他已经好了，就与其他的小偷一起关到巡捕房吧。”
张暖有些可怜那偷儿。如果是在21世纪，4、5岁大的孩子都是家里的小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可这个偷儿，独自一人在这乱世里挣命，备受欺凌。
她犹豫了一会儿，央求道：“义父~！我想带他回家。”
汪文哲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觉得很荒谬。但张暖毕竟不是亲生的，又很有主见，他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于是对何探长苦笑着说道：“这孩子，我是真拿她没办法。”
“令嫒真是善心，看来那小偷倒是个有福气的。”
汪文哲摇头道：“估计她也就贪个新鲜好玩，过几天就腻了。”
张暖汗了。
过几天就腻。你当我养小狗啊。。。
不过自己本也是想等那孩子伤养好后，就送到他亲人家里去。如果没有亲人的话，就送他进孤儿院。
但转念想想，把他养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事情已了，何探长与汪文哲又聊了几句，摸摸兜里刚到手的由汇丰银行发行的100元银元券，红光满面地带着手下告辞离开了。
张暖走进急诊室。
那偷儿正蜷缩在病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张暖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好些了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浑身紧绷，攥了小拳头，狼一般地戒备着。
张暖同情心大起，温柔笑道：“看起来还不错。你家在哪？”
孩子一脸冷漠，沙哑地回答说：“我没有家。”
“那你父母呢？”
“不知道。”
这种情况张暖也猜到了大半，于是说道：“那么，跟我回家吧。有吃有穿，还可以住大房子哟！”
说完自我唾弃了一番。觉得自己抢了那些拿糖骗小孩的怪叔叔的台词。
但这毕竟是1932年，电视事业远没后世那么发达。小孩子还很傻很天真。
所以那孩子听了很有些意动，眼里的戒备大减。他咬了咬干裂的嘴唇，用干涩地童音问道：“真的吗？”
张暖无比肯定地说：“当然。”
孩子眼睛里闪过希冀的光芒，连忙用双手撑起身子，下了病床。
张暖圣母笑着伸过手去：“来，跟我走吧。”
那孩子伸出手，但马上又缩回来，在同样很脏的裤子上蹭了蹭，才握住了张暖的手。
“我叫张暖。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孩子歪头想了片刻：“不知道。但我记得曾经有人叫过我，小龙。”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再至医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