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相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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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一片静谧。
许久后，清澜语气飘忽：“这还真是……”
不等他说完，锐气大盛，如锋利的刀刃，贴着肌肤刮过，叫人不寒而栗。
众人正襟危坐，唯恐触怒道君。
季沐垂眸，一手倒茶。
他的手很稳，清亮的雪水成线，注入茶杯，只是眉心皱起，将那茶杯连水，一同泯灭殆尽。
众人屏息。
清澜注意到，师兄袖口湿了一小块。
清澜不敢再看，他还没见过，一向波澜不惊的季沐，失常成这个样子。
“好看吗？”
清澜没反应过来，这话没头没尾，什么意思？
季沐不语，笔直看向一个方向，依旧没有温度，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清澜懂了，恨不得骂娘，这样的送命题，叫他怎么说？！
但季沐还在等他回答，清澜迟疑道：“毕竟和平时不同，令人眼前一新……”
季沐的衣衫，无风鼓胀起，深邃的眼愈发没有温度。
清澜胆战心惊，唯恐师兄没控制好，泄露的剑气剐到自己，赶紧提议：“我去把她带过来。”
众人纷纷出言，“极是极是。”
季沐抬眼睨过来。
他这样不言，只盯住你，还不眨眼时，是非常恐怖的。
反正清澜承受不住，简直要跪下了：“那、那你自己去？”
季沐靠在王座，闭上眼，底部是浅浅的青色。
他很久没有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握住剑，毁去眼前的一切。
可这又如何，还不至于让他破例。
“她会回来。”
清澜欲言又止，隐隐觉得这次，事情不会像师兄所言。
……
妤之原本以为，要花费功夫，才能从人群中挣脱，结果没想到，那些人只远远看着，根本不敢上前，因此也没遇到麻烦。
她环顾四周，仔仔细细找了圈，也没招到那高傲的身影。
妤之猛地睁大眼，不会真没来吧？
她不信道君不知道这的情况，他的修为已经高到，只要提及姓名，便会被感知的地步。
她小心瞄着阿离，后者面带红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是为解放自己，获得认同的高兴。
妤之忿忿不平，百年啊，就算是块普通的石头，丢了都要好好找找，更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
道君，太无情了。
她抱住阿离，后者眉目如画，莞尔一笑，“怎么了？”
“没事。”妤之闷闷回，愈发为她不值。
之后，便是五大派掌门动员发言，相比于上次，这次都很简短，一句话了事，恨不能只讲个名字。
如此美好的经历，让弟子感到不真实，压抑着才没发出欢呼。
阿离总觉发言时，那些掌门在瞧自己，可看过去又没有，古古怪怪的。
由于结束得太突然，比试的场地还未准备好，一大群人无所事事，只能在赛场闲逛。
“仙子姐姐！”
阿离转身，就见一小人扑过来，她下意识接住，发现竟是不久前救下的小孩。
“狗儿，你怎么在这？”
“我现在叫叶晟啦，”狗儿尾巴要成风车，“是师傅带我来的。”
大力真人适时打招呼：“离师妹。”
旁人见有人开头，也想往这里凑，被一字排开的健壮大汉拦下，不由抱怨起来。
阿离隐约听到，‘懒.□□想吃天鹅肉’，顿时十分尴尬：“不如我们去那谈。”
她指了指无人的桃树。
大力倒不在意：“无妨，此次是有点事，师妹对第三场考题，有什么看法？”
第三场比试，和前两场不同，需协作穿过小世界，队友实力越高，自然排名越好。
对于家大业大的门派而言，十分具有优势，比如夏紫嫣这种，即使自身是个绣花枕头，可有同门保护，一样能拿到好成绩。
散修不是没有怨言，但谁叫规则是五大门制定的呢，能参与便是恩惠。
大力刷地打开扇子：“做生不如做熟，我自认不差，是非常好的同伴，比夏紫嫣找的银枪蜡烛头，好上千倍万倍。”
他弯着眼睛，泪痣透着邪性：“师妹考虑下？”
体修皮糙肉厚，有口气就能拼，要是有她的丹药，配上十个八个，足以恶心死人。
大力知晓她与夏紫嫣的矛盾，阿离并不意外，想来上次冲突，已流传扩散出，这样她就放心了。
“好。”
如果大家合作愉悦，可以一起探秘境，离开季沐，药材没了供给，品阶高的大量溢价，且不一定有货，不如自己采集划算。
两人商量细节，定下其余三名队友，大力才捞起狗儿，飞着桃花眼，喜滋滋离开。
阿离想带上妤之，可惜元婴和金丹，不是同一场比赛，只得作罢。
“阿离？”
阿离抬头，就见顾无言站在三步开外，像是确定了什么，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他穿了件暗红长袍，绣有黑色的云纹，长发整齐扎在脑后，显得精神又帅气。
顾无言先上下看了她一遍，露出浅笑：“今日真漂亮，很久未见你穿红衣，差点认不出来了，上一次见，你才这么高。”
他在胸口比划一下。
那时她只有十五岁，同门待她很好，过得惬意逍遥。
阿离闪过惆怅，随后有种酸涩的激动，她把自己忘记太久，现在终于找了回来。
“谢谢，顾师兄也很俊美。”
顾无言眼中含光：“你真这么认为？”
阿离暂未开口，总觉得这话有深意。
顾无言伸出手掌，桃树虽茂密，但也有零碎的光穿过，他接住光斑，然后握紧手，那光像是被他抓在手中。
阿离的心跟着一紧。
“我有件事想问你，”顾无言神态无比认真，“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开他了？”
阿离瞳孔收缩，事实如此，但面具还没拿到，她暂时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玲珑阁的人。
她反问：“师兄何出此言？”
顾无言眼神一错不错：“他不喜红衣。”
竟如此明显么；
阿离意识到犯下大错，极力思考之后对策，赛场是绝对安全，危险在离开以后。
顾无言解释：“别怕，旁人不会思及此处，是我……”
他突兀停住，目光凝聚，笔直落在一处。
那里有什么，令顾无言感到危险，阿离顺着望去，就撞进一双极黑的眼里。
是季沐。
他跟在一群掌门中间，似乎在巡视赛场。
众人自然也看到他们，桃树下的两人，男的俊俏，女的娇媚，宛如一对璧人。
清澜头皮发麻，就见师兄眼神发暗，径直走去。
众掌门互相对视，害怕之余，又有种隐秘的兴奋。
一步两步，随着道君的步伐，桃树从上到下，一点点被人擦去，最后泯灭成飞，消散在天地间。
光线骤然打下，驱散阴暗，也驱散别的东西。
阿离眯了眯眼，就被钳住手腕，拉过去，季沐带着她，离顾无言十步远才停下。
顾无言也不在意：“见过道君。”
又对阿离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且放心。”
然后他干脆地离开。
阿离还想说些什么，下巴上痛疼，被不容置疑转过，对上季沐，对方目的达到，便松了手。
她无话好说，空出中飘着他的梅香，不过一天不见，却恍若隔世，生出陌生来。
两人僵持，谁也不肯开口。
清澜挥手升起屏障，将他们裹在其中，隔绝普通弟子探视，他硬着头皮劝：“阿离，出走解决不了问题，你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出来吧。”
阿离依旧不语，看向清澜，却又男人被捏着下巴扭回去。
“药，滚。”
清澜丢出药瓶，往外走出十米，心里疯狂编排师兄，对美人就药，对他就滚。
这差别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季沐挖出药膏，要替她抹开，阿离后退一步，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阿离。”
他压低嗓音，克制而忍耐，如被激怒边缘的野兽：“凡事要有个度，回去。”
他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语气带着责备，与高高在上的宽容。
阿离笑了：“可能以前，我的话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想如何便如何，但季沐，这次不一样。”
众掌门听得聚精会神，被阿离直呼道君名讳，给惊到了，天下谁敢这么做啊，也就猫女胆大包天，光这份镇定，足以叫人另眼相待。
阿离从前把自己摆得太低，如今有机会，可以平心静气和季沐交谈，倒是想多说些。
“那夜的话，是认真的，你帮我许多，救我性命，带我修行，对此我很感激，但我阿离也不欠你。”
她抬起下巴，第一次能够直视他：“这场情劫还救命之情，我用所有积蓄编成的平安结，加上之前炼制的丹药，勉强抵这些年的吃用，你送的那些，我全留下了。”
季沐的唇抿紧，泛起一层白。
“自此，你我再不相干。”
阿离后退：“天下之大，我哪都可以去。”
她眼神真诚，竟是全心全意。
季沐浑身剑气乱撞，脊柱绷紧，如崩到极点的弦。
但片刻后，终是剑气散去，他不再开口，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不相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