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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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手腕好像被握住了。
引入眼帘的是已经昏暗的天花板，清流直直看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已经天黑了啊。
窗外的灯火似星子一样，朦胧的透过玻璃窗，点滴落在床铺，她下意识看向被握住的手腕，某个金发男孩果然握住她的手趴在她床头处昏睡。
他的眉眼其实含着一种，也许和俊丽扯不上关系，但那种英气切切实实的蕴藏他的五官中。此时他沉沉地睡着，少了白日里过了分的喧闹，那种，不同于皮相，就像沉香一般，又像美酒一样酝酿许久的气韵慢慢的流露出来。
清流出神的看了很久。
那一夜的谈话两人有志一同的不再提起，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并非是粉饰太平故作不知，只是两人心意相通，多说反而是最画蛇添足的事情。
她看着他年轻又苍老的心，用温柔包裹，却不要他撕开自己的伤口给他看。
长大的鸣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清流偶尔会这样想，可她没有刨根问底的那股气，她的好奇心并不重，如果旁人愿意对她倾诉她自然会含着十二分的专注去聆听，如果这样可以让对方好受一点。
哪怕代价是自己热泪盈眶，郁郁寡欢，她也愿意，愿意去接受另一个人的悲哀和痛苦。
人活在世上，哪能没有一点痛苦呢。
清流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丢失了一部分，那是她最纯真、稚嫩、娇弱、无暇的一部分。它留在了那片颓垣，徘徊在那里哭泣哀悼，再也不会回来。
这是不对的。
所有人都对她这么说，苦口婆心的劝告，告诉她人应该向前看，不能被过往的岁月束缚住。
清流内心有时候是嫌弃这种话语的。
她是无可挑剔的聪慧通透，识字早，母亲便寸步不离的教导她，说着很多她在书本上都没有见过的知识。小小的女孩子憧憬的看着母亲，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博学的人，可母亲总是说，不过是承先辈颐泽。
她又天性坚韧，哪怕来到木叶也是勤读诗书，又牢记母亲当年说的不要一昧追随书本，懂得思辨实践，谦虚自省。幼年巨大的变故更让她早早的脱离了天真，年纪小小竟有看破红尘的心态。
所以，那些道理，她又怎么不会懂呢？
可她是局中人，她那样清醒的看着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不行，我出不来。
她要承认自己这种心理是不正常的，源于自己对母亲过分的依赖，可能怎么办？她怎么可以不依赖她？她又怎么可以不缅怀她？
她是她的骨血，是她生命存在的证明。
可所有人都劝她忘记她。
活人不应该被死人困住。
“我是不是把你的手压麻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应该是开朗的声音，此时却多了几分近乎是长者般的柔和。
她又被拉回了红尘。
清流垂着眼任由鸣人捧起她的手掌，白皙的手，手指细长柔软，它翻阅过书页拨弄过琴弦，却也拿过长刀在他人脖颈处划过象征死亡的一条血线。
“我不行。”她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鸣人去准确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放下她的手掌塞进被窝里，宛如天空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但他不会犯上辈子的错误了。
他上辈子很不解，为什么清流一直怀念自己的母亲，遗弃来自父族的姓氏，说自己是妈妈一个人孩子。明明那样的怀念，却又不愿去她的坟前，也不愿意接受妈妈的姓氏。
他在她生前一直不明白，直到她死后，才懂得那之后近乎哀婉的悲苦。
——是罪孽感。
‘要是妈妈没有生下我就好了。’
来源于母亲的爱终于成了杀死她的利器。也许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对昔日时光的眷恋和故人不见的苦楚吧。
这些心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须臾便过，鸣人的表面上没有一点异常，男孩露出她最为熟悉的笑容，他说：“那也没什么。”
这是同以往不一样的回答。
“怀念她，然后抱着怀念走下去。”
鸣人这句话说得有些慢：“你一直这样做，所有人，包括阿澄自己都觉得你被过去束缚住。”
他双手抱头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不觉得是束缚，那应该是纪念。”
就像是演习场上的纪念碑一样，它触手可及，但清流心里的那块祭奠的石碑，却无法看见。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她有点疑惑，但没有生气，只是歪着头问了这样一句话。
“很简单啊。”鸣人哼了声，有点得意洋洋的姿态：“如果被束缚住，那清流你根本不会允许别人叫你阿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局外人想要把局中人带出来。
就像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她陷入长久的沉思，窗外的灯光依旧朦胧，可远没有她的眼睛惹人心动。
“也许你是对的。”
她这样回答，鸣人没有气馁，来日方长。
而且，有些事情，也许他真的效果不大，要靠……另一个人了。
明明当初下定决心让这两人维持队友的正常关系就够了，可，算了，就像清流说过的话。
人的际遇岂是可以随意摆弄的。
这样做的人早晚也会被无情的命运吞噬掉。
想到这里，鸣人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去。
巧，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佐助是拎着一袋水果进来的。
鸣人这次倒是走得干脆，但他没有留心，男孩打开灯坐下后第一时间想削个苹果，可他切下一块尝了尝之后却放在一边，转而去拿桃子。
她看着有趣，便倚在床头笑着问：“苹果怎么了？”
“不甜。”佐助将桃子切好放在她床头旁，然后自己拿起了苹果。他想下口，却被清流劈手夺了过来：“不甜就不要吃了。”
佐助却是瞅着她，他长得真的是十成十的出挑，肤色冷白，五官端丽，不笑的样子也是俊丽夺目，也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痴迷。
“怎么可能，什么都如意。”他意有所指，惹得清流失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佐助自然清楚这个事实，他早就明白对面如同春风一样的女孩子骨子里是何其的，让人为之恐怖的坚强。
“但是难过这种事情，和脆不脆弱没什么关系。”他反手把苹果夺回来，咬了一口。
“……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样子。”清流有些哑然，佐助哼笑一声，放下苹果：“要听实话吗？”、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违心之言？”
“不，我心甘情愿。”
两人突然沉默了许久，佐助快速的吃下这个苹果甩手扔进了垃圾桶，他慢条斯理的洗过手回来，清流刚刚咽下一块桃肉。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太想妈妈了。”
“可，大家都觉得，这是不对的。”
佐助凝视她的面容：“你想追随她去吗？”
“如果我那样做，只怕到了地下我羞于见她。”清流思考着：“我觉得，我终究，还是属于我自己。”
男孩抬头看着天花板，慢慢闭上眼，半晌低下头睁眼看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们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也许是冥冥之中的预见，又或者是不知名的警示，他说出了心底的话：“如果你痛苦，我也会为之心痛。”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