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
-
莫靖图直接去见李飞恒。
进了内室，莫靖图神色凝重，“你知道小高的去向吗？”
李飞恒直接答：“不知道。”
莫靖图黯然，“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李飞恒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苦笑，自己这般迅速地答“不知道”，却是弄巧成拙了，自己消息灵通，谁人不知，若真不知道，该说在王宫或问小高去哪里了才是正常的回答，刚才的回答却分明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小高事先通知过你？”莫问。
“那倒没有，阿统留了个真空段，小高也是临时起意。”
“但是要帮莫轻尘走是你们早就决定的？”
李飞恒不答。
莫靖图接着问：“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在阿衡那天见过她，和我说完话之后？”
“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明知欺骗无用，李飞恒索性老实交代。
“所以你支持小高？阿衡呢？”
“阿衡也同意。”
“好，好。”莫靖图怒急反笑，“你们都不把我当兄弟了吗？”
“自然还是兄弟。”
“那你们这样逼我是什么意思？她莫轻尘可以不嫁，然后呢？”
李飞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你知道轻尘的男人是谁？”
“谁？”原先莫靖图只当她在原先的世界另有嫁娶，莫非还另有隐情？
“是南宫昊天。”
“什么？”莫靖图是真的吃了一惊。
“她是从南宫派的众多侍卫看守下逃出来的。”
众多侍卫，南宫那么看重她？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李飞恒看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莫靖图，接着说：“上次去阿衡家玩的人，听说是南宫派来找轻尘的，是他的得力手下。”
南宫家现在的状况，莫靖图自然是清楚的，在这种环境下还派得力这样一个恩来找她，可见，莫轻尘在南宫心中的分量了。
可是莫靖图还是挣扎，“我的女儿，也是水漾的女儿，难道在你们看来，还比不上一个异世来的女子吗？”
“你女儿的确是水漾的女儿，所以我们不想看着她错下去了。另外，轻尘不止是异世之女，她极有可能，是水漾的转世，是水漾本人。”
不再错下去了，莫靖图苦笑，的确是一针见血。
“而且你认为，你女儿在南宫身边那么久了，也没有得到南宫的青睐，你认为她能敌过水漾亲临吗?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不清楚？虽然遗传了不少水漾的容貌，但是那种烟视媚行的魅惑却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而轻尘则正相反，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候连他都会有错觉，“还有什么理由？”他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
“南宫已经知道了轻尘要嫁给阿统的消息，他的反应是并不是放弃。现在南宫家争权正到重要关头，所以他无法抽身，一旦他登上大位，平定四方，相信我，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北上，把轻尘抢回去。”
“他会吗？”莫靖图心存怀疑。
“他会的。”李飞恒肯定地答，那才是真正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所以，你要速做决定，不要让露茉再入战火。”
莫靖图点头。
“对了，刚才忘了说一点，轻尘遇到阿统时之所以能够说出那只玉镯的样子，是因为当时她手上戴着南宫家的那只。”
“什么？”莫靖图神色凝重，南宫连主母玉镯都给了她，本身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再入战火，想到那些午夜徘徊在他梦里的哭泣声，“我会把我女儿接回来。”
“对了，因为轻尘先前出现过的缘故，要委屈你女儿了，以后得改名叫轻尘了。”
“那她是不是以后要叫莫红颜了？”莫靖图又兴起一股不平来，“你们一早就算计好了的？连她的身份都要给她费心准备，务必让她成为南宫家的主母？”
“既然要帮，自然要帮得到位一点。”
“为什么？”莫靖图还是不甘，凭什么自己的女儿从此只能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阿图，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正视现实呢？”李飞恒叹息。“他是水漾的儿子，不管他的父亲怎么样，我们总希望能尽全力，给他一世平安康泰，幸福美满，把我们都没有的东西，一气过够了才好。”
那样美满的远景，听得莫靖图有些辛酸，是他们都曾经想过的生活吧！“可是你们既然说她就是水漾，怎么能让她嫁给她儿子？”
“所以那是多么完美的情景，轻尘绝似水漾，却没有水漾的记忆，你一直想抹去的她的悲伤都不复踪影，让南宫代替我们，给她一世幸福，岂不是好？”
“你们又怎知南宫一定能给她幸福？又怎知她一定乐意？”
“南宫是不是可以托付的人，你，你女儿，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而水漾上一世的选择，难道你忘了吗？”
莫靖图黯然，既而说：“这样的麻烦，送她回去岂不是好？”
李飞恒轻笑着说：“就当是我们的私心了，想让她生活在一个我们能够到达的地方，即使不能得到，想到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还是会有些许的幸福感。”
当初她走后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莫靖图想着。
“还有一点，完颜的执念，你也是知道的，先前他只是粗看了一眼。再给他点时间仔细看，问题自然就出来了，轻尘留下。可是个潜在的问题啊。”
“陪我一起去向完颜解释吧！可是欺君之罪。”
“完颜难道会真的治你欺君之罪不成？只是理由确实有点难解释。”
“只好再拖一会儿了。”
“拖倒不必了，你可以直接承认，那是水漾的女儿，只是不是你女儿就行了。”
“妙计。”这样正好说明了她为什么那么像水漾，又可以说明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南宫境内，以及为什么他听到消息之后没有足够的关心，还有她为什么知道玉镯等众多问题，还可以把南宫的身份给遮过去。
既然李飞恒为自己提供了这样好的一个理由，莫靖图心中有些安定，回到府中，站在花园里，夜幕降下，这一夜的时间，他需要的是说服自己。
退一万步讲，红颜现在过来，除了必须改名字，其他的，也不过是回到起点。指腹为婚的，本来也是红颜。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是小高其实是在帮自己没错。当初为了维持水漾在红颜心里的美好形象而没有一早向她说明，谁料她会对南宫情根深种？原以为只是一时迷恋，却没想到这份错误的感情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更加强烈？红颜是迟早要成亲的，新郎也绝对不会是南宫。指腹为婚正是绝佳的理由，完颜统或许薄情，但仅凭这几点还不能完全确定，最好的假设，是完颜只是一时迷恋莫轻尘，不是全心全意，亦不是真心真意。却能爱上红颜，随即连自己都笑了，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想到另一个男子，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不论人品单论家世，完颜统不知道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人啊！英俊潇洒，又有王子的头衔。抬出红颜的身份，这四海之内能配得起他定国公府的门庭的，也实在是不多啊！远的并不认识，近的，也就只有他了，谁让阿衡只有一个女儿，飞恒又未娶呢？小高，唉，不说也罢。这样想来，倒觉得自己有点贪心不足了。
为人父，不管怎么样，总以女儿的幸福为第一要素，实在达不到，也只有退而求其次了，莫靖图苦笑。这一切，是不是从阿统去小高处找他，而他又耐不住寂寞地出来之后，就注定了呢？
想必完颜听了阿统的说明之后，很想知道他的解释吧！这么多年相识了，他自然明白，自己这样说了，明天自会去解释，也只有明天。
既然如此，也不必想太多，回房安睡才是正理。精神不好，谎就说得不怎么好了，聪明人岂是那么好骗的？
莫靖图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事实是他一夜酣眠。
起来之后精神是很好的，莫靖图坐在马车上听着熟悉的声音，照理说，神匠的马车行驶在朝卢城的大道上是极稳当的，加上隔音，应该听不见声音，可见得自己在山间住着，武功修为却是揭开了不少啊。
定国公府离王宫不远，所以很快便到了，可是马车继续前进，原来那找回来的以前的老车夫将当年入王宫不必下车的荣耀记得这般清楚，该是身为车夫的光荣吧！那自己呢！真能轻易忘了身为武人的光荣？纵然那是多少鲜活的生命所换来的。
终于到了，莫靖图觉得来迎接自己的太监有些面生，所以那份谦卑也有些不真实，他说完颜已经在等着了。
想也知道，完颜听了阿统的解释，一定起了疑心，只是他急着听他解释，他也不急着去向他解释，莫靖图还是同平时一样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越是急噪的人，思考得越不仔细，陪同的太监显是急了，却又不敢催。
进了御书房，其他人鱼贯而出。
“阿图，你总算是来了。”完颜在上位说：“来，坐，我想听听你的说明。阿统那孩子，说的不清不楚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没说清楚，也就难怪王子不明白了，实在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说明。”
“什么？”
“关于轻尘的身份。”
“轻尘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完颜接着又笑着问：“你不会想告诉我，她是你在路边随便见的，像水漾的民女吧！”
果然，完颜已经在怀疑了。“王说笑了，像水漾，气质又那般好的民女岂是可以在路边随便见的？”
“我？那她的身份会有什么问题？”
莫靖图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轻尘是水漾的女儿，但她不是我的女儿。”
“是阿统认错人了？”
“该怪臣没有事先说明，见殿下对轻尘渐有情愫，就想顺水推舟。”
“那你女儿现在何处？”
完颜没有多做纠缠，直接问出核心，莫靖图开了口，“现在南宫境内，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去接她了。”
“小高这样做，就是为了逼你女儿出来？我倒想看一看，是怎样的天仙国色了。”
“只怕王会失望了，红颜只是长得有点像水漾，风致尚不能及轻尘。”
“怎么可能？她不是水漾自己抚养的吗？”
“说实话，水漾早已去世。”莫靖图说出了这句话，果不其然，完颜震了震，一下站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水漾，她早已去世了。”到底是有那么多年的缓冲，现在说这句话，已经不会有当初那样的撕裂感觉了。莫靖图甚而有心情欣赏王座上的男子，深受打击的样子。当初的自己，也是这幅摸样吗？全无风度。
“什么时候的事情？”完颜强撑着开口。
“十多年了。”
“你为什么不通知我？”话出了口才知道是错，自己有什么资格让阿图统治自己，自己凭什么？水漾的人生，早已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果然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可见“楚水漾”三个字的魔力仍然没有退去，“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然晚了。”
“什么？”
“一直没有告诉你，水漾后来离开了我。”
“什么？”这下完颜是真的吃惊了，难道轻尘比红颜年纪还小？看来自己完全想错了，“轻尘的父亲是谁？”
“我们的老对手。”
“是他？”完颜顿了下，“水漾是怎么——”几乎要说不下去了，终于还是开了口，“怎么去的？”
“抑郁中因病去世。”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坐着的完颜再一次站起，“他何其忍心？”
“听说南宫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把她娶进了门。”
“南宫二夫人？”
“就是她。”
完颜回想，虽然是敌对的国家，但是几年前偶尔见过那个传说中极受宠的二夫人，不过是个做作的艳丽女子，当时还很是唾弃了南宫的眼光一番，没想到啊。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冷落了水漾。“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啊。”古人之语，诚不我欺。
“你刚才说，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莫红颜。”
“好名字。”完颜感慨，该是身为红颜的水漾借阿图的姓抒发的感慨吧！
“既然当初是我一意纵容所犯的错，只好让红颜日后改名做轻尘了。”
“那也未免太委屈你女儿了。”
听着完颜虽然说了那样的话，却没有别的挽回的举动，莫靖图只好虚情假意了一番，最后才把这件事落实了，离开王宫回了定国公府。
这边厢，莫靖图刚上了车离开，完颜咏后脚便进了御书房。
老完颜轻微敛眉，怎的一遇到跟她相关的事，就这般沉不住气呢？
“父亲。”完颜统期期艾艾。
“别担心，婚礼照常举行。”
“莫叔叔有把握把轻尘找回来？”完颜统大喜。
“出了点小误会，你带回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莫轻尘，现在问题解决了，你莫叔叔的女儿，正在向这里赶来，可以在婚礼前到朝卢。”
小误会？这还是小误会？完颜统很是不满父亲这般抽象的解释，无奈看父亲一脸疲惫，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只能退下。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自己带回来的不是真的“莫轻尘”，那她是谁？为什么知道传家玉镯？莫叔叔又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别人都说她像那个女儿？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她现在在干什么？在哪里？
一大堆问题困在心里，能够解答的人又不能问。刚才莫叔叔到底对父亲说了什么？为什么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父亲脸色那么难看？父亲又为什么轻易相信了莫叔叔的解释？小误会？哪有父亲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呢？难怪那天自己说的时候都不见莫叔叔真的紧张，原来是一早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了，那么多的问题又回归原点：她是谁？
如斯佳人，如斯神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