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清梦入星河》易水怅怅

10、魔尊的生辰宴（一）

　　无忧缓步行至大殿正中，规矩端庄地向临渊行了一礼：“祝愿尊上寿与天齐！”

　　寿词十分简洁，临渊听了却甚是满意，也不在意无忧对他的称呼，虚抬了一下右手：“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赶紧落座吧！”

　　无忧起身环视四周，纠结自己该坐于何处。

　　殿中座次安排不甚严格明了，除了正座上的临渊，及左侧首座的清都神君天垣，其他位置大多都是两人同席，有男有女。在场的众人，除了今日已经见过面的那三个姐妹，其余人无忧并不认识，只是听临渊说是家宴，大体猜到应是临渊的儿子、女儿及女婿们。

　　无忧看了看殿内仅余的三个座位，一个是在今日见过的魔族三公主身旁，一个是在一身墨蓝色华服的魔族男子旁边，最后一个是则是天垣神君身侧。

　　按规矩来说，无忧应该坐在那魔族三公主的身旁，可无忧并不想与她同席，尤其是她隔壁席位上正是莲芯莲蕊两姐妹，无忧若是过去，恰好夹在三人之间，今晚怕是难以消停了。可再看看那蓝衣男子，一脸冷漠，无忧也不认识人家，贸然过去挺不合适。

　　无忧只好看向天垣，见他一袭红衣如常，玄丝云纹衣摆铺于身后，右手支颐于桌案，左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手中兕觥（si gong)，眼睑低垂，视满殿魔族众人如无物。

　　显然坐在全场唯一的一个外族宾客身侧，好像更不合适。

　　但无忧才不在意合不合适，她不想坐去那边和莲芯吵架，也不想和陌生男子同席，自然只能选择坐在天垣身边，尤其是想到临渊方才所说的“不必拘礼”，无忧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于是无忧径直向天垣走去，停在其食案前，微侧着头，一脸认真地问他：“我可以与你同席吗？”

　　他好像预料到无忧会去找他，没有半分惊讶，亦不曾有半分推拒，只是默默放下手中的酒觥，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无忧欣喜，十分自觉地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

　　殿中众人见此情景，本都觉得无忧有些鲁莽，可天垣神君既不介意，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可无忧还是感觉到了，莲芯莲蕊两姐妹投来的十分不善的目光，无忧并不在意她们的看法与想法，只是有些不明白，莲蕊那样一个心思颇深的人，为何会露出同莲芯一般不加掩饰的怨恨眼神。

　　“既然人已经到齐，就先开宴吧！”魔尊挥了挥手，让人吩咐了下去。

　　殿中络绎进来一群端着托盘的魔族侍女，须臾之间，已将殿内各个食案摆满了珍馐美馔。

　　一群魔族侍女刚刚退出去，另一群魔族舞姬已蹁跹而至，在伶人演奏的乐曲中，轻盈起舞，鸾回凤翥（zhu），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无忧吃着糕点，赏着舞曲，小声自言自语：“魔族的舞姬跳舞着实不错。”

　　“是吗？你很喜欢看人跳舞？”今日的小姑娘有些奇怪，平时一直话多，此时坐在天垣身边却只顾着吃东西，未同他讲一句话，天垣只好先开口。

　　无忧似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同自己讲话，有些意外，惊讶之余却也并没有忘记回答他的疑问：“谈不上喜欢，我只是曾在洞庭湖瞧过不少舞曲，亦见过一些凡间女子跳舞，但却都不如眼前这些魔族女子的舞姿。”

　　因为天垣神君主动找自己说话，无忧有些受宠若惊，答完又讨好般的赞了他一番：“当然，这些魔族舞姬远不比九重天上的仙女神姿妙韵，自然入不了你的眼。”

　　天垣却不再回答，只是默默饮酒。

　　见他不想再多说，无忧也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她之所以不想说话，是觉得言多必失，今日人多眼杂，指不定有人像莲芯那般正时刻等着找茬。无忧不怕惹事，但怕麻烦。

　　一曲舞罢，舞姬匆匆退场。

　　“今日是本尊的生辰，本尊心中甚是欢喜。天垣神君不远万里，从清都来我伏幽，让我这小小绝尘殿蓬荜生辉，本尊敬神君一杯。”说罢端起面前的兕觥，举向左侧天垣所在的方向。

　　天垣亦端起酒觞回敬临渊：“魔尊客气！”

　　殿中众人见魔尊向天垣敬酒，纷纷端起酒杯附和：“敬神君！”

　　无忧不爱饮酒，却也只好端起酒杯佯装跟随。

　　待众人饮罢，临渊继续慷慨陈词：“今日还有一件事情，令本尊万分欢喜，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本尊接回了多年不见的女儿——无忧！”

　　无忧……

　　无忧这个名字是她的母亲水出云取的，可在云梦泽从来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她的外祖父外祖母，每每听到她的名字就忍不住伤心，所以总是唤她小鲤儿。王上王后不想听的名字，旁人自然也不敢说，况且也本就没几个人愿意同她说话，更不会有人喊她的名字。

　　众人看着无忧发呆，见她一直没有反应，还是天垣在她身侧轻声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了？”

　　无忧回过神来，缓缓从座位站起，向在场与她有关的、与她无关的、她讨厌的、她喜欢的诸位神魔，认真地作了一揖。

　　临渊静静地凝视着无忧，看着她与她母亲只有不足五分相似的脸，却有着与她母亲十分相似的性格：小事面前耍赖充楞，大事面前从不失礼。

　　“从今日起，无忧就要回归我族，你们都是无忧的兄弟姐妹，我就不一一介绍了，都依次站起来，让无忧认一认。”

　　临渊话未落音，无忧正对面席位上的一对男女已经相互携手站了起来，女子笑容和善，娓娓道来：“四妹妹，欢迎回家！我是父君的长女，名唤知羽，也就是你的大姐姐，身旁这位是姐姐的夫君——赤云飞。我们夫妻二人谨以薄酒一杯，敬四妹妹，庆贺妹妹安归故里。”

　　无忧听罢向二人揖了一揖，端起酒觞：“多谢大姐姐，大姐夫。”

　　两人回礼之后，相互扶持着坐下。

　　继而，他们右边席位上的一对男女也站了起来，亦是女子开了口：“无忧妹妹，我是你二姐姐凝霜，这是你二姐夫常庆。都是家里的亲姐妹，妹妹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向我们开口，做姐姐的必然竭力相助。”

　　“无忧在此先谢过二姐姐，二姐夫。”

　　三人又是一番相互敬酒行礼。

　　再往右便是那孤身一人为席的三公主：“先前已经同四妹妹打过照面了，妹妹应还记得我，我是若锦，姐妹中排行第三，同四妹妹年纪最是相仿。”

　　“问三姐姐安”说罢毫不犹疑地向她施了一礼。

　　然后自然就是莲芯莲蕊两姐妹，虽是一起吵过架，但此刻在众人面前，三人或真心、或假意，都在毫无芥蒂地互相敬酒行礼。

　　一番礼罢，临渊的几个女儿们，无忧心里已大体有数。

　　对面一排坐席上的人，已全部与无忧互相道过礼。接着便是无忧同侧席位的众人。

　　自无忧左手边第一位起，依次是临渊的外甥、魔族四部之一的羽族魔君——孟翊，临渊的长子、无忧的七弟——无殇，独坐的蓝衣男子、魔族四部之一的夜鼯（wu）族魔君——厉枫，临渊次子无念，三子无俦（chou）。

　　和在场的所有人见了礼、饮了酒，无忧终于可以安心地坐下来了。却想起自己一直不曾向天垣解释自己的身份，于是目光悄悄瞥向他，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无忧也就不再遮掩，直接侧过身去，压低声音问他：“我是不是还没有同你解释过我的身份？”

　　本以为天垣会说‘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却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嗯”。

　　无忧笑了：“那我现在亲自给你说说清楚。”

　　然后慢慢凑近一些，小声说道：“你也瞧见了，我爹是魔尊，我娘是洞庭湖的公主，但是她，已经走了三百多年了，我是被外祖父外祖母养大的，今日亦是第一次来魔族。”

　　“还以为这件事说起来会很麻烦，没想到三两句就说完了，我是不是说的太简洁了？你能听明白吗？”无忧抬起饮酒后渐渐泛起红晕的小脸，睁着目前还算清醒的双眼盯着他。

　　“听明白了，你说的很清楚。”

　　酒劲终于上来了，无忧慢慢地弯下腰，低头伏在了食案边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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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魔尊的六个女儿，两个女婿，三个儿子
一，知羽，（赤云飞）
二，凝霜，（常庆）
三，若锦
四，无忧
五，莲芯
六，莲蕊
七，无殇
八，无念
九，无俦
家族人口持续壮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