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胭脂粉黛

4、春风吹已断

　　静言把和蒋梦舟的偶然相遇细细说来，书语正正经经，静静地听着，不去打断，一反常态。

　　“他，特别，特别吸引我，他的动作，他的微笑，他的……全部吧，都深深的吸引我。”静言收了尾。

　　“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啊！他是花美男吗？”书语追问。

　　静言摇头，“可能没有你们认为的好看吧？”

　　“‘你们’是指谁？”

　　“大众吧，一般人吧！”

　　“静言，我相信你的眼光——纵然不是\'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般倾国倾城，也必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耀眼璀璨吧。”

　　“那，那……”静言粉脸绯红，“也未必吧！”

　　“你这表情啊，就出卖你了，我相信我的断言。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他呗！”

　　“这……不方便吧！我跟他都没有说过话，他也不认识我。”

　　“啊！这样啊！”书语沉思片刻，说，“这个简单，周一我们有体育课，他们班和我们同时上课，到时候，你指给我看不就行了。”

　　“这……那，好吧！”

　　“静言，你有想过让他知道这件事吗？”

　　“什么？你说什么？”静言惊恐地说，“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开口啊？我没有那个勇气，再说他肯定会觉得我太唐突，莫名其妙，行为轻挑，不行，绝对不行。”静言有些语无伦次。

　　“哎，这有什么啊，喜欢别人至少要让别人知道吧。暗恋的感觉，只有自己苦涩怎么可以啊，好歹也要把甜蜜传递给那个人吧。再说了，不都是说‘女追男，隔成纱’嘛，我就不信哪个男生还能抗拒你的主动示爱……”书语滔滔不绝地说。

　　“唉，纪书语，你口无遮拦的乱说什么啊。”静言急得掐住书语的手腕。

　　“好好好，沈大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可轻点吧！”书语做求饶状，“我不再多嘴了，行不行。”

　　静言放开了书语，叹息地说：“我觉得暗恋的感觉很好，像是带着轻纱薄面的美人，朦胧缥缈，如梦如幻，美艳不可方物，只可远观，不可轻犯，如果因为按捺不住摘掉了那层薄纱，反而会破坏那份美感。”

　　“哟，都成爱情哲学家了，这分析的一套一套的，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就守护住你的美感吧。”

　　“书语，如果是你，你真的会对那个男生……”静言省去了“告白”二字，这两个字，她于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羞于说出口的。

　　书语秒懂她的意思，笑着说：“是我的话，我可不会犹豫，一定要让那个人知情，对，一定会当面向他表明。”

　　“可是，万一，万一，他不喜欢你，拒绝你怎么办？多难堪啊！”静言担忧地问。

　　“我既然喜欢他，那是一定要向他表白的，如果他也喜欢我，那多完美，两情相悦，我们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会一直追着他，可以改变他的想法，让喜欢我，接受我……这多有成就感啊！”

　　“我好佩服你……”静言由衷地说，“我绝对不行，有时候真觉得你爸妈把你生的真好，勇于追求，敢作敢为，浑身充满了正能量——灿若明霞，可惜我，永远只能独自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在日记本里抒写，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迹，胆小懦弱，就像漆黑的暮色，不为人所喜。生女就该像‘纪书语’这般。”

　　“呵，沈静言啊，你这番夸得我——很受用啊，哈哈哈……不过，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什么漆黑的暮色，你不知道有人喜欢朝阳，就有人喜欢夜幕嘛？夜幕浩瀚，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啊！”

　　“我才不信，你就不要寻我开心了。”

　　“好吧，好吧，说了你都不信。”书语沮丧地说。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我们该冲刺了。不知道未来我们会去哪里求学。”

　　“我想去北京，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们还是一起作伴该多好。”

　　“北京，好远啊，我还是想靠在家附近，我不想离开碧溪。”

　　“啊，你难道真的想在市里上大学啊，好小的啊，没几所学校可选啊。还要受父母管束。不如，离家远，又没人管你，想飞哪里飞哪里。”

　　“那不也还是如同风筝嘛，纵使你飞得再高再远，也总有一根线牵引着你。”

　　“那不一样，说真的，你真的要在市里上学吗？”

　　“也可能去省城吧，看情况吧，主要还是看考试的结果吧，我想去读师范。”

　　“哇，静言，你想做老师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你太有奉献精神了。”书语嚷嚷着。

　　“我从小就敬佩老师，上幼儿园时有位王老师，对我特别好，有一次，我生病了，爸妈又加班没时间来接我，她冒着雨，把我背回了家。等我上了小学，渐渐知道教师职业的伟大和崇高时，我就立下誓言，将来也要做一名优秀的园丁。”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一会儿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的。”

　　“书语，你呢，你将来想干什么？”

　　“我啊，我没有你那么崇高的理想啊，我就想能有一间自己的花店，一间透明玻璃的小店，店里有玫瑰，郁金香，菊花，康乃馨，百合，向日葵，蔷薇，紫罗兰，吊兰，满天星等等等等，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我每天就是给花修剪枝叶，浇水，晒太阳，然后呢读书看报，写言情小说，哇，好美啊！”书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书语，真的好惬意啊，只怕，现实会很残酷，你爸妈就不会同意的。”静言忧虑地说。

　　“不错，正如你所说的，我的爸妈不会同意的，他们‘望女成凤’，对我无比期许想让我去读医学，还想让我考研读博，可是啊我是成不了凤的，凤舞九天好高骛远，又苦又累，我还是乖乖地做一只山鸡好了，逍遥自在。”书语笑着自嘲。

　　“书语，其实，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父母期望的样子，只是那样要牺牲你自己的梦想。再想想，我们大多数人不是都在严格的轨道上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前行吗？有多少人还能记得曾经的梦想！就像许巍的《曾经的你》歌里所唱的，曾经的梦想，‘如今已悄然无踪影’，书语，我们的梦想都会输给现实的。”静言略带忧伤地说。

　　“喂，静言，你怎么突然就成了一位智者，说得话都充满了人生哲理啊。”书语笑着说，“许巍的歌我倒是很喜欢，我突然好想唱歌啊，静言，我们唱歌吧。”

　　“唱歌？去哪里，KTV吗？”静言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何必舍近求远啊，此时此刻就可以啊。”说完这句话，书语便旁若无人地唱了一起来：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周围有人瞧着这个身材娇小却又声线完美的姑娘，既有惊叹又有赞许。书语可管不了别人的目光，拉着静言大步向前走。静言却实实在在的感觉羞愧，羞于开口又自叹不如。

　　书语鼓励她说：“别想那么多，跟我一起唱吧！”

　　于是静言鼓足勇气，不过还是声若蚊蝇，跟着书语一起唱着：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Di li lili di li lili den da，
　　Di li lili di li lili da da，
　　Di li lili di li lili da 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