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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煦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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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了……
这一个晚上竟然把她一个月的工钱都炸干了……
芙茵欲哭无泪地趴在床上,肚子还在咕咕叫。突然,她直起身,晚上的这一切也太凑巧了!就和完全安排好了一般的圈套,等着她往里钻……
应该不会吧。
芙茵把头埋进被子里,幸好她这几个月都有余钱,凑起来还是可以生活的。但是现在这么晚,斟酒节生意好又没有剩菜,她整个晚上没吃东西了。
“甫寅。”门外老板的声音传来。
“请进。”芙茵一个打挺坐起身。
“总店的大老板让你过去。”
“诶?”
总店的大老板是欣月酒楼员工间长久不衰的话题,因为他从没有露过脸,可以说没有人见过他张成什么样,是老人妇孺,或是孩童都不得而知,就连开在紫垣国的总店他也没去过几次。店里的小二都认为这个大老板一定是一个二八少女,或者美貌妇人,虽然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芙茵潜意识里觉得,能统领欣月这个在各地都颇有名声的酒楼的,应当是一个果断精明的男人。
老板领着芙茵来到一间客房的门口,只听到房里一个年迈的声音传出。
“你就是甫寅?”
芙茵一个哆嗦,“是。”
“进来。”
芙茵合上门,见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正负手站在窗前,因为他背对着她,所以芙茵没有看到他的样貌。
“分红,股份是你提出来的吗?”
芙茵点点头,“是的。”
“是你自己想的?”
“不是,甫寅只是借鉴罢了。”
“哦?”他转身,就在那一刹那,芙茵一怔,一口起差点没上来。
这张脸……太艺术了吧!
老人有慈爱的,严肃的,顽皮的,但从没有一个长得像他这般……滑稽。
芙茵紧咬住下唇,但仍止不住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不,不可以笑,笑是对人不尊重。
“那么你是借鉴何人的呢?”他的话牵动着脸上的肌肉,露出更加滑稽的表情。
“我……是,是其他酒楼的。”不行,她要忍不住了!
“那个酒楼的名字?”
芙茵想了想,这个大老板似乎有点追根究底,怎么办?她原先就是想搪塞过去,现在该说什么呢?
“是浣香苑!”芙茵情急之中回答道,“我有朋友在那里工作。”
“浣、香、苑?”老人突然大笑起来,芙茵不明所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难道被拆穿了?果然是流年不利啊……
他一挥手,复走到窗前,“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门“咔哒”一声合上,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笑容凝结,他皱眉,撕下歪了半边的胡须重新贴好,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沉沉笑出声。
“看她那傻傻的样子,应该也没有觉察吧……诶,不知道她的肚子受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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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芙茵正准备就寝,突然闻到一股类似烤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口中开始分泌唾液,她推开窗,那味道更浓厚了些。
难道是哪个小二,不可能啊,老板最忌讳员工在酒楼里自己烧饭吃了。
她循着香味,一路来到后厅的外面,微微能够在夜色中看到星点火光,火焰在黑夜里明灭跳跃,更牵动了她的味觉。
“口水都流下来了。”干净的男声。
啊?芙茵下意识抬手摸向唇边……“你胡说,哪有?”
“呵。”夜色里的身影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半晌,芙茵发现自己还是移不开脚步,蓦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一时尴尬地别过头。
原来半蹲着的身影站了起来,用略带笑意的口吻左右张望了一下,“什么声音?”
这家伙!
芙茵既尴尬又气愤,“我饿了,你的烤鸡可以分我一点吗?我不会告诉老板的。”
“想要就过来。”声音并没有因为芙茵的小威胁而起任何波澜。
芙茵未料到他真的愿意分给她,怔了一怔,往那簇火光走去。
男人的衣袍被火的光晕染成了橙黄色,他低着头,熟练地翻着手中的烤鸡,耳际的发垂下,整个人安静得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
听到芙茵咽唾沫的声音,他的嘴角又上弯了些许,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烤鸡的翅膀,伴随着黄脆的皮肉裂开的“咔哧”声,更浓的香气腾腾升起。
接着,在芙茵期待的眼神中,他将鸡翅送到嘴边,一口咬下!
“啊……”他怎么……这么不绅士啊!至少也应该先问一问她要不要吃嘛!
芙茵闷闷地看着他极其优雅地将鸡翅吃完,肚子饿得都快麻木了。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头依旧是低着。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芙茵有些气恼,他看起来就没有要分她吃,既然这样,她干脆忍一忍,饿到明天早上算了。
猛的,手腕被握住,他垂着头,用油腻的指尖在她掌心轻柔地划着,“那么,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
他拉回芙茵急欲抽走的手,慢慢道,“煦、宁,我叫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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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什么煦宁的,他居然用刚吃过烤鸡的手在她手上乱画!
芙茵忿忿地洗着手,虽然他最后还是假惺惺地撕了一块鸡腿问她要不要,但是他之前的种种行径已经暴露了他恶劣的本性!
期待和你的再一次见面。
他看着她落跑的背影如是说。
期待什么啊!谁还要再和他这种人见面啊……相见不如不见,能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了!
躺在床上,芙茵抚了抚胸口,这几个月她的心口没有再痛过,这个身体本来的病应该已经痊愈了,云岫的药还真是管用呢!她黯下双眼,她这样任性地跑掉应该会给很多人带来困扰……
迷迷糊糊中,感觉来到了一个寒冷的地方,四处是悬崖峭壁,低弯的险崖上挂着冰凌。突然,远方的迷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她走来。
是谁?
你到底是谁!
她张大了嘴,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身影的脸庞融入刺眼的阳光之中,只余他的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些什么。
语毕,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然而他的身后,是绵延到路的尽头的鲜艳如花的血迹……
“啊!”她刹时惊醒!
“呜啊!”眼前有什么东西亦惊叫出声!
芙茵下意识的要拉被子盖住自己,却发觉床边空荡荡的,而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盖!再一转头。
“你!煦!宁!”
煦宁弯起嘴角,“不错,你还记得。”
芙茵抽动着嘴角,终于不顾形象抢过他怀中的棉被,怒吼道,“给我滚出去!”
难怪她一个晚上总觉得冷……
昨夜她一直都没有正面看过他的脸,但大概是一个人的气质使然,她一眼就认出了天下之大,能恶劣至此的——非他莫属!
幸好自己一直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而方才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大了,不像一般男子该有的反应,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包好头巾。
“你……进来吧!”
“睡得还好吗?”煦宁靠在门边,略偏过头,双臂环胸,“我听说饿肚子的话……要很久才能入睡呢!”
“如果不是你今天早上的问候,我可以睡得更好。”
煦宁见她冷嘲热讽,笑意更深了,“但是,如果我不来叫你……”他顿了顿,“你就只能下楼用午膳了。”
什么!
芙茵推开窗,窗外早已日上三杆,真的已经快要中午了!
“怎么会……”她从来没有睡过头啊,况且每次开工前总会有集合的铃声,难道是因为睡得太沉,所以没听到?
怎么办,这个月本来就拮据了,再扣工钱可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看着芙茵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煦宁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你难道不应该在下面帮忙吗?”芙茵飞快地套上工作服,扣好扣子。
“等一下。”煦宁缓缓走到她身后,手指轻柔地将她的衣领从领口处翻出,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后,晕开一层淡红。
“慢一点嘛……”他轻轻地说,“没人跟你抢午饭。”
欣月酒楼里响起自开张以来最大的摔门声,伴随着下楼用力跺地板的声音!
煦宁叹着气摇了摇头,浅笑着倚在窗边,看着楼下大街上叫卖了一个早上的人群。
“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