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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芙香溢 ...

  •   红颜一笑倾人城
      芙花何处先枝发
      香欲迷人翠欲滴
      今朝展露似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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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洪轩珑的亲孙儿?”朝羽状似不经意道。
      莫亚弓背低头,“回王上,正是‘画仙’之孙。”
      “我叫洪休旬。”小男孩乖巧地覆手作礼,“姐姐,请多指教。”
      “哦,好…”芙茵挪到摆放在台上的长桌后,看着眼前的白色宣纸,蹙起眉。
      她是会画画,但她只会画简笔画,上学的时候无聊了就在课本上胡乱涂鸦的那种程度,她根本没脸拿到台面上啊…
      她苦笑着将毛笔拿起又放下,而一旁的洪休旬早已闭着双目,执笔在纸上大气地勾勒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规定时限是一柱香,而那香已燃了一半多。
      芙茵的额上沁出了汗,手一抖,豆大的墨点便砸在纸上,更迅速晕开来。
      黑色在白色的背景映衬下刺眼得很,可以说现在除了将那滴墨融入画中外,别无他法。
      又一段燃尽了的香落入了香炉中。芙茵一咬牙,笔身饱沾浓墨,在宣纸上涂抹起来。
      洪休旬感觉到一旁巨大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看见芙茵毫无技法地泼墨型画法,好笑地抽了抽嘴角。然而他更多的是感到好奇,如同座上的宾客一样,好奇芙茵到底在画什么。
      咚!
      随着一声锣响,洪休旬放下画闭,缓缓抬起头。
      芙茵手忙脚乱地端起一杯水,蓦的往画上一泼!案上湿漉了一片。
      “呃?姑娘…”霍公公呆呆地看着芙茵的画作许久,将要拿画的太监亦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这…叫画吗?霍公公转过身,“拿个火盆来,别忘了,还有火折子!”
      “霍公公,您要…”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来,才好把姑娘的画…烘干。”他嘴角抽搐着,走到洪休旬身前,“洪…公子,可否就由您开始?”
      洪休旬点点头,由小太监举起那近一米的画卷!
      四座刹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更有人站起来好看得更清晰些。
      薄薄的画纸上承载着幽远宁静的山林,一条羊肠小道深入山林深处,路的两侧树木重重叠叠,透着神秘之光。这是画吗?为何它有让人身临其境的力量?甚至于那野鸟的吟唱,风扫枝叶的“沙沙”声,都仿若就在耳畔。
      洪休旬执起笔,在画纸上方轻轻一点,一簇朱红显现,待他离开,宾客们皆惊呆了!
      那看似随意的一笔,竟点化出了一只展翅的凤凰!山树是凤凰羽翅,小道是凤凰长尾,而那抹红,正是凤凰之眼! 这该是何等功夫,竟能将一只惟妙惟肖的凤凰隐于画中,绘成了“画中之画”!
      “你莫非就是…‘画圣’那个尚不及九岁的天才孙子?”一个宾客脱口而出,四座皆是惊然!
      “休旬的技法不及爷爷十一,献丑了。”稚气未褪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芙茵看了一眼自己因为烘干而越发皱缩的画纸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是小神童啊…
      “姑娘,您的画?”霍公公的嘴角抽得更利害了。 “已经干了。”
      “小藤子,拿起来。”
      一旁的小太监捏起画纸的一角,勉勉强强把它展开。
      “咳。”叶狄放下茶杯,感觉云霁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云霁稍稍一怔,他没看错吧,尊主方才是…呛到了?
      “云霁,你有将我的话传于她吧?”叶狄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有。”是“莫丢脸”吗?尊主为什么这样说?
      云霁顺着叶狄的目光看去,刹时愣住了,确切的说,不单单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乌七抹黑的东西是什么?
      芙茵看了看自己被水浸渍过的画,那渐变的黑色果然自然了很多。突然听到有人笑道:“敢问姑娘画的是什么?这样的画怕是连在下家中三岁小儿也画得出来吧!”
      朝羽一蹙眉,“那人是谁?”
      “回王上,那是刺梅山庄庄主梅耀祖。”
      “江湖人称情报局的刺梅山庄吗?那里的人说话都这般不知轻重?”
      “这…”莫亚词穷。
      “罢了。”朝羽只手托腮,看着舞台上那个气得脸微泛红的女孩。
      “这画固然不比洪休旬的精巧。”芙茵走上前,“但我能画出他所画不出的东西。”
      话音未落,茗优感觉身旁的蝶音微微一颤。
      “哦?那老夫倒要听听姑娘你的说词了!”梅耀祖本来就不大认定芙茵第一回合莫明奇妙的取胜,这下逮着机会非要杀杀她的锐气。
      芙茵深吸一口气,指着画纸。
      “我画的是…善、恶。”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善恶即是是非黑白,我以‘白’为善,‘黑’为恶。”
      梅耀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莫非姑娘就是要以此生搬硬套下来?什么善恶,不过是一团完全不均匀的墨渍罢了,呵,老夫敢请姑娘指出画上善恶分何处!”
      一番话下来,宾客皆附和起来,芙茵猛的拽过画纸,一字一顿。
      “古来孰为善,孰为恶,皆无定论,不是吗?”她透彻的目光看得梅耀祖突然有些心慌。
      “世上之事,不能为己谋利,伤害到自身利益为恶,反之,对自己有利的,即使是大恶之事亦能被掰成大善,不是吗?”余音缭绕大厅,许久,依旧是一片寂然。
      “所以,这善恶黑白早已彼此掩盖,分不开了。”她吐出一口气,感觉到身边的目光。
      芙茵扭头,看见洪休旬眨巴着双眼,小手揪住她的衣袖。
      “姐姐,画送休旬,可以吗?”
      “诶?”芙茵手一僵,却见他取了自己的画递到自己面前。
      “要不,跟你换?”
      “诶!”芙茵看了看自己的“泼墨之作”,她那所谓的“善恶说”虽然配上了画,但论画作本身,完全不值得换啊!
      台下早已议论纷纷,洪休旬的画本就稀有,在江湖市井流传的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的,光是他一幅练习就曾有人倾尽钱财想要购得,而如今,他居然当场将自己的作品赠人!
      “其实我画得…”
      “休旬曾经以为自己能绘出世间万物,但而今,休旬终于发现,休旬还远远不够。”洪休旬双眸越发清亮起来,“谢谢姐姐。”
      芙茵柔下脸色,这样聪慧自勉的孩子,长大了必定能执著于自己的目标。虽然是狡猾了点,将画给他,也算是对他小小的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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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家的庶出千金竟落魄到连画也不会画了吗?呵…”
      “王上,您方才说…”莫亚凑近,王上刚刚喃喃地说了什么?
      朝羽摆摆手,左手端起茶杯,很快有丫环上来斟茶。
      “还挺会点小聪明的,不是吗?”他眯起眼,看着舞台上的少女,缓缓道。
      那丫环以为是在说自己,忙惶恐地微微伏身,“谢…谢王上。”
      朝羽冷冷抬眼,嘴角“嗤”的一声,“滚。”
      丫环忙不迭离开,胆战心惊地站在一侧。
      “莫亚,拿副象棋来。”他瞟见又一个挑战者上台,双手环胸,靠在绵软的锦榻上。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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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第一回合靠的是运气,那么第二个回合靠的也是运气…
      芙茵暗暗庆幸,只希望这场宴会早些结束,她的运气怕是快用光了。
      “哈哈哈,太女殿下,您也坐不住了吗?”四周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惹得芙茵向前望去。
      “怎么,你们男子比试得,就不容我也试试?”白枢国太女萧梓紫毫不矜持地笑道。
      只见她一袭锦袍,腰间束绛紫腰带,长发高高梳成髻,一手按着剑鞘,英姿飒爽。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牵着的少年,眼波似水,笑靥醉人,竟同云湛一样有着比女子还要动人的像貌!
      “萧姑娘…”霍公公上前,却撞上萧梓紫不满的目光。
      “我白枢国世代女尊男卑,莫用你们国家唤女子的称呼叫我,碜得慌。”她不卑不亢,有男子般的风度和自信。
      “那…”霍公公擦了擦汗,再度开口。
      “不是我来比,我会的是行兵打仗,兵法律令,何苦难为她?”萧梓紫将少年向前轻轻一推。
      “我皇弟自小绝顶聪明,这次带他见见世面,多指教了!”
      语毕,她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残霜,可以了吗?”
      萧残霜乖巧地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到芙茵面前,神色干净得让人惊讶,世俗的喜怒哀乐似乎根本没有在他的眉发间留下任何痕迹,他剔透得犹如未经雕刻的琉璃杯。
      芙茵只见他在萧梓紫面前露出过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或许他更多的表情是平淡不惊的,就像现在一样。
      “和你比…唱歌。”他微低下头,看着她。
      “嗯…诶?”
      “可以吗?”萧残霜看着微微发愣的芙茵,面部有了些许的动作,蹙眉。
      芙茵也顾不着惊奇了,额上冷汗直冒。她并不是不会唱,是…她对这副嗓子一点把握也没有!她曾唱过几回,但这依旧稚嫩的声音总是让她头痛不已,低音下不去,高音上不来,好好一首歌,被唱得古怪无比。要她在此亮嗓子,真会丢脸丢到家了啊!
      “姑娘?”霍公公尴尬地出声,“可以开始了吗?”
      芙茵被惊得猛的抬头,“哦…”
      “好的,那么第三回合,开始!”随着一声锣响,芙茵凉了半截。
      她方才是不是…答应了?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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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晚,高大的宫门前,十几个守卫提着灯笼边巡逻边打着呵欠。
      蓦的,远处传来“嘀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守卫们醒了大半,握紧腰间的剑鞘!
      “停车!什么人?”守卫密实地将马车围了个圈,拔出剑质问道。
      “王爷。”车夫低低唤了一声,只见车帘被轻轻拨开,一只手拈着暗红色的硬纸,随意一掷,恰落在一个守卫怀中!
      那守卫借着月光,看见纸卡页角的字后一时变了脸色!
      “都把剑放下!”
      车外传来剑回鞘的划风声,车内人理了理宽大的衣袖。
      “放行!” 马车没入宫门,马蹄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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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就由姑娘先开始,如何?”
      “我先?好吧。”芙茵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台中央。
      她轻启双唇,泛红的双颊泄露了她的尴尬。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大厅瞬间寂静,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好笑的表情。
      芙茵一掐手心,扬起头,不顾各色目光。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得刚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树阿上有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啊
      现在上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你啊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明明是一首简单幼齿的歌,在芙茵的口中竟契合地化作甜而不腻的娇嗔,携着最不加修饰的单纯词句,让人不由得全身酥软,连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这副十五六岁的嗓子,还不懂得如何用气息,所有声音都卡在嗓子眼,唯一能唱好的,也只有这些童谣儿歌了。芙茵未料到竟可以发出这样酥甜的声音,唱毕,她全身亦起了一层鸡皮…
      “谢谢。”她面颊红晕未褪。老大一人了,居然还会再唱起儿时的歌,多少有点别扭。
      叶辰祀随着众人用扇柄敲了敲掌心。
      “冥,你觉得如何?”
      “哼。白痴就是白痴,她赢不了。”冥别过头,不满道。哪有人在这种比试里唱儿歌的?
      “赢不了啊…”叶辰祀微微笑了起来,“冥,我去把她要了来,如何?”
      “啊?”这一惊后,冥方觉自己失态,撇了撇嘴,“殿下当真?”
      “呵呵。”叶辰祀展开折扇,不语。
      冥憋了半晌,不见主子表态,只得做罢。
      ~~~~~~~~~~~~~~~~~~~~~~~~~~~~~~~小正太要唱歌啦~~~~~~~~~~~~~~~~~~~~~~~~~~~~~~~~~~~
      “阳兮阳兮,何得思哉!”
      芙茵全身猛的一颤,萧残霜竟未等通报便开始唱了起来!
      完全不属于少年的浑厚,高扬的声线带着欲刺穿一切的魄力缠绕住所有人的心脏!
      “落花成冢,殇其无垠。易风晓晨,怜玉惜香。失兮失兮,怨忧不息!”一个一个字带着无限的凄清哀凉,拉动缠着人们心头的细线,收紧!再收紧!
      舞幽壑之潜蛟,泣孤州之嫠妇…
      芙茵怔仲间,只能用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他的歌声。
      就在所有人都沉醉于这天籁之中时,芙茵分明觉察到萧残霜眉眼不自然地一蹙,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
      又是一段高亢的吟唱,而他的面色越发苍白了几分!
      蓦的,歌声戛然而止,如同琴断了弦,突兀得将沉醉于其中的人们惊醒。
      “嗯…咳咳咳…咳咳…”萧残霜的脸上染上一片潮红,他绵软地跪坐下来。
      “你怎么了?”芙茵下意识上前,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只见他通红着眼眶,半张开嘴,正欲说什么,却突然站起身,向一旁避了几步。
      “残霜!”萧梓紫担忧地冲上台,把萧残霜圈入怀中,“嗓子怎么了?”
      “没…事的。”萧残霜轻轻开口,恰被走上前的芙茵听了个正着!
      她…没听错吧… 先前那个柔软干净的声音如何变成了…公鸭嗓?
      “姑娘恕罪,皇弟身体不适。比赛就算姑娘赢了吧!”萧梓紫一言既出,惹得全场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等一下!”芙茵叫住他们,提起长裙小跑到萧残霜面前。
      “呃…你不要不好意思,男孩都要经过变声期,这期间要保养好嗓子,不要再唱歌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残霜,用只有他和萧梓紫听得见的声音道,见他脸越发地通红起来。
      萧梓紫一拍脑门,复爽朗一笑,“是我疏忽了,多谢姑娘提醒!”
      单凭他的年龄,芙茵也不是很确定萧残霜是否真的在变声,他之前好听的声音大概是服了什么抑制的药,强制嗓子停留在变声之前吧。
      难怪方才他怎么也不和她说话,这嗓子对他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
      回到台上芙茵才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分明写着“这人运气太好了吧”几个大字。芙茵扁扁嘴,她甚至怀疑她已经把一生的好运在今天都用尽了!
      朝羽看着台上正垂手顿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儿,双手撑站起身,一旁不远的茗优冷不丁抬头望去,看到朝羽冲莫亚一摆手,径自走上了台。
      “那是,红月国国君?”云霁颇有些惊讶。
      叶狄抿茶的动作微顿,却什么也没说。
      “尊主已经决定了非要…” “‘凌月’养不起一个皇妃。”叶狄的声音清冷幽远,仿若被这夜晚染上了雾。
      芙茵。
      红月国芙丞相之女,庶出。
      十四岁入宫,封皇妃位。
      西陵一十三年四月二十三日失踪,二十四日归。
      若她真的是那高位之人,红月国国君必会觉察。
      叶狄放下茶杯,一旁的宫女忙奉茶上前,热水刚注入茶杯,那杯子竟突然裂开来!
      叶狄皱眉,长袖一挥,几上四溅的茶水皆汇成一注,流入一旁靠几的汲水箱中。
      “对不起,公子。”那宫女慌乱道。
      瓷制的碎片很快被替换上了新的茶杯,那些碎片的切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内力震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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