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别》风止云栖

9、那些往事

　　有一户姚姓人家，富可敌国，家中只有一个独子。那男子相貌俊美，为之神魂颠倒的女子数不胜数。然而他只娶了位官家小姐为妻，彼此相敬如宾，育有一子。
　　有一日，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小女孩，请求姚姓人家，愿意与她的女儿在姚家，终生为奴为婢女。
　　姚姓人家也算是宅心仁厚，就收留了他们。
　　不知道是缘还是劫，姚家唯一的少爷却对这寡妇情有独钟，他一意孤行，纳了寡妇为妾。一年后那寡妇生下了一个儿子，姚家家主为其取名为劫，劫难的劫。寡妇因为难产，当日就去世了。这位姚家的少爷因为思念成疾，没几年也过世了。寡妇所带来的女儿和她所生的儿子，就成了姚家众人的眼中刺，处处为难他们。
　　寡妇的女儿小名云儿，到底叫什么名字，早已不得知晓。云儿比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姚劫大了6岁，也许是经历得磨难太多，自小就隐忍懂事。她一面受着姚家的百般欺凌，一面悉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弟弟。
　　直到姚劫12岁那年，18岁的云儿被姚家当做巩固自家势力的工具送给了一个朝廷里的官员。大概是因为云儿长得漂亮，那官员一直对她很好。也因此，姚劫在姚家得到了真正的少爷该有的一切，但是，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因为在他心里，他的姐姐云儿才是他的一切，只是，最初他还不明白这份感情。
　　后来，姚劫被迫与一户徐姓的商贾人家定了亲。徐家是姚家生意上的伙伴，家中也只有一女，宠爱非常。那女子叫徐玉，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性情耿直，老实说，一开始姚劫并不讨厌她。也为了自己的姐姐，他打算真心接纳这个徐玉。
　　就在举行婚礼的前夕，姚劫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女子，那女子一见到他，就匆忙的逃走了。他心里怪异就追了上去，竟然发现，这个女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姐姐云儿。原来，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姐姐为了让他安心编造的谎话。那个官员因为云儿的出身低下，从来没有善待过她。那一刻，噬心的痛让他骤然清醒，他对于姐姐的感情，远远不是亲情这么简单。
　　也自那一刻起，对于姚家，对于那个官员的仇恨，就像毒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他的心头。表面上，姚劫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做他的姚家少爷。暗地里，他悉心安排着自己与姐姐的逃亡。
　　婚礼前一天，他带着姐姐逃出了姚家。
　　然而已经有所察觉的姚家，联合着那个朝廷官员对他们赶尽杀绝，他只能与姐姐一起跳下了悬崖，却不想，那悬崖下，竟然是一眼深不见底的温泉，那看起来高耸入云的烟雾，其实只是温泉缭绕的水汽。
　　就这样，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摔得粉身碎骨。姚劫也因此可以带着姐姐安心度日。那时的云儿，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生孕。
　　姚劫一度以为，他可以与姐姐以及就要出生的孩子，在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突然掉下来的人影，成了他仇恨爆发的导火索。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脸上却看不到皱纹的老头，因为受了重伤才掉下悬崖的，却不想崖底是另一番景象。老头本来不问缘由就要杀了他们，后来突然对他们的来历感到好奇，才停了手。
　　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姐姐云儿提前临盆了。云儿痛苦地哀嚎伴随着风雨声，呼唤着仇恨在姚劫的心底，慢慢苏醒。孩子还没有生出来云儿就在血泊里断了气。
　　老头看着痛苦地已经麻木的姚劫大笑了起来，拔出身上的剑递给了他。
　　姚劫接过利剑，毫不犹豫地剖开了姐姐高高隆起的腹部，取出了孩子，孩子微弱的哭声，似乎已经宣告了她的死亡。那一刻，姚劫心中有股想要颠覆整个世界的仇恨，他漠然地抱着孩子，站在雨里，仰望着夜空，平静地问那个老头，他们还能不能出去。
　　老头讥笑着问他，出不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等到出去的那一天。
　　姚劫平静的回答，使得老头的笑容骤然停止，老头突然讲起了自己。原来他是江湖上称之临风教的魔教尊主，被正派围攻打伤掉下悬崖的，命不久矣。
　　老头说着两眼出神地看着姚劫，他说，他可以帮姚劫出去，说不定还能帮这孩子续命，但是，姚劫必须答应他一个要求。
　　姚劫依然只是平静地看着老头，没有丝毫离开的喜悦，因为他知道，一旦让他离开了这里，他将永远不再是现在的姚劫，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将是仇恨！不知道这样的人，活着会是如何滋味。但是，他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老头把毕生所学以及手上的一个血玉扳指交给了姚劫，这扳指对普通人而言滚烫无比，无论多深的内力，都难以抵挡。但是，对于学了老头自己研究的心法的人，都不会起作用。另外，还有一种人可以拥有它，那就是性寒体虚的人，带着它，反而有续命的作用，不过随时都会被反噬而性命不保。
　　幸运的是，那个孩子活了下来。姚劫埋葬了他的姐姐，以及让他在地狱里重生的老头。带着孩子，带着他对老头的承诺——重新建立临风教，离开了那个悬崖底。
　　姚劫成了临风教的尊主，一面重振临风教，一面设计挑拨姚家和那个害死云儿朝中官员。那个官员早已想霸占姚家家财，轻易地跳进了姚劫所设的圈套。然后姚劫接受了那官员的买卖，为他灭了姚家一族，但是，悄悄地为姚家留下了一点血脉，为那官员埋下了一个深深的隐患。那个姚家唯一的后人叫做——姚熠。
　　利用从姚家得来的钱财，姚劫让临风教重新回到了以前的辉煌，还把临风总教搬到了一座高山上，顺带着那座山也被叫做了临风山。

　　临风教伟大的尊主，看着一脸深思的云霓，“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云霓心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澎湃，冷静道，“那和此次神医门围攻我教有什么关系？”
　　尊主赞赏地拍拍云霓瘦弱的肩膀，还能如此镇定，真是难得，“神医门的现任门主，也在其中，猜得到是谁么？”
　　云霓皱眉，道出了一个可有可无却被尊主仔细介绍的人，“是徐玉。”
　　尊主赞赏地点头，心中暗叹这孩子缜密的心思，“二十年了，该做的，答应的，我都做了。那个当官的，虽然没有死，但是，他活得不会比死舒服。他，也是我喜爱研究毒物的源头。我不想让他死，你娘亲太善良，一定会原谅他的，所以我要他活着。别人欠我和你娘亲的我都要回来了，该是还些东西给徐玉了。这些日子，我时而梦到你娘亲，我想也许她太孤单了。”
　　“舅……”
　　嘘——尊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这样叫我，我从来没有欢迎过你的到来，知道吗？”若不是姐姐临终交代，他又怎么会把小云儿取出来？可是，他也有点恨自己，明明知道小云儿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地宠爱她，大概是因为小云儿身上流着姐姐的血的缘故吧。
　　“云儿明白了。”云霓黯然地低头，“云儿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您只是云儿尊敬的尊主，再无其他。作为临风教的火护法，云儿有责任与尊主共同守护临风。云儿先告退了。”
　　尊主了然一笑，如此甚好，谁都不要对谁有牵挂。啊，他忽然想到，“小云儿应该还不知道炽云居已经被那小子给烧了吧，你就暂时住小子那屋吧。”
　　云霓没有起伏的声音淡淡应着。
　　“姚劫，姚熠……”尊主看着云霓小小的背影，玩味地念着自己和小子的名字，似突然想通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
　　姚？
　　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