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猫日记》鹿叙

10、冬见晚会（上）

　　虽说穹隆天鹰那条博为沈叙舟澄清了一部分恶意揣测的黑料，但澄清点实际上只有“没有恩赐介入”和“沈叙舟没有恩赐异能”这两个。然而就算没有异能介入，秦江严重冻伤这仍是事实，既然不能从异能入手，那还可以从别的角度继续黑。
　　于是，消停了半天的营销号很快卷土重来，这次是从学科技术的角度来分析到底是怎样的操作可以达到这样的冻伤效果，沈叙舟的作案动机分析和实际操作假想。
　　而这一次，还有一波营销号跟风的同时带上了“警方调查效率”、“近年破案率”、“天鹰组能力”这样的引导性话题，虽然字面上没有明着说，但话里这暗指的意思稍加揣摩就能猜出来，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那要说未破的大案，论影响力排第一的可不就是何钦的失踪案么。
　　当初这案子可是一公示就挂到天鹰组那边开了专案组的，这都七年过去了，有消息吗？没有。
　　拿这个案子去打警方的脸，那真是每每都能拍得响亮的实心铁巴掌！
　　往年拍巴掌最积极的莫过于“寻钦”这个组织了，事发当年还曾组织过十万人众声讨琼玉警署总局不作为，闹到龙台镇压收的场，之后几年学乖了，开始有秩序的搞集会，时不时办个钦友交流会啊什么的，还筹款为何钦办生日纪念演唱会，网上则是刷以往的资源物料保持热度，做了寻钦官方网站，还自发组织了一个线索站，疑似线索交流群遍地开花。
　　原本这个组织，除了规模影响力过大以外，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尽早找到何钦无可厚非，所以警方这边仅仅只是保持关注而已。可从去年九月的生日演唱会之后，这个组织纳入了新的管理系统，改变就悄悄发生了。
　　自九月开始到现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警方在多个恶性事件中发现参案者人数过多，而且都是乍一看没什么交集的年轻人，信息纷杂线索混乱很难查，可是次数多了之后，他们的交集就开始变得明显了——“寻钦”。
　　卧底调查之后，警方发现寻钦的新系统推行了贡献积分制，组织成员可以通过完成多种类型的指定任务来获得积分，积分越多，在组织内越有话语权，地位也就越高，而地位达到一定的高度可以获得特殊的“秘密知情权”，而这个所谓的“秘密”，就是组织汇总出来的“何钦失踪案真相”。
　　这个积分制刚出来时，大家一开始是当游戏在玩的，刷刷帖子啦，去名场景拍照啦，去找特定纪念物啦，拿到积分升到新等级晒出来留念一下，还挺好玩的，所以一下子盛行了起来。直到第一个人爬到那个“足够高的等级”，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人在博上发布了新物料。
　　何钦的新物料。
　　这或许是从前遗漏下来的物料，或许是通过高新科技制作的，又或许这真的就是何钦最新的线索……何钦已经失踪六年多了，谁也没有见过的新物料意味的什么？
　　——你是现在离那位失踪的天神最近的人。
　　炫耀和攀比原本就是一对相生相辅的属性，竞争开始变得激烈，上下级的分隔越来越明显，爬的越高，知道的越多，离偶像越近。
　　甚至，暗处流动的消息是，爬到王冠上就能见到何钦本人。
　　『我们钦神已经被找到了，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无法露面啦～但是他是想着我们的，所以才暗中联系我们大家长呀。这是秘密，只能我们钦友之间知道，绝对不可以让LV6以下的人知道哦！』
　　「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
　　『这我还不知道［委屈脸］大概还要往上爬两级才能获得这个秘密吧……猫哥你升级好快哦，你要是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鸭［比心］』
　　「好的。」
　　『给我们全能大手猫哥献上卡布基诺和我的心！』
　　莫忘关掉聊天窗口，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快速给一个全号号码发了条短信，然后删除记录，把手机放回茶几上后就爬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沈叙舟最近这几天都是连着的夜戏，拍完收工回家常常是上午十点多，连着好几天了，回家发现莫忘还睡得天昏地暗，怎么闹他都没用，就是不愿意起床。心说他这性子可真是越来越猫了，连昼伏夜出这习性都学上了，当真做了夜猫子。
　　只要没有曝光的风险，沈叙舟对莫忘还真挺放养的，他喜欢玩电脑就任他玩，玩得昏天黑地也没关系开心就好；喜欢吃什么就尽管吃，挑食可以垃圾食品也可以；银行卡绑了支福宝之后连卡带号都给他，想要网购什么随便买……真真是要养出个无法无天二世祖的节奏。
　　不过这些天，这位二世祖网购的东西，还真挺奇怪的。
　　什么万能老人鞋啦神效保健品啦，天后瘦脸仪啦玻尿酸全套化妆品啦，最新款多功能学前点读机啦多功能护眼仪啦……一堆他和自己都用不上的东西，还都是购物台常见的那种噱头产品。而且他还光顾着买，买回来就在家里堆着也不拆，结果大包小包的盒子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房间本来就不大，这下子愈发拥挤了。
　　沈叙舟问了莫忘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他一脸无辜眨了眨眼睛，说要不都送人吧。嘿，这敢情好，莫忘一个现实朋友都没有，让他去邮寄给网友，他一脸茫然不乐意，结果到头来，这些东西还是都归沈叙舟处理了。
　　天知道剧组那群人收到这些东西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总算是都送出去了。
　　沈叙舟收拾掉茶几上的零食袋，正好听到莫忘的手机响了，拿着手机送到人手上怼了怼：“懒猫，起来接电话了。”
　　莫忘含糊的咕哝了声“你接”，翻了个身，拉起枕头盖到了自己头上。
　　沈叙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枕头上轻拍了掌，接了电话，原来又是快递到了。管这片区的快递小哥最近送太多这里的快递，沈叙舟摁开楼下铁门，他就熟门熟路摸上来把快递放到门口，喊了一嗓子“到了，记得给好评啊”，转身就下楼去了，业务熟练到令人心疼。
　　等他走远了，沈叙舟取进来一看，这次是一大包软绵绵的东西，从手感来看应该是衣服。莫忘不乐意出门，衣服倒真是头一回见他买，不过他开心就好，买一柜子沈叙舟也没有意见。他把这一大包东西放沙发背靠上面，就去洗澡补眠去了。
　　两天后，到了冬见晚会彩排的日子。
　　琼玉国的地理位置比较靠北，一年中就属冬季最长，一般都是从十二月冷到四月，其中二月和三月最为寒冷，每年到了二月后至三月头这段时间都是大雪纷飞连绵不绝，所以有过了2月12日冬见节之后就放年假的传统。
　　冬见节是一年中最后一个节日，传统年会节，以“鱼”为主题意喻财源广进年年有余，而与之相对的，开春之后的第一个大节日，见春节则以“花木”为主题意喻春暖花开欣欣向荣。
　　能够上到电视台的年会晚会表演节目，那是挺荣幸的一件事，毕竟是收尾的大节嘛，年年都搞的很盛大，跟见春节并称企业年度双会。
　　穹隆市是全国最大的影业基地城市，穹隆电视台的冬见晚会自然是年年办得声势浩大群星璀璨，收视率相当可观。有种说法是，看一个明星这一年业绩如何红不红，看他能不能上穹隆冬见晚会就知道了。
　　今年沈叙舟能上冬见晚会，全是托《斗舞双骄》的福，不过谁都知道这样的流量红剧带来的热度是一时的，所以晚会的安排上，给的资源并不会太高，跟真正的主推大咖节目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因为是歌舞双担合作节目，有配合的元素在，节目组还算贴心客气，给了下午一个小时整的时间让他们上舞台实际演练。
　　不过实际上了场以后他们就发现，歌和舞之间的肢体互动几乎没有，因为按照节目设计的站位，沈叙舟所在的演唱浮台会升高到舞台上空中段位置，而两位舞者的舞台仍旧在主舞台，在浮台的正下方，所以沈叙舟看不到两位舞者，舞者也看不到沈叙舟。
　　这意味着沈叙舟和舞者都必须按照固定的套路来表演，来一下即兴，上下可能就会脱节。
　　沈叙舟没什么花腔唱功，原本就是中规中矩的唱，对此安排毫无异议，倒是舞者那边，原先想要带点即兴发挥的，这下被套住了，也得按着一套来走。
　　四分半钟的曲目，确认走位镜头外加进退场路线，全部彩排完之后连歌带曲开灯光带特效走了三遍，节目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接下来双方就只等后天晚上正式场上见了。
　　莫忘坐在电脑前围观了这场彩排的全程，在屏幕里的沈叙舟走出镜头外后关掉链接，任凭电脑花屏杀掉了所有记录，若无其事打开他的沈叙舟后援会三群，开始日常产出今天的物料。
　　到了冬见晚会正日，沈叙舟依照公司安排，上午去参加了一个电台活动，又赶了两个网络小媒体的采访，到了晚上六点赶往穹隆电视台走红毯亮了个相，之后就去换装化妆准备节目了。
　　这次斗舞剧组和综艺拿到两个节目，总参与人数将近二十多人，加上各自工作人员足有三十多个人，但是电视台安排的休息室并不大，所以大家是轮换进场准备的，等大家都妆发完毕，距离晚会开场只有不到半小时了。
　　沈叙舟对待工作素来认真，和同节目的沈冰和他的搭档赵德寅早早就出了休息室，找了个小空地交流节目细节，直到自己的节目即将临场二十分钟，经纪人和助理找来通知去后台就位。因为沈叙舟是上浮台的，要走的进场通道和舞者的主舞台通道不同路，所以双方击掌后就分开了。
　　沈叙舟走后，赵德寅突然跟搭档说感觉有点肚子疼去上个厕所，沈冰以为他是第一次上这种大舞台紧张，还打趣嘲讽了搭档一句，其实自己也是第一次拿到这样大的舞台机会很紧张，搭档走后在原地抖手抖脚深呼吸放松身体热身。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然而去厕所的赵德寅毫无音讯，沈冰开始有些焦虑，频频向厕所方向张望，可搭档没等来，经纪人却来了。
　　沈冰的经纪人跑的慌里慌张气喘如牛，急得冷汗热汗一起突突往外冒，抓住沈冰就道：“不、不好了……阿寅他、他晕过去了！”
　　沈冰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不肯相信听到的话，确认道：“……你说什么？”
　　“阿寅他晕过了！”经纪人急得带出了哭腔：“好像是滑倒磕到了后脑勺，现在已经在等救护车了！怎么办，离你们节目只剩下十分钟了！我、我去取消吗……”
　　沈冰愣在了原地，呆了好一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机会，登上大舞台的机会，走出综艺迈向更广阔未来的机会，就这样断送？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他回过神，坚定道：“不行！不能取消！我……我连他那份一起跳！”
　　“可、可是双人舞临时变更……跟节目组这边来不及沟通了呀……阿冰，要不……”
　　沈冰心知经纪人说的是对的，可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从云端直接摔砸回泥地的事实，嘴硬着，气息却是飘的：“不行！不行……怎么可以……”
　　“我来吧。”
　　正当他内心拼命挣扎试图说明自己时，沈冰听到了一个低磁的声音，抬眼看到两人身旁不知何时来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穿戴很多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我陪你跳。”那个人见沈冰没有回应，又加了一句。
　　“你……陪我跳？”沈冰虽然心里祈求着上天把搭档赐还给自己，可心底还是很清楚这是妄想的，现在听了这人的话，心里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还有点懊丧和迁怒，脱口而出道：“你谁啊！凭什么陪我跳！你他妈知道我要跳什么吗！”他用食指戳那人胸口两下，放狠话道：“老子没了这机会，以后照样能找到路子往上走！轮不到你们来嘲笑老子！！！”
　　沈冰声音大了点，经纪人看到许多视线投注过来，连忙拦住他劝道：“阿冰！”
　　那人任凭他戳自己，也没回手也没回话，等他被拖开了，才道：“我是沈叙舟的助理，你跟我来。”说着转身往后台角落去了，也没顾身后沈冰到底跟没跟上来。
　　沈冰嘴硬归嘴硬，心里清楚的很，这个舞台是他最重要的楼梯，错过这一次，他要想再找别的天梯谈何容易。所以，他那一丝侥幸心理令他迈开了脚步，追着那个人的背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