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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梅开 ...

  •   皇宫宣政殿内,秦王南宫静正候在一旁等他的皇兄得空。
      “陛下,西月国自去年悔婚后,今年的岁贡就少了许多,是否派使臣前去催贡。”
      文帝眉头微皱:“嫁给我天圣将军委屈她了吗?还使脸色闹脾气,派什么使臣,直接甘宁关外驻军压进十里,练兵威慑。”
      “陛下,三思... ...”
      “陛下... ...”
      群臣皆大惊失色,纷纷出言阻止,只有秦王南宫静因身子重也没打算起来。
      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不理朝政这件事要彻头彻尾,事不关己的看着殿中几位重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权衡利弊。
      “好了!”文帝见他们争论无果:“甘宁关统领是谁?”
      “回陛下,正是李沧澜将军。”
      “那正好!让他以迎亲之名前去,十万之众的迎亲队伍,还不够她西月公主威风的吗?”
      “陛下,此举有挑衅之意啊!”
      “你说的对,就是挑衅,大国资本。西月蛮夷若知进退,就不会因此事减少岁贡,他们想试探,朕就回一个态度,对一个不懂迂回的国家来说,越简单的办法越有效。李尚书,你是西月亲家,你如何想?”
      兵部尚书李安平一直未发一言,被皇帝点名后并不慌张,行伍出身之人行事皆简单粗暴,却唯独这个李安平不同,虽出生将门,世代英豪,到他这代却碌碌无为,一方面是国无战事,加之他本人行事内敛。
      反而他的长子李沧澜更有将门风范,铁骨铮铮,十六岁便自请随军历练,二十岁就能独当一面,镇守西方甘宁关。
      远在边关,还是逃不过皇帝指婚,还不知是福是祸。
      “一切听凭陛下定夺。”李安平道,无悲无喜,仿佛那要前去叫阵之人不是他的儿子。
      “就这么定了。”
      “臣遵旨!”
      “对了,你还有个小儿子,叫什么来着?”
      “犬子李焕然。”
      “对对对,李焕然,现在何处任职啊?”
      “回皇上,在康都府做文书。”
      “叫他到礼部去做个郎中吧!”文帝赞许道:“那孩子文章好,朕喜欢,经常到殿前行走,多跟朕亲近亲近。”
      李安平大惊失色,文书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这皇帝一提就是四品郎中,慌忙跪地:“陛下,小儿才疏学浅,不堪大用,臣惶恐!”
      “惶恐什么?朕就是要抬举他,哪有你这样当爹的?”文帝没想到这李安平不仅怯懦,还如此胆小:“退下吧!”
      一旁的太监总管拼命的示意,李安平才回神过来:“谢陛下隆恩。”
      总算大殿恢复短暂的宁静。
      “醒醒,唉!醒醒!”秦王南宫静的脸被拍的啪啪作响,睁眼一看文帝正举手站在他跟前。
      南宫静扭动了几下身子从椅子上起来:“皇兄忙完了?”
      “宣政大殿也就你能睡得着,朕就睡不着,别说大殿,在寝宫也睡不着!”
      “皇兄是太过操劳了!”南宫静忧心道。
      “哪有皇帝不操劳的?”文帝拉起南宫静:“陪朕走走。”
      “陛下,昱儿在东岭那个地方,臣弟很是担忧啊!”
      文帝缓步在御花园石路上,将就着南宫静的速度,也开始听他怨妇般的念叨:“你说就在南谷多好,离家也近。东岭那个地方,岂不说民风乱七八糟,据说还有狐狸精会幻术呢?他来信说不时就会出海,在什么荒岛上历练,那没着没落的地方,浪大风急,唉... ...”
      .... ...文帝忍俊不禁,又压了回去。
      见南宫静一脸的愁容,他差点就觉得惭愧了,仿佛絮叨的那个才是南昱的亲爹,自己是后爹。
      不知如何安慰妇人一般的南宫静,几次想张口,又觉得三言两语怕是堵不住亲爹的嘴,索性就由他说个痛快,自己最后做个总结就算了。
      一路上,南宫静边说便走,累得大汗淋漓,文帝就找着地方给他歇气,然后继续听他抱怨修炼之苦,东方诡异。
      意思很明白:亲爹不想南昱吃苦,最好现在就召会康都,继续做他的闲散世子。
      终于,南宫静意识到旁边的皇帝没有动静,便住了口,偷瞄了文帝几眼也看不明情绪。
      嘴上虽停了,眼神还是幽怨得紧。
      “说完了?”文帝感觉耳朵都快满了,皱眉问道。
      南宫静不语,此刻正在腹诽得激烈昂扬呢。
      “放心吧,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我看着呢,出不了事!”文帝拍拍南宫静圆乎乎的肩膀,起身走了:“你管好你的花草就行了!”
      南宫静坐在御花园里,半天回味不过来文帝说的话。
      东岭青龙峰上,一行弟子从课堂散学出来。
      “南师兄,这几日怎么不见久荣师兄啊,课也不见他来上?”邓夏道。
      “不知道!”南昱哪会关心这些。
      来到东岭四月有余,转眼入夏。
      东岭的春纳外门弟子的应试已过,南昱也无心去看。
      听人说不如南谷那般严苛,更多选的是样貌,看的是谁给的钱多,都知东岭风情,来者也无心问道,更像是猎奇狩艳。
      邓夏常叹这光阴如箭,南昱只觉一日三秋。
      自那个盒子寄出去后,心里随即如同被掏了个大洞。
      回到住所,见到林柯手拿一物貌似久候多时:“南兄,有南谷来的东西给你。”
      南昱只要听“南谷”二字,心就莫名一动。
      林柯将一个小匣子交到南昱手里,笑道:“这可是未经驿站,专人送来的,来人还在宗主殿内呢!”
      南昱一时不知是该先开匣子,还是先去孟章君那里会见南谷来的人:“可知来人是谁?”
      “好像是鬼宿长老。”
      全尤,他怎么来东岭了?南昱禁不住一阵失落,细想一下,若来的是风之夕,反倒不正常了。
      回到屋里举着匣子反复端详,明朗来信虽然长篇大论,也不会到要用一个匣子来装的地步。
      带着期许也带着害怕,南昱将盒子打开:面上是一张折叠的纸,摊开后只见几个字“索灵阵法图”。
      南昱愣住:这不是明朗给他的!
      索灵阵之事,他唯在给风之夕的信中提及。
      南昱心跳开始加速,阵法图是风之夕所绘,旁边的小字,是风之夕的笔迹,详尽说明了阵法图的使用方法和咒语。
      是他?他看信了!
      南昱猛的望回那个小盒,下一刻便觉呼吸停滞:梅花香囊!
      蹩脚绣着梅花的黑色香囊,静静躺在盒中,久违的气味隐隐飘来。
      南昱将其举至鼻尖轻嗅时,手微微颤抖,心跳如鼓,风之夕的味道,真真切切。
      匣子里还有一封信,封面未题字。
      南昱有些晕眩,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纸发现另有他物,展开一看,一枝红梅被信纸包裹住,花瓣有些焉塌褪色,好在尚未凋谢。
      南昱小心翼翼的将梅花放在桌上,视线回到那清秀锐利的字迹上,信如其人,寥寥数语:
      ——已回,勿念。
      阵法图不可留,熟记于心后即焚,索灵阵对内力需求极高,慎行。
      梅苑花开,与君共赏!夕。
      ... ...
      南昱将那为数不多的字句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刻在心上,方才不舍的将信折回。
      抑制不住的心就要跳出胸口,气息似乎也不受控。急得又在屋里跑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高喊了几声。
      他最后的落款,不是浣溪君,不是师叔,也不是风之夕。
      一个单字“夕”,胜过千言万语,扑面而来,刺激得南昱近乎发狂。
      “阅后你有何感想,作何决定,我皆无怨无悔,心事尽释纸上,此生再无别处所托。”
      他看了信,他回了信。
      他将香囊给了自己,是那个意思吗?
      “是弃是存,凭君一念... ...”
      他摘梅相赠“梅苑花开,与君共赏!”,是回应吗?
      风之夕说不出“心悦”二字,也不会直接表达思念之情。
      他若无心,完全可以不回信。可他回了,梅苑花开,与君共赏!字里行间没有以师长自居。
      他,接受了!
      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心里有我。
      南昱心里大洞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满得都快溢了出来。
      打开房门,稀疏平常的景色此刻看来,宛若蓬莱仙境。
      隔壁弟子们的喧闹声,也悦耳了好多。
      以前怎么没发现东岭人这么可爱?看谁都那么顺眼!
      “呦!南兄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
      一路上,被人调侃得也那么舒服。
      “喜事!”南昱嘴角扬起就收不回去,往孟章君的大殿走去,满脑子都在想着风之夕写信时的动作,他摘下梅花的表情,他落下最后的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南昱不满足于只字片语,想要再去向全尤打听一二。
      只要是关于风之夕的事,哪怕是他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对他而言皆是甘露,能滋润复苏他那颗快要枯竭的心。
      有些情绪的变化只需顷刻,一句话便能让他心里翻天覆地。
      他与风之夕之间,开始变得微妙,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暧昧,再不是那简单的师徒之情。
      就连见到全尤时,感觉都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有一种深藏秘密的刺激,也有一种与风之夕相关之人的亲切。
      南昱极易满足,仅管什么事都没有改变,就算风之夕没有一个字带着表白之意。
      他将心交给他,风之夕明白知道,这就够了。
      “南昱!”全尤见了南昱并不意外:“东西收到了吗?”
      “全长老,”南昱笑脸迎上,觉得全尤那双阴阳眼特别带劲:“一路辛苦了!”
      爱屋及乌这件事,同样也发生在孟章君身上。
      自南昱来到东岭,他就对他格外优待,关怀备至。哪怕风之夕的弟子从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也乐此不彼。
      “全尤长老难得到东岭来,索性召集一下南谷的几个弟子,我给安排上宴席,你们好好叙叙旧!”孟章君道。
      全尤表示客随主便,南昱只想借机说话,于是喜好热闹的简万倾叫了一堆人摆上宴席,算是给全尤接了个风。
      与南谷规矩不同,这东岭宗门饮酒作乐之事常有,倒是搞得一众南谷弟子看着全尤的脸色,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南昱习惯入乡随俗,也不拘泥,端起酒杯就拉过身旁的全尤:“全长老你若不喝,弟子们怕都不敢喝了。”
      全尤虽面有难色,还是将酒轻抿了一口,算是给大伙带了个头。
      “全长老前来东岭,不会只是送东西吧!”南昱问道。
      全尤犹豫了一下:“另有要事,不便透露。”
      好吧,我也没兴趣打听,可全尤接下来附在他耳根说的话,让他不仅是兴趣大起,更是毛根直立:“我来捉鬼!”
      你这不是不便透露吗?还是故意说出来吓唬我的。
      南昱一时愣住,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摸门不着脑的问了一句:“师叔知道吗?”
      “回屋再说,你须助我一臂之力。”全尤神神秘秘的,搞得南昱七上八下,都忘了要跟全尤打听什么了。
      回到全尤的独立住所,全尤关闭房门,设结界屏蔽了视听,一黑一白两只瞳孔看得南昱后背发凉:“现在就你我二人,浣溪君说可信你,我便将此事说与你听。此人对我有防备,你只需助我将此符放在他身上即可。切记,一定不能让他察觉。明日我会假装离去,再到青石镇上等候你的消息,一旦符咒上身,我便可启动阵法。”
      南昱听得云里雾里:“他,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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