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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涵春堂 ...

  •   小厮很快就来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脸的老实相。

      李盈之和傅照西坐在椅子上,那小厮一进来便垂着头不发一言。
      李盈之请袁夫人送了些纸笔来,才问那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罗盛。”

      “前日你同袁大夫去了哪里?”
      罗盛飞快地瞥一眼李盈之,答道:“鸣翠楼。”

      “因何事去的鸣翠楼?”
      “鸣翠楼老板芸娘派人来请师父,说是身体不适,请师父速去诊治。”

      “嗯。”李盈之低头记录着,“袁大夫可有说芸娘身患何病?”
      “回来时,师父顺嘴提过一句,说是芸娘手腕扭到了。”

      袁夫人在一旁听见,脸色顿时浮现出怒色,“前日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去,我当什么急事,原是那鸣翠楼的妖精勾着魂呢!前日回来更是连衣服都换了!”
      “从前便是三天两头往鸣翠楼跑,喊也喊不住。总觉着自个儿是别人的入幕之宾,瞧见那吴漪芸就上赶着献殷勤,我早说他早晚会出事!”

      李盈之神色有些尴尬,撇头瞧见傅照西含笑对她挑了挑眉,仿佛没听见似的。
      她只好也当没听见,继续问罗盛道:“ ……只是扭了手腕?”
      罗盛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习以为常似的,低垂着头答:“正是,师父还说没有带扭伤的药材,芸娘派了苏子姑娘跟着我们回涵春堂取的药材。”

      “嗯。”李盈之应了声,又问道,“何时出的鸣翠楼?”
      “未时初。”

      李盈之停下记录的手,摸了摸下巴道:“辰时去,未时回。中间两个多时辰,袁大夫当真就仅仅看了手腕?”
      “这……”罗盛小心地瞥了一眼袁夫人,才小心翼翼地答,“草民也不知。草民一去,便被带至偏厅,直到师父给芸娘看完了病,才一同回来。”

      李盈之闻言看了一眼袁夫人,果然瞧见她脸色的怒色更重了,骂骂咧咧道:“我道是如何染上那疥疮的,原是在那不干不净的狐狸窟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呢!”
      “偏染上病就回来了,得要我这个糟糠妻来伺候着!”

      李盈之听着这话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她望了一眼傅照西,他以往也常去那“不干不净的狐狸窟”。
      哪想到傅照西听了这话脸色如常,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李盈之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傅照西瞧见李盈之时不时望向自己的眼神,挑着眉带了一丝询问回望过去。
      李盈之见状微微摇头,表示无事,继续问道:“袁大夫是从鸣翠楼回来后才发的疥疮吗?”

      “正是。”罗盛答道,“师父前日回来后觉着身上极痒,一查看才知道是染上了疥疮。”
      袁夫人哼了一声道:“这周围邻里,家中往来的亲戚,都未有过疥疮,偏他一人去了那鸣翠楼便得了,真是不嫌丢人!”

      “呃……袁夫人,”李盈之打断她,“你刚说家中并无人染上疥疮?”
      “是的!”袁夫人一脸气愤道,“不瞒大人说,妾身敢肯定我家夫君这疥疮定是从那鸣翠楼回来后染上的!”
      “愿闻其详。”

      “妾身同那袁齐成婚十年,这十年耳濡目染下或多或少也懂些医理。这疥疮向来在肮脏之处生长,且不说妾身将这屋子打理的多整齐干净,就说妾身同夫君日日同吃同睡,也未曾染上疥疮,便就足以说明,这病不是从家里起的!”

      李盈之听了,故意抛出个问题:“若是袁大夫给人治病时染上的呢?”
      “那就更不会了!”袁夫人冷笑道,“涵春堂已有两年从未诊治过身染疥疮的病人了!”
      “更何况前日我夫君只去了鸣翠楼,回来便发现身上起了一些小红疹,且痛痒难耐,便一直在家休息。”

      李盈之沉吟片刻道:“本官有一问需要夫人解答。”
      “大人请问。”

      “染上疥疮到出现症状一般需要多久?”
      “少则一两日,多则七八日。”

      李盈之问:“那又如何证明袁大夫不是之前就染上疥疮但并无症状的呢?”
      “妾身便可以证明,这袁府上下皆可证明。”袁夫人一脸严肃地道,“若是夫君前几日便染上了疥疮,无论如何妾身这个日同食夜同寝的人也会染上。若是染上了,即使昨日没出症状,今日也会出现症状。”
      “然而前日,夫君早点未用急匆匆出门,晌午时分回来后谁也不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妾身遣人给他送餐食,他都没有开门。知道第二日,夫君才同我说,染上了疥疮。”
      “因此,妾身夫君必然是从鸣翠楼染上的疥疮!”

      李盈之赞叹这袁夫人的智慧,又感叹她身为女子。
      “袁夫人,本官可否询问袁大夫几个问题?”
      “可是……”袁夫人迟疑着道,“妾身夫君身染恶疾,极易传染。”
      李盈之道:“无碍,本官站在门口问便是了。”
      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那大人跟妾身来。”

      李盈之起身正想走,一只手按住了她。
      是傅照西。
      傅照西朝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评事还是在此等候,小侯替你去问。”

      李盈之看了看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沉默了一会儿,头一抬,盯着傅照西道:“小侯爷是担心卑职会被传染吗?”
      傅照西挑眉回看她,笑得坦荡,“当然。”
      说完后又补了句:“照顾女子,是小侯的本能。”

      “ ……”李盈之顿时收了旖旎的心思,“小侯爷等会还要跟卑职一道回去,若是小侯爷被传染了,卑职一样也不能幸免。”
      傅照西想了片刻,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同评事一道去吧。”

      袁夫人听了二人的对话,道:“那就请小侯爷和李大人跟着妾身来。”

      李盈之和傅照西跟在袁夫人身后,突然听到袁夫人道:“小侯爷似乎对李大人很上心呀!”

      李盈之闻言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傅照西一眼,从哪看出来的重视?
      傅照西见她看过来,安抚性朝她笑笑,回道:“与夫人何干?”

      袁夫人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小侯爷不要误会,妾身只是听闻这安平侯府的小侯爷,向来是最得美人欢喜,也向来是不将美人放心上的。”
      “今日一见,却觉得传闻有误。”

      傅照西背着手,看不出喜怒地问:“误在何处?”
      “误在传闻说,小侯爷没有心。”
      “小侯爷和李大人来妾身府上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小侯爷的眼睛可从未离开过李大人。”

      傅照西闻言笑了,道:“夫人好眼力。”
      李盈之:“ ……”
      纵使她上辈子活到二十八岁,查案无数,见过的人无数,也无法在这种场面下不感到窘迫。
      她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傅照西,却见他在笑。
      不是礼貌性的微笑,是笑意达到眼里,真情实感的笑,笑得她没了那份窘迫。

      “到了。”袁夫人打断了李盈之的思绪,“妾身夫君便在里面了,小侯爷和大人稍等一会儿,妾身进去将夫君唤醒。”
      李盈之点点头。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袁夫人的声音:“让你整日往那狐狸窟跑,我早说你会惹上一身骚。现在好了,外面大理寺的大人有事问你!”

      “ ……袁大夫。”李盈之听了袁夫人的话,出声道,“本官乃大理寺评事李盈之,现有几个事想问一下袁大夫。”
      “咳咳咳……”房内传来几声咳嗽,“还请大人恕罪,在下身染恶疾,无法招待。”
      “无事。”李盈之道,“听闻昨日你去了鸣翠楼,可否将鸣翠楼里的事情一一告知。”

      房内又传来几声咳嗽,沉默了许久才有声音道:“敢问大人,是不是鸣翠楼的芸娘惹上什么事了?”
      李盈之温声答道:“鸣翠楼发现具女尸,听闻袁大夫昨日去过鸣翠楼,大理寺特意叫我来问问。”

      房内又是一阵沉默。

      李盈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袁齐的回答,便出声道:“还请袁大夫将昨日在鸣翠楼的事情一一告知。”
      良久之后,房内传来一声叹息。
      “昨日一早,鸣翠楼便有丫头来找,说是芸娘受了伤,请在下过去瞧上一瞧。”
      “我便带着小徒罗盛去了,一进去便被请进了厢房,说是芸娘手扭了,在房间里不能动,让我过去看。”

      李盈之静静地听着,手垂在腿边,一下一下地敲着身侧,像是认真记着袁齐的话。

      “芸娘的手确实扭了,我替她包扎好,开了药后便要回涵春堂。但被芸娘留住了,说是右手不便,请我帮她冷敷消肿。”
      李盈之听得房内传来袁夫人的一声冷哼。
      袁齐默了默才继续道:“我替芸娘冷敷了片刻后便回来了。”
      李盈之听到这话笑了,她敲着腿的手指停住了,喜怒莫辨地道:“袁大夫可知道死者是谁?”

      袁齐没有回答。
      李盈之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说道:“本官听闻,临安街卖馄饨的岳家老板,曾是袁大夫的救命恩人?”
      “正是!”还不等袁齐说话,袁夫人朗声答道,“我家夫君出义诊时,曾遇暴雨山洪,是岳绍平救了我家夫君。”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袁大夫作何感想。”
      “大人有话还请直说。”
      李盈之轻笑一声:“死者乃岳绍平唯一的女儿,岳秧。”

      房内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好长一会儿才止住。
      这阵咳嗽止住后,房内又没了声音。

      李盈之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余光不小心瞄到傅照西,发现他果真如袁夫人所说般,正看着自己。
      被她发现了目光,傅照西也不恼,极为坦然地朝她一笑,仿佛盯着她瞧的不是他傅照西一般。

      不一会儿,房内传来袁大夫微微嘶哑的声音:“我替她冷敷了一会儿后,却听她说还有一个病人请我看看。”
      “那人是一位男子,三十岁上下,长得颇高,穿着华丽,但脖子上脸上都是都是指甲挠出来的痕迹,且看样子,挠得人像是下了狠手,那人脸上好几道口子淌着血。给他上药的过程中,我还见着,他的虎口处有齿痕,上面还沾着胭脂,像是姑娘家咬的。”
      “芸娘让我给他伤口上些药,又让我开一些可以遮掩伤口,又不会对伤口有害的药给他。”
      “我替那男子处理好每一个伤口,又给他开了药,正准备走时,芸娘留我喝口茶。”
      “她替我倒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将茶水泼到了我身上,于是便拿了一套男子的衣裳给我换。我推脱不过,便换了衣裳回来了。”
      “再后来便染上了疥疮,这两日都未曾出门。”

      “敢问袁大夫,那男子可曾见过?”李盈之问。
      “从未见过,且看样子并不是京都人。”

      李盈之点点头,又问道:“那芸娘的手,是因何扭伤的?”
      “据袁某诊断,大约是提重物所致。”

  • 作者有话要说:  植树节到了,一起植树~
    求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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