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67、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云舒这一世投身在一户姓宋的人家，名唤宋若初，父母健在，家族兴旺。而紫陌替画青找的替身是个叫裴望舒的凡人。
　　裴望舒与宋若初都住在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江南小城里。
　　裴望舒自小得病身子孱弱，本已时日无多，但因画青的介入，他平白多出了十年寿命。
　　裴家世代卖药，却治不了自己家少爷的病。后来一位高僧说需娶一女子冲喜，宋家早年受裴家恩惠，为了恩情，裴望舒便要娶宋家的大小姐，也是宋若初的姐姐宋若寻。
　　画青想着，若是娶了她姐姐，便能名正言顺地照顾她，让她这一世有个好前程，想来也是不错的。
　　画青下凡那日便是裴望舒娶亲之日。
　　宋家和裴家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大婚时整条街张灯结彩，足足十里红妆，气派极了。
　　拜了天地，新娘子被送进新房。宾客念着裴望舒身子不好，也早早就放过他，小厮搀着他去了新房。
　　裴望舒推开房门便看到披着盖头坐在床边的新娘。只是有些奇怪，那团红色的身影比在堂前还要小上几分。虽疑惑，但还是走近掀开盖头，裴望舒大惊，这哪里是他要娶的女子，这分明就是个小女娃娃。
　　盖头一掀，那小女娃娃瞪大眼睛看着裴望舒，然后笑道：“大哥哥。”
　　“你......是？”裴望舒问道。
　　“我是宋若初，”她笑着，“他们让我嫁给你，说你是我的夫君。”
　　裴望舒娶的分明是宋若寻，怎送来了个宋若初？方才拜堂时还是个十七八岁身高的女子，怎这会儿就成了八岁的宋若初。难不成是宋家搞的鬼？裴望舒想，明日定要去宋家问个清楚。
　　“不是夫君，”裴望舒看着她的眉眼，竟和云舒一点都不相同，“是大哥哥。”
　　“大哥哥，我饿了。”宋若初晃了晃沾不到地的脚。
　　裴望舒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将桌上的喜饼端到她面前：“吃吧。”
　　宋若初也不怕生，就这样吃了起来。
　　裴望舒怕她噎着，又特意倒了杯茶。等到吃饱喝足她便困了，就着身上的衣裳就倒在床上睡下。他站在床边，弯腰将她脚上的鞋脱了，又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新房。
　　站在院子里，他抬头望着新月牙，心中滋味万千。
　　次日一早，裴望舒便带着宋若初去了趟宋家。
　　只是宋家却丝毫不认账，说是不管怎样，宋若初都是裴家明媒正娶娶回去的人，喜已冲了，宋家已然报恩，便和裴家没半点关系。
　　裴望舒这才想明白，原是宋家不愿将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嫁给一个病秧子，才将宋若初这个姨娘养的女儿送过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和我们家已无关系。”宋夫人道。
　　“若我没记错，外人只以为我裴家娶的是宋家大小姐，”裴望舒笑道，“既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和宋家毫无关系，那宋大小姐的死活也和宋家无关了？这样也好，左右宋大小姐都不在我裴家，那我回去便对外宣称裴家新娶的少夫人突发心悸，就这样去了。”
　　说罢裴望舒就拉着宋若初头也不回地离开宋家，还真如他所说，当即就宣称宋大小姐去世，连灵堂都备好了。
　　这事宋家做的不地道，也没理，自然也管不得他裴望舒做什么。
　　七日后，裴家还真就抬着副棺材下葬了。
　　“大哥哥......”宋若初拽着裴望舒的衣角，眼角有些许泪痕，“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往后这里便是你家，我就是你的亲人。”裴望舒让人将挨着他住处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宋若初住了进去。
　　从此，裴家少了个少夫人，多了个小小姐。
　　“怎头发都不梳就跑出来了。”裴望舒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正荡秋千的宋若初。
　　“哥哥！”宋若初很黏他，一见他回来就跑着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裴望舒牵着她的手回到小院，又拿起梳子：“头发是人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尤其是女娃娃，定要将发髻梳得漂亮。”
　　“哥哥梳的发髻好看，那哥哥要一直给若初梳头。”宋若初撒着娇。
　　“好。”
　　一夜下大雨，伴着雷声，宋若初怕极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被闷得满身是汗也不出来。
　　裴望舒踏雨而来，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陪着睡到天亮。
　　不知是不是前世相熟的缘故，又或许是真将他当成了家人，宋若初很是依恋裴望舒，时时伴在他身边。
　　就这样，宋若初在裴家安安稳稳过了九年，从八岁长到了十七岁。
　　“哥哥。”宋若初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不见裴望舒，走着就来了书房。
　　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幅画，这幅画从她小时候就一直挂在这儿。
　　画中女子着寻常布衣，发髻简单得只别了根素银簪子，背着背篓，走在山间开满花的小道上，眉目带笑。
　　画没有落款，但却有一行小字：“执一人之手，看日出日落，观云卷云舒。”
　　宋若初猜，这大概就是裴望舒在梦里叫过的“云舒”吧。
　　她看得仔细，又听见门上有动静，转身一看是裴望舒回来了。
　　“哥哥，你去哪儿？怎才回来？”宋若初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
　　“都是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裴望舒抽出胳膊，将怀里的画册递过去。
　　“这是？”宋若初打开一看，上面绘的全是青年男子。
　　“看看喜欢哪个。”裴望舒道，“这些都是城里家世不错，人品好的。”
　　“哥哥这是做什么。”宋若初像是知道了，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你长大了，该嫁人了。”裴望舒指着画册上的一位公子道，“我去打听了，这家最好。”
　　“可我才十七岁。”宋若初道。
　　“我娶你姐姐时，她也十七了。”裴望舒有些不敢去看宋若初的眼睛，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一直陪着哥哥。”宋若初道。
　　“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裴望舒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又生生忍住了，“放心，哥哥会给你物色最好的丈夫。”
　　“可是......”宋若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望舒打断。
　　“该去用晚饭了。”裴望舒将画册放到桌案上，出了书房。
　　宋若初回头看了看那画上的人，眼中似是有泪，却又没流出来，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随后便跟着裴望舒的脚步去了饭厅。

　　我才发现，我的cp除了主角，都是be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