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63、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凡间一小镇的土地上奏，近日小镇外的山上莫名妖气冲天，怕是有大妖作乱。
　　画青闲来无事便领了这差事，去了趟凡间。
　　不过奇怪的是，找了大半天，也没找见那土地口中所说的妖气。
　　“所谓的冲天妖气？”画青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瘦小的老头儿。
　　“这个小仙也不知。”土地杵着老树根的拐杖道，“那妖气时不时出现，但等到小仙去寻又不知所踪。上神且再等等，定能碰上。”
　　“神出鬼没？”画青摸了摸下巴。
　　“是。”
　　本以为下凡一趟收了妖就走，没想到连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上神您看是不是在下面住上几天，那妖气定会再出现。”土地道。
　　“也只能如此。”画青跳下来理了理皱了的衣裳。
　　若此处真有能将妖气收放自如的大妖，那必定得将之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只是上神，这秋水镇是个小镇子，并无客栈，”土地道，“只能委屈上神去小仙的住处。”
　　“我自有打算，你且先回去。”画青道。
　　“小仙告退。”
　　妖不妖气的是没看出来，不过这绿水青山的景致倒是不错，画青只觉很是惬意，便窝在大树底下歇息。
　　日头虽盛，但好在这树冠茂密，并不觉得晒人。画青这一睡就是半晌，直到天上太阳被乌云遮蔽，死死地压了下来，越来越沉。
　　他身旁多了个背着背篓的姑娘，抬头看了看天色，眼见天快下雨，便将自己的伞轻轻放在画青脚边，自己下山去了。
　　画青见她未有恶意，便继续睡着。
　　没过多久打起雨点，画青被冰凉的水滴浇醒，刚想腾云回去，又瞥见那把伞，便收了法术。撑开一看，不过是把寻常油纸伞，上面的桐油味儿都还在。
　　他突然有了主意，在伞上施了个追踪术，那伞便指引着他下山，去到山下的镇子上，最后在一间朴素得有些破旧的医馆停下。
　　他将伞关上，走了进去。
　　只见一素衣姑娘正收着院里晒着的药材，被雨淋得半湿。
　　“公子是要看诊还是买药？”那姑娘收好药材就看到画青站在前屋。
　　“这可是姑娘的伞？”画青将伞送到她面前。
　　那姑娘看起来很惊讶。
　　画青道：“我在伞柄上闻到草药的味道，想必是医馆的东西，就过来碰碰运气。”
　　那女子仿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信了。
　　“多谢姑娘留的伞，”画青笑道，“姑娘衣裳湿了，还是快换一件吧。”
　　“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这么客气。”她摆了摆手，“如今是盛夏，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公子以后出门还是备着伞，既能遮阳又能避雨。”
　　“姑娘说的是。”画青道，“现下外面雨还未停，不知可否借姑娘的地方躲雨？”
　　“公子自便就好。”那姑娘说完转身进屋，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茶杯，“公子淋了雨，喝些姜茶以免着了风寒。”
　　“多谢。”画青道，“在下画青，不知姑娘姓名？”
　　“叫我云舒就好。”云舒笑了笑，“公子的姓氏......倒是很少见。”
　　“这医馆只云姑娘一人？？”画青随意问着。
　　“嗯。”云舒像是看出画青心中的疑虑，便又道，“他们都去世了，就留下个医馆给我。”
　　“抱歉，我不知......”
　　“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公子不必介怀。”云舒道，“医馆平日里也会来人，并不冷清。”
　　她倒是想得开，画青心道。
　　“公子，雨停了。”云舒看着外面，那雨不知何时停了，雨一停外面的人就多了起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是停了......”房檐上滴落下积水，画青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突然露出一丝可怜和为难的神情：“不瞒姑娘，我本是来投靠亲人，但亲人却已搬走，不知所踪。如今天色已晚，我还未找到住的地方......”
　　“镇上并无客栈，也难怪公子找不着，”云舒道，“若公子不嫌弃，可暂住在医馆。”
　　画青推辞：“虽说我如今已举目无亲，但也不能白住在姑娘这儿，给姑娘添麻烦......”
　　“家里还有一间房，不麻烦的。”云舒道，“人嘛，总有为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
　　“那真是......多谢姑娘了。”画青偷笑，这小姑娘还真是单纯得紧。
　　如此，画青便堂而皇之在云舒的医馆住下。
　　虽说他做神仙时好吃懒做，但做人倒是不错，还知道自己白住在别人家不妥，也帮着云舒做一些活儿。
　　在镇上住了三日，画青还未察觉到妖气，他有些怀疑是土地年纪大，修为不济看错了。
　　直到镇上发生了件大事。
　　一日清晨，镇上百姓刚起床出门便看到桥上躺着人，本以为是醉汉，没想到却是几个妙龄少女满身是血地躺在那儿。
　　突如其来的祸事像是往平静水面丢下个巨石，荡起的波涛让整个镇子都人心惶惶。
　　“云舒，最近镇上不太平，你别去采药了。”画青有些担心。
　　凡人看不出，但他知道，那些死去的少女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妖气。
　　只是为何之前并未察觉到，是怎样的妖怪能悄无声息地害人？难不成真是这些年荒废了修为，连一只凡间的妖怪都认不出来了。
　　“云舒？”画青见云舒愣在那儿，又叫了一声。
　　“啊？！”云舒回过神来，没抓稳手上盛着开水的壶，眼见那滚烫的开水就要泼到身上，画青使了个闪身术到云舒旁边将那壶稳稳接住了。
　　“怎么了？”画青问道。
　　“没事，没事，”云舒脸色有些难看，“你，你怎么......突然就到我这儿了。”
　　“你方才出神了，连我何时过来的都不知道。”画青笑了笑。
　　“是么......”云舒问道。
　　“那是自然，”画青道，“难不成我会飞？”
　　“哦......”云舒恍恍惚惚，“我有些累了，想去歇会儿。”
　　画青道：“若是有人买药，我叫你。”
　　等云舒回了房间，画青施法到那座青山上。
　　这里还是和那日他来时一样，没有一丝妖气，只是他此时觉得这林子过于诡异。上次他来时，这里满是鸟叫蝉鸣，而现在却静得可怕。
　　突然不远处林子里散出红光，就是它！土地口中所说的浓烈妖气。
　　画青连忙朝那红光追去，等到了那红光和妖气却消失了，而他面前多了座寺庙。
　　深山老林里有寺庙并不稀奇，但出现在这里就异常扎眼。如今已是傍晚，加上郁郁葱葱地树枝，差不多已看不到阳光。
　　画青细细打量着寺庙，不大只有一间，窗户上糊着的纸已然脱落，有的还和蜘蛛网缠一起，和着吹来的风摇摆着，阴森可怖。
　　他推开门就听见“吱呀”一声，长时间积累的灰落下来，画青挥了挥袖子。
　　进门一看，黑漆漆的屋子正中间的神台上供奉着一个神像，全身上下只披了件披风，面目有些丑陋，是画青从未见过的神仙。
　　是谁在这里供奉这么个无名神仙？
　　他在庙里看了好一会儿，那妖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无迹可寻。而这座寺庙，虽透着古怪，但也没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