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42、愿我如星君如月（六）

　　破沙自桥上而来，曼妙身段轻盈，手中的剑轻轻划过天上云彩，留下几缕霞光。
　　与之前不同，她周身只散着红气，那些黑气已不知所踪，眸子也变回黑色，除了眉间多出那朵曼珠沙华，便和从前一般无二。
　　她提剑一挥，轻松斩断源源不断的魔气，桃兮也得以解脱。
　　“破沙！”众人大惊，不知眼前的到底是破沙还是另一个人。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破沙破了他的魔气，苍术也不生气。
　　破沙朝着苍术笑了笑：“你不该称呼我为上神么？”
　　“破沙上神。”苍术倒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苍术，你趁着尊上不在，就是这么对待神族的？”破沙站在桥上看着苍术。
　　“这还得多谢上神，”苍术道，“若不是你将他废了，这些所谓神仙又怎会如此狼狈？”
　　“堂堂魔君，也有怕的人？”破沙挑眉，“也是，尊上三界之内还未曾遇到过对手，你怕他，本就必然。”
　　“有了上神的血，长渊又有何惧？”苍术笑道。
　　“唐唐魔君，想要一统三界，竟然要靠一个女人的血？”破沙嘲讽着。
　　“这样吧，你和本君将他们都杀了，以后神界的天地，你我各一半。”
　　“这主意倒是不错。”破沙笑了，“不过苍术，神仙就是神仙，魔族就是魔族，混不了一谈。想着要与你这样肮脏的魔族联手，我就觉得恶心。”
　　苍术脸上的笑逐渐凝固：“你别忘了，你也是他们眼中的异类。”
　　“你也别忘了，”破沙一字一句的说，“死神也是神，是你这种卑微的魔高攀不起的。”
　　说罢，破沙突然抬手将苍术旁边的霁雨捞了过来，手握着他的脖子，那些红气便跟着进入霁雨的身体，他的五官开始扭曲，随后破沙的手一用力，霁雨当即化成一团黑雾，被忘川的风吹散了。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破沙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霁雨。
　　“你！”苍术气坏了。
　　“我？”破沙冷眼看着苍术，“他的命和降夕的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你杀了我的人，我杀了你儿子又有何不可？。”
　　“哦对，我倒是还忘了个人。”破沙将隐逸在魔族大军中的之裳挑起来。
　　“之裳？”
　　“之裳元君怎会在魔族，你不是应在为尊上闭关护法吗？”
　　“他们问你呢，之裳元君，不打算解释些什么？”破沙将她丢在地上。
　　“之裳，你为何会在魔族？”画青质问道，“你你投靠了苍术？”
　　“怎么不敢把之前同我说的话再说一遍了？”破沙看着她道，“我能成为这样，元君你功不可没。”
　　得知之裳叛离神界的消息，在场的神仙皆是谩骂。若是平时，他们也不会信，但这是破沙亲手将之裳从魔军中揪出来的，也不得不信。
　　“之裳元君，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破沙偏头看着她。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之裳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还能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那倒是让元君失望了，我不仅没死，还修为大增飞升上神 ，这一切都要感激你对我的历练。”破沙笑着，突然一剑挥过去，红色的剑就这样穿透了之裳的胸膛。
　　她倒在地上，但瞪着破沙的眼睛还睁得老大。待最后咽气，就变成一只蓝白羽毛的鸟，和那次破沙在白石亭看到的鸟一模一样。
　　桃兮怎么也没想到，她和扶桑找了那么久的鸟竟是之裳！
　　“你就算杀了他们又怎样，那也阻止不了魔族大军踏平神界。”苍术道，“本君一定会是三界之主！”
　　“是么？”破沙抬眼，有些不屑，“只要你死了，神界就还在。”
　　“本君与你共生，”苍术大笑，“只要你还活着，本君永远都不会死。”
　　“是吗？可我现在并不想活着。”破沙的声音极其平静。
　　“破沙！”桃兮有种不好的预感。
　　破沙说着便将剑祭到跟前，手中结出印记，随后从她眉间的花印里飞出一朵曼珠沙华，落在印记中心，那印记发出幽红色的光，愈来愈大，将整个忘川都映得通红。
　　忘川刮起一场大风，像九万年前一样，破沙鲜红的衣袂随着风飘动，宛若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
　　“破沙，住手！”桃兮看出了端倪，便喊道。
　　“她这是要......”扶桑也睁大了眼，“不好，她要和魔族功归于尽，快阻止她！”
　　“殿下，快住手啊！”
　　清川和扶桑想上前去阻止她，却连着其他人，被破沙捆在结界中，不管如何拍打，也破不了。
　　“破沙，你回来，你回来啊。”桃兮边哭边喊。
　　“阿姐，如今的局面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尊上，是我令苍术修为大增，已经回不去了。”破沙笑道，“往后的三界，没了我也算是太平了吧。”
　　“你疯了！”苍术被破沙的举动吓到，“你当真要与本君同归于尽？就为了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他们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破沙此番结印是谓堕神，那是神仙燃烧自己的修为和寿命，将万年融合到一天。破沙的封印解了，体内的力量足以带走忘川的所有魔族。
　　“本来我自己死了便死了，可后来我想了想，就你一人给我陪葬并不划算，所以我打算让这些踏足神界的魔族，都给我陪葬。”破沙笑道，“是不是很好？”
　　“你疯了，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苍术，神魔只在我的一念之间。没有谁能让我抛弃我想守护的人。就凭你也配让我成魔？”破沙道，“我有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苍术，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说话间，印记已大的可以盖住整个魔军。破沙伸手就将印记按下去，那印记中心的曼珠沙华又分散出更多的花，每个接触到花朵的魔军，都化成黑云，消失在忘川。
　　“垂洛，你救我，我便放过你，从今以后，你便是魔君，若你再步苍术的后尘，神界不会放过你。”
　　苍术被那印记压得喘不过气，只得半跪在地上：“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等到魔族大军都消失干净，破沙的法力也消耗殆尽，苍术狰狞的咆哮声最终也消失在忘川。
　　此前乘着破沙的花桥消失了，她从空中落下，却刚好被她的身旁出现的白影接住。
　　她抬头看清来人，是长渊。困住众人的结界被解开，便都围在破沙身边。
　　“你怎么来了？”破沙没半分力气，只是摊在长渊怀中，“你的伤可好些了？那日，我并非有意，我从未想过要伤你。”
　　“我知道，我带你回去。”长渊说着便要抱她离开。
　　“我那把剑好看吗？”破沙扯着嘴角笑了笑，“它未取名字，你给它起个吧。”
　　“好，”长渊道，“既是你的剑，那便跟你姓，就叫它破荒吧。”
　　“破荒......真好。”破沙道，“等我死了，你将它放在上清殿，就当，就当是代替我，看看你。”
　　“我带你回上清殿，会没事的。”长渊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我知道我快死了，”破沙道，“我能来就没想活着回去，死之前能......见你，我很高兴。”破沙想伸手去碰一碰长渊的脸，却是在没有力气，手伸了一半就垂了下去。
　　长渊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眉间的曼珠沙华上，破沙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