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40、愿我如星君如月（四）

　　天宫神殿，聚集了神界大大小小各路神仙，皆是愁容满面。
　　“东海此番接二连三遭受魔气侵扰，绝非偶然，这定和魔族有关。”
　　“东海魔气重创桃兮上神，定然是有预谋的！”
　　如众仙口中所说，东海不知为何又是魔气冲天，桃兮为了净化东海魔气，受了重伤。
　　“最近魔族动作频繁，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难不成魔族是想同神族开战？”
　　“虽说这魔君苍术是历代魔军中修为造化最高的，但我神界也是尊神众多，难道会怕他区区魔族？”
　　“魔族将魔气散出，危害四海八荒的生灵，这口气难道就这样咽下去了？岂不是显得我神界无能！”
　　“魔气这事确实应同魔界说道说道。”
　　众仙大多只过过嘴上功夫，却无实际解决法子，这让天帝听得着实烦。
　　“咱们神界有尊上坐阵，怎会怕他一个区区魔君。”
　　“是啊，是啊。”
　　“瞧诸位说得，且不说整个神界，光是天宫就有多少神官，却就指着长渊一人，是何道理？”画青实在是听不下去，便插了句嘴。
　　“画青上神这是何意？”
　　“画青上神是在拐着弯说我们是靠着尊上的废物？”
　　“我可没说过这话。”画青冷笑了一声，“方才还说那苍术不过区区魔君，要不便就选出个神仙去魔界走一趟，同那魔君说道说道？”
　　“我见刚才那位同画青上神争辩的仙友就很合适。”降夕在一旁笑道。
　　“降夕上神，你！”
　　“我不过是顺着诸位之意说下去，你急什么？”降夕道，“照我说，如今的形势未必是件坏事，正好看看咱们神界到底有多少神仙是用心修炼的。”
　　“行了，越说越远。”天帝打断道，“长渊，你说呢？”
　　天帝一点到长渊，众仙的眼神便都朝着他看去，长渊支着腿，手放在膝盖上撑着头，好不惬意，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便被殿外的动静打断了。
　　只见从神殿入口飞来一股强劲之力，将守在殿外的天兵震飞，这阵仗将在座的神仙吓了个激灵，若不是没有魔气，还以为是魔君打上天宫来了。
　　众仙刚平息，就看到从外面飘来满天红花，蔓延到神殿各处，隔近了才看清，这是忘川阴岸独有的曼珠沙华。
　　“这是曼珠沙华？”
　　“这花怎会出现在神殿？”
　　就在众仙议论之时，踏花走来个提着剑的红衣女仙，她周身缠绕黑红之气，瞳孔也是红色，眉间还余一朵赤色的曼珠沙华。
　　“破沙公主！这是公主殿下！”
　　“她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冥府的公主，也不能擅闯神殿！”
　　“破沙！”桃兮和扶桑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连忙起身朝她过去。
　　破沙抬眼看，袖子一挥，将毫无防备的两人震开。桃兮本就受伤，又被破沙伤了，当即吐了口血，疼得站不起来。
　　“破沙，醒醒，我是阿姐。”桃兮劝道，破沙却充耳不闻。
　　“破沙，快醒醒！”扶桑边扶着桃兮，边唤着她，却无济于事。
　　破沙冷眼看着众人，一伸手，就将角落里不起眼的女仙吸了过来，把她的脖子握在手里，那女仙便是蓁蓁。
　　蓁蓁被破沙捏着脖子，脸色逐渐变红，眼看就要命丧于此。
　　破沙倒是不急着杀她，而是质问：“就是你，差点害了她？”
　　“公主殿下快住手啊！”
　　“公主殿下，使不得啊！杀害仙僚可是大罪！”
　　“破沙！”
　　但此时的破沙本就不清醒，怎会听得进去。
　　“公主殿下？”破沙冷笑，“你们好好看清楚本座是谁。”
　　“这，不像是公主殿下啊。”
　　“这是怎么回事！”
　　破沙掐着蓁蓁，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夜阑见蓁蓁如此，便想将她抢过来，却在还没靠近时就被破沙一掌打飞出去吐了口血，他没想到破沙会有如此高深的法力。
　　“夜阑星君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本座手下讨得好处？”破沙又补了一击，夜阑飞出去几仗远，“你不是袒护她么？那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可好？”
　　“破沙......”到这时候，大多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破沙的封印被解，如今站在众仙面前的，已不是法力低微的破沙，而是她身体里封印着的死神。
　　“破沙，住手。”
　　突然破沙被一个法术打中，捏住蓁蓁的手便松了，蓁蓁就像是个木偶一般滑落在地。
　　破沙转身一看，是长渊。
　　她冲着长渊勾了勾嘴角，笑得甚是妩媚，握紧了手中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九万年了，尊上别来无恙。”
　　“凝神，别被控制。”长渊神色凝重。
　　破沙道：“你们一定后悔九万年前没能杀了本座和她一劳永逸吧？”
　　“破沙，凝神！”长渊朝着破沙施法，一束白光悠悠飘向破沙，却被一剑斩断。
　　“你对她不是很绝情么？如今又做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你凭什么将她的一颗真心丢在地上随意践踏。”破沙抬手，用剑指着长渊，“你不是天宫最尊贵的神么？拔剑啊！本座今日倒要看看让所有人都仰仗的尊上到底是何等厉害。”
　　“破沙，放下剑！”扶桑喊道。
　　“破沙，阿姐求你了，放下剑吧。”
　　破沙歪头：“怎么？到现在还要扮演慈爱的阿兄和阿姐？何必如此虚伪？”
　　破沙说着，挥剑朝桃兮砍去，扶桑尽力一挡，却被震开，此时的破沙力量太过强大，扶桑根本抵挡不住。
　　“破沙，醒醒，她是你阿姐，快醒醒！”扶桑倒在地上挣扎，却也站不起来。
　　“丫头，快醒醒。”画青同降夕也劝着，但如今的破沙怎会听得进去，当即就给了他们一掌，画青和降夕合力才勉强抵挡住。
　　“滚开！”破沙说着剑就要劈下来，一阵强光过后，她手里的剑并未落在桃兮的身上，而是刺在了长渊的心口。
　　此番景象让在场的神仙都惊呆了，他们一直依靠的尊上竟被刺了一剑。
　　长渊心口流出的血将本就是红色的剑染得更红，当血流满剑身时，那剑突然化成星光，消失了。
　　破沙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自己心口也被刺了一剑，火辣辣的疼。红色的眸子似乎也有了波动，红色变淡了，其中一只竟恢复成原来的黑色，周身的黑红之气也开始波动，变得狂躁不安。
　　“尊上......”破沙疼痛欲裂，像是要被撕裂一般，“你受伤了。”
　　“回来了就好。”长渊半跪在地上，捂着不住流血的伤口，脸色苍白。
　　“我到底做了什么？”破沙不敢相信长渊心口的伤是她刺的，“你不是尊上吗？你为何不躲！”
　　随后破沙的眸子又变回红色，冷眼看着他：“尊上是想唱出苦肉戏？爱你的是她，你以为本座会怜悯你？”
　　“破沙，你看着我。”长渊喘着气。
　　这般模样的长渊似乎又刺激到破沙，让她的一只眸子变回黑色：“尊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长渊虚弱地笑了笑。
　　“尊上，我不想的......”破沙突然哭了出来，“我不想的，我没想过要伤你，我只是......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周身的气息越发不稳定，终于，她跪在地上，仰头大叫一声，化成数朵曼珠沙华消失在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