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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家阿九 ...

  •   十八年后——
      人族承南国的朱雀街上熙熙攘攘,声音嘈杂。
      商贩的叫卖声与行人的讨价声交错在一起,显得十分哄闹。
      相传,几月前承南国出了件大事,将承南人族扩张为四国之首的天之骄子,十五岁时立于舟头飘然遗世的谪仙公子——江楚辞,被人假冒了。
      那位谪仙公子可谓是崇拜者无数,仰望者如星。
      四国一神域的人几乎都知道,承南有一少年郎,生为龙凤相,才若文曲星,武能征战卫国,文能言论四方。
      但名气大了惹事端,原本他风光时得罪的人就不少,平日里有气没处撒的,眼红的,羡慕嫉妒的,鄙夷者或崇拜者的各种情绪有了发泄之处,这假冒的人会得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了。
      吵闹地街道上,一阵马蹄声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气急败坏的怒骂。
      “那个瘸腿疯子呢,昨天不是还在这街上爬着嘛?只打瘸了一条腿,真他娘的便宜他了!”
      尘土飞扬,骂声落下,五六个人组成了个纵马横街的队伍,首当其冲的,是个身形丰圆的十几岁少年。
      他吵嚷着甩出鞭子,一把勒住了路边的一个商贩,歪着头狞笑说道:“把他给我找到让我撒个气,不然…拿你替他!”
      那商贩两股打战,诚惶诚恐:“在下不敢,在下不敢,那疯子昨天还在这呢,今天,今天小人也不知他躲到哪去了啊!”
      “少他娘的跟我废话!本少爷今天赌输了几千两银子,肯定和这个晦气的家伙有关!”
      那丰腴的少年抬腿踹开商贩,又扬起马鞭叫喊道“不知道!不知道还跟爷废话!给爷去找啊!”
      商贩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开。
      丰腴少年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随他话谄媚道:“西少爷您息怒呀,那人被打了不知多少回了,不知道还活没活着。我也是一大早就在找他,这不,昨天我媳妇血崩,可能就是白天看到他被他给吓得!”
      旁边的古董商人又附和道:“就是就是,前天我丢了个宝贝,肯定是这敢冒充公子的人偷的。”
      “哎哎哎,我也是啊,最近干什么赔什么,肯定是他冲撞了谪仙赐的好运道!你说谪仙公子怎么就没把他杀了呢!”
      “我家的…”
      一声声真假不知的附和,可真是显出了人言如虎的威力。
      既无利齿又无刺舌,但害人程度哪里弱于猛兽?
      与群人说话的街道相隔一堵墙有个巷子,青灰色的砖墙,石块拼成的小道,透着湿润的霉灰味。
      一枝葡萄藤的长须从一堵墙角露出头来。
      他就蜷缩在这个藤须下的角落里。
      他就是那个臭名在外的冒牌江楚辞。
      看那架势,若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把头塞进他那瘦弱的胸膛。
      日头高照,那人清减的身体在阳光下颤抖了几下,低垂的头才缓慢地抬了起来。
      那张脸如其他乞丐一样,因长期食不果腹而泛着菜青色。
      若只看右脸的话,这人的骨像深邃,五官出众,生得十分张扬俊美,但他的左脸…却毁了…
      皱巴巴的紫红色皮肤,遍布了左边眉尾,脸庞,脖颈,甚至蔓了半边锁骨!
      那人抬着头,双眼接触到了阳光但不躲避,干涩的眼眸像是久违的看着这刺眼的光亮。
      “一百天了…”青紫的唇开合着,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听着墙那头的对话,他漠然置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呆滞无神。
      他沉默了数秒后,皮包骨的手指扶上墙,佝偻着腰想站起来。
      一举一动都颇为艰难。
      他低声哼着:“什么谪仙,什么真假,你们上下嘴皮一碰,真的假的,假的真的,我是什么人都是你们说了算。”
      “当真有趣…话是你们说的,溢美之词,诽论之语,不过敬时是神,怨时如鬼罢了。”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嘀咕着。
      墙那头的那些话,在这一百天里,他听得太多了,一开始还有些在意,但现在再听到,也只觉愚昧可笑。
      也好,只影快意也算自己所愿以久的了,一人许是更能活得自在些。
      他摇晃着向城外走,却听到墙那边马背上的人又轻蔑道:“他假冒就假冒了,竟然还敢觊觎肖公子。”
      后面三个字闯入耳中。
      他撑墙的手指虚力地在墙上划了一下,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处,一阵灼烧感从胸膛中传来,痛得他颤了颤身体。
      他躬着身子,听那边又戏谑说:“那天的摘月楼上可是上演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大戏,隔老远都能听到他求饶的哭喊声。”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什么模样,人家已封圣君的肖家公子岂是他配觊觎的!”
      “呵,一个披着公子的皮,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还妄想…”
      “对了,那家伙叫啥名字来着?”
      “听说叫江九,还是他自个儿起的,说他爹排行第九。”
      “原来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野种。”
      “不是叫江大黄吗?”
      “啥?”
      “我家狗就叫大黄啊!哈哈哈哈…”
      “………”
      听到此处,乞丐,不,江九的眉眼早已拧在一起,指尖抠进墙体中,渗出鲜红。
      一百天里,有关那个“肖家公子”的消息就不停的传到他耳朵里。
      他对此嗤之以鼻,一如既往地想:“不可能的…肖琛那傻子哪有那种心眼儿。”
      曾经,顶着江楚辞名头的他爱凑热闹。
      时不时的会去赌场溜达溜达,倒不是为了黄白之物,只为了体会赌赢后的畅快,也因此会点赌桌上的小手段。
      他和肖琛私下里玩,肖琛那家伙似乎从来都看不穿,哪怕他做的再漏洞百出,一句这是赌桌上的规矩,那人无论输得再惨,竟也好似深信不疑的由着他耍赖…若说是装得,江九万是不信。
      一阵高昂乐声传来,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竟有两只青鸟并排萦绕在皇城上空,几天前或是几个月前,这乐声就已经在响了,只有…这鸟是今天才出现的。
      江九自若不再,神色明显慌了。
      一人封神列仙,本是由一只青鸟在其雷劫百日后为其恭迎引路,一齐入那神域俯生台。
      那另一只…是肖琛为他满足他那点小心思,求到南海那个小气的姻劫仙君那里求到的。
      明明是最后一天了,今日离开后…
      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江九抿了抿嘴,又转头跑向了城内。
      去肖宅的路上,他因太着急还撞倒了一个挑菜的商贩,习惯性的道了声抱歉。
      “哎呦!这不找到了,是那小子!他在这呢!”
      倒地商贩来不及爬起来就叫喊道。
      街上众人闻声看去。
      只看到个乞丐跌跌撞撞的扶着街墙跑过。
      江九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从前那个小心翼翼撩拨他的肖琛,如今想来处处假意的肖琛!
      他眼前泛起朦胧,江九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置气般的瞪大双眼,企图收回眶中。
      水雾里恍惚看到了那个容貌昳丽的少年…
      他笑着对自己说:有我在,今后的这漫天黄沙,无边疆土,你再也不会只有战马为伴。
      我资质没你好,但我会努力站在紧靠你身后的位置。
      小江哥,这世上只有我不会骗你,这次无论结果如何必须要信我。
      江九忍不住想,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我什么时候没信你?
      是啊,他说的话自己何时没信过…
      江九本就虚弱不堪,内心挣扎间更是喘息连连。
      满身疲惫,伤痕交错,唯有那眸子里的光映着他内心深深的茫然无措。
      一路上,曾经向他扔的鲜花绢帕,都变成了烂菜石子儿,为他喝彩助威的声音皆成了谩骂讽刺…
      过去的崇言敬语也好,如今的恶言恶语也罢,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从头到尾,他真正在乎的……
      沿街跑过,江九所过之处,所见百姓,都在为承南出了圣君而庆祝,甚至有人,数次在他经过时,把腿或竹竿伸到他的脚下捉弄他。
      江九本就疲累不堪,一个不察,被连推带搡的绊倒在地。
      见他倒下后,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更是一拥而上的围住他。
      见他曲起腿想起身,一个身着锦衣,老板似的人,又一把将他推搡在地…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要么讥笑嘲讽,要么冷血谩骂。
      江九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他曾是纵马行街的骄狂少年,万夫莫开的少年将军,更是曾经的承南战神…
      他怎么会向曾经的臣民,袒露他毫无胄甲的软腹。
      哪怕他的境地再潦倒,这些无知的人也不配见到他的臣服!
      他犯过什么众怒之罪么…
      他与这商人有仇怨吗?
      他与那妇人有什么仇怨吗?
      他与那书生又有什么仇怨啊?
      凭什么,这些人凭什么要这样对他!
      终是。
      江九在嘲讽声中第一次伸出了拳头。
      他扬手拽过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抬脚把那人踹到一边。
      他蓬头垢面,状似疯癫,冲那些人大吼道。
      “够了!”
      “老子不欠你们!”
      “老子欠天下各族…”
      “可唯独对得起你们承南!”
      他虽虚弱不堪,但那份战场上以性命铸成的杀伐之势,还是颇有威慑。
      那些人虽然仍鄙夷的看着江九,但却无人再敢上前来。
      一个黑瘦商贩,悻悻讥讽说。
      “哼,让他去能怎么着,人家肖公子,不,肖圣君恐怕都不记得他了。”
      “就是,万一人家看他恶心,一掌劈死他岂不更好?”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江九本就没心思与他们纠缠。
      他看了看旁边的布料摊子,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随手从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尚且还算干净的衣布。
      他如今丑成这副样子…
      他蒙上脸,睨了那群人一眼。
      他的背脊倔强的保持挺直,哪怕胸口好不容易稍稍愈合的伤再次被撕扯到流血…
      那群人竟也看热闹似的跟在他身后。
      临近皇城。
      江九在各色目光中,最终见到的…却只有一个负手立在泫上,御剑远去的背影…
      那是他用尽一切想要护着的人,不惜尊严,自折傲骨…
      “怎么…怎么可能…”
      他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百日以来,他最坚定的信念原来是个错的…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那个他自以为最稳固的支撑,竟然在最后一刻,成了真正能压垮他的东西!
      江九哭笑不得,眉眼痛极般的皱了起来。
      “肖琛啊…”
      “你何必呢…”
      “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何必费尽心思…”
      “让我信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话。”
      他沉重的喘息着。
      眼前事物开始晕眩。
      他不会认错,哪怕只凭一个的模糊的背影。
      他想…他这才算是什么都没了,最后的一点惦念也没了。
      那刺眼的神华,□□的映射着如今万分难堪的自己。
      那些支撑他度过百天的过往记忆,如今再回想起,也只剩下了虚伪猜忌,或许肖琛早就恶心他了,毕竟不知何时起,自己对他怀揣的心思就偏离了正常。
      江九自己也从未掩饰过那点心思,可恨的是撩拨着他起这心思的人,只次次给他点似虚似实又扭捏的回应!
      一想起得到点甜头就傻乐的自己,江九此刻真想几巴掌扇上去。
      他双腿发软得坐到地上,仰头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任由看热闹的人将各种杂物砸在自己身上,但他的表情却是逐渐变成了诡异的释然。
      事已至此,他终于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
      既然肖琛已封圣君,背后的几个疯子也奈何不了他了,那个跑出城就活,跑不出城就死的赌约也无关紧要了。
      一百天将过…能跑出去如何,跑不出又如何,死也不过如何。
      江九甚至想找个善良人,在自己死后替自己把尸体殓了。转眼又想起,这千疮百孔的身子恐怕连一卷破席都配不上。
      他像块烂泥似的瘫坐在大街上,围着他的百姓里传出阵阵刺耳的笑声。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这难堪的一幕,历经各种辱骂的江九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他曾经也是讲究惯了的。
      前几天被人拽着头发,踩在脚底下,他当时都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他忽然感到后背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脚,这次,是真的将他压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仅剩的自尊心作祟,他抹了下凌乱的头发,挣扎起身。
      不知方向,不知去哪…
      他倒是想去抓着那人的衣襟质问他,但他又莫名不舍,不舍得那份实质虚假的情意,被扯到台面上来,在面红耳赤中暴露出肮脏恶心的内里。
      江九本能的不想,亦或者不敢追究…
      生无望者,死亦为生。
      一种沉寂无望的气息笼罩着江九,像是失了方向的瞎子,哑了喉咙的聋子,无声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悲鸣…
      街上行人见此也渐觉无趣,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身下的大地仿佛都随着骏马的嘶鸣声颤抖着。
      不多时,人群被哄散,皇城御卫已经大步列在了街道上。
      二十八位护卫开路,一个阴冷太监从翊獳兽上下来,持拂尘走到车前驻足,抬袖恭敬的从上扶下一人…
      还是找来了…
      江九低着头,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走来的那人。
      走过来的人与他长得三分相似,一人破衣烂衫狼狈不堪,一人红裳灼灼风华绝代。
      那人稳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好笑地打量了一番江九,随后用力扯下了,江九在路上为见肖琛匆忙蒙住脸的破布。
      他阴测测嘲讽道:“哥哥这下可信了?你心尖儿上的人儿,你用命护着的人儿,用你的神脉封神,用你的余晖让无知者敬拜。”
      “谪仙哥哥啊,你知道你有多愚蠢吗?你曾也是那俯瞰众人的天之骄子,他肖琛哪里勾得你为…”
      “你闭嘴。”江九忍着恶心,打断了那人的话。
      满身脏污不堪都没眼前人更令他作呕,这疯子不会给他留丝毫干净的东西。
      被来人身上的阴邪之气冲得难受。
      江九不着痕迹的向后咧了下身子,故作无谓地轻笑反讽道:“你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君主,可是这语气里,却还是那个万人身下的清歌。可惜了,龙涎香再高贵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脂粉气,”他收了笑意,撩起下三白的凤眸,语气恶劣,“龙袍再威严…也不能掩盖你从前是个荡倌儿的事实!”
      “放肆!”
      那人旁边跟着的青衣太监厉声喝止。
      江九瞥了那人一眼,无视那太监眸中蓄出的杀意,他混不在意的接着对江楚辞说:“你名字我还了,你家人我还了,我如今这个下场,十载傲骨十年风光肆意,我也差不多都还尽了,你从前流落风尘与我无关,我此时跌下云端也不怨你。如今你是谪仙公子,更是承南的王。我已经没什么能入你眼的了,至于那个没能说出口,唯一还算得上干净的心思,也就没必要再被你说出来玷污了。”
      江九方才的辱骂,江楚辞都冷淡的接受了,但听到这,他倏然发笑:“哈哈…干净?你管那叫干净?那他娘的是恶心!玷污?是啊,你江九多干净啊…”
      江楚辞狎昵地伸出手指,抚弄着江九左脸上的疤。
      “我的好堂哥…你猜,如果让肖琛看见那晚的你…像你口中的荡倌儿一样,向我爬过来,渴求失神的样子,摇尾乞怜的样子,不堪忍受的样子…”
      “住口!”
      混蛋!江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也好过听这人的污言秽语。
      那晚的事…压垮了他的脊骨,磨尽了他的清高桀骜。
      江楚辞无视气得像是要晕死过去的江九,又凑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颌。
      他贴近江九耳侧低声道,“哥,你以我之名风光了十几年,我回来后都没动那个干净耀眼的你,可你呢?你怎么能亲手把属于我的光给毁了呢。”
      他切齿的低语着,那丝媚态越发明显。
      “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东西不听话,我多么珍爱它啊,我怕它蒙尘,怕它折损,我宁可不要回江楚辞这个身份…我只祈求那个灼热的身影,能怜悯我一丝暖意…可你呢?你自己作了个这般下场…你让我怎么甘心!”
      他起身,将掌中人甩开。
      看着半趴在地上,粗喘咳嗽的江九,江楚辞深吸口气,压制不住怒意,“你既然给不了我我想要的,当初就不该假惺惺地救我!事到如今你落到这般境地,这都是你自己活该!愚蠢!可笑!你就是贱!”
      半伏在地上的江九,看着那华贵的龙靴在他眼前来回踱步,发泄完怒气后随即离开…
      那太监上前询问了什么,只听那背着身的人淡声道。
      “丢出去吧……”
      后来的事…江九记不太清了…
      早就该晕过去的他,耳中像有万马嘶鸣,身上每根筋骨都像是又扯出了一次,疼,是真的疼。
      随行人嫌他脏丑,几人调笑着的又给他蒙上脸,把他扔到了南城门附近。
      是了…那忠臣太监还给自己看了长悦石,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摘月楼那夜的存像,只瞥了个开头他就厌恶至极地别过头去。
      大抵是用来威胁他的吧,想来真是可笑,难道他认为受尽屈辱的自己还会在意多加个肮脏的名声吗?
      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好活,这或许就是那疯子的目的。
      夕阳照在城楼的琉璃瓦上,磷光闪烁。
      脸上的破布歪斜着,江九茫然若失地瘸腿走在出城的官道上,身上是脏污到辩不清是白是黄的衣服。
      他木然着,像个提线木偶般,极慢地往前挪。
      远远地,隐约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都他娘的滚蛋吧,老子早就不想玩了。”
      他所过之处,路人都远远的避开,生怕这乞丐发个什么疯。
      当天傍晚,他终于从南城门走了出去,出城后脸上的破布被他自己扯下,露出了丑陋的疤痕,之前被人推推搡搡,拳脚相加,现在脸上又显出了好几块青紫,衬得他左脸的疤痕越发狰狞不堪。
      他唇角上扬着,哼着小曲:
      “年少鲜衣胜暮阳,骄纵十载尽苍茫。名利不及杯浊酒,才名扶摇指擎苍。百日苦渡终虚妄,呵…人世再无…谪仙郎……”
      自此之后不久,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此人身死的消息。
      有人说他是被打死的,有人说是饿死的,还有说被豺狼果腹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乎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双洁!双洁!1v1!强调一下有隐情,看官们莫要误会。
    还有就是…副cp较多,是个人我就想给他找个对象(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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