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圆周（女尊）》童叶

3、叫你“小袁先生”

　　奥热的天气总是会让人少了一份耐心，多出来的焦躁也总是会让事情走向一个无法估量的方向。
　　而眼前，小袁抱住了冯致，冯致怎么肯乖乖的从边沿儿上下来。

　　几番挣扎，差点带着小袁一起载到下面去。
　　严知看着眼前几度危险的情况，心里难免有些生气，但她能怎么办，能做的就是帮着小袁一起将冯致拉下来。

　　“你就真的那么想死吗？你难道就不怕你死了，你妻子虐待你女儿？你能相信一个外人能救得了你的女儿吗？不负责任的人，还谈什么父爱。能救你女儿的只有你，你却想着自己解脱。”严知一边动手拽住死命挣扎的冯致，一边大声说道。
　　她的话说的毫不含糊，甚至带了一些冰碴。
　　闹的挣扎的男人僵住了动作，连袁清都被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瞪着面前的女人，他这才发现这女人一身质地良好的衣服，气质也是知识分子那一类的温文尔雅，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有毒舌的成分。

　　“你……”袁清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到女人扫过来的一眼，那一眼甚至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很冷淡的一眼。
　　袁清不知怎的，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

　　严知心里还气着呢，但想到兴许跳楼的人对她的案子有帮助，她也就压住了火气。
　　看到叫小袁的男人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心里既气，又觉得好笑，看过去的眼光带了几分审视。

　　等看到男人的样貌时，她顿了下，面前的男人，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大男孩更贴切。
　　瘦削的脸颊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她，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那薄薄抿起的嘴唇，粉白的，看起来倒像是有点营养不良。
　　她自诩记忆力过人，这么一张面孔，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一点点影像也如昙花一现，匆匆滑过。
　　她没有愣神太久，就将视线转向了要跳楼的男人。

　　“你就不想让那个打你的人，得到应有的处罚？我如果告诉你，只要你委托我们公司，我会帮你把那人送进监狱，而且不会让她出狱后找你的麻烦，你还会想跳楼吗？”严知放开拽着冯致的手，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决定。
　　半个身子已经回到边沿儿里来的冯致，眼神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他半信半疑的看着严知，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严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冯致。
　　“我是淮智咨询策略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严知，我们的业务范围很广泛，成功案例也有几百起。我相信只要你肯把这件事委托给我们，我们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严知在冯致接过名片后，继续说道。

　　站在旁边的袁清，张了几次嘴，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虽然听过咨询公司，但策略又是什么？不会是骗子公司吧？

　　“严小姐，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帮冯大哥解决这件事情？如果你打算让他接受你的提议，总要有个方案吧？这可不是你空口说能解决就能解决的。”袁清终于找回了自信，他是这个社区的办事员，当然，他的职位不高，杂七杂八的琐碎事不少。可他也要为社区里的居民负责任的。
　　严知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有勇气问这个，而且他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听到他的问话，她倒是对他有了新的评价－－勇气可嘉，有脑子。

　　“我们最近接了长飞汽车厂的案子，其中有几名工人在闹罢工，不仅如此，她们还涉嫌偷盗工厂内的建设材料。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证明，我刚才才知道其中一个闹事工人就是这位冯先生的太太。如果证据确凿，再加上她有家暴行为，检方可能会要求对她进行智能监督。智能监督的做法就是在她身体里植入一种芯片，她出狱后，一旦她有什么过激行为，芯片将自动对她进行惩处，所谓的惩处就是类似于电击的做法，让她失去行动能力。”言下之意，如果合作，那么何愁不能将人送进监狱，又何愁不能对她进行管制。到时候别说杀人了，她不被人杀，就是她运气好。

　　冯致听到严知所说的这些，心跳的飞快，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惩处犯人的办法。
　　“那，那我要怎么和你们合作？”他的声音听的出很激动，兴许是长期处于压迫状态，冷不丁听到也许他可以自由，可以不被打，他的眼神都重新充满了光彩，声音都是颤抖的。

　　严知很满意，她知道，冯致基本上已经同意了她的提议。
　　“可能还要委屈你回到家里去，查查他们把那些建设材料藏在了什么地方，最好是能拿到他们的对话录音，你的伤也需要留存，如果你女儿身上也有伤，找时间最好都去验一验，这样，她的罪会更重。”严知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不是告诉别人去干什么出格的事，而是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冯致攥着严知的名片，就着袁清的手，把腿拽了回来，跳下了露台边沿儿。
　　袁清始终皱着眉头，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楼下又出现一片喧哗声，依稀能听到是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冯致听到声音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动着。

　　“记住，别让你妻子知道你见过我，我的名片你最好放好，别让她发现。她要是问起你为什么跑到这上面，你就说是心脏病发作，上来透透气。”严知在冯致临走时，说了几句嘱咐的话。
　　不知道冯致听没听进去，袁清扶着他一路往楼下走了。

　　严知稍稍往边沿儿外看了看，楼下的人不少，还有救护车，消防车，110的车。
　　站在外圈大喊大叫的女人，长着一副五短身材，胖墩墩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严知微微的扯了扯嘴唇，她从不歧视任何人，但当他们不把自己归为人之一列时，也别怪她不把他们当人。

　　冯致回了家，楼下的人也渐渐散了去。
　　严知下楼回到家里，拿了文件，匆匆又出了门。

　　没想到刚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又和袁清碰上了。
　　袁清穿着板正的白衬衫，休闲式的的牛仔裤，还有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既青春，又有活力，刚才在楼上，严知没有仔细打量他，现在，倒看了个清楚。

　　袁清当然也看到了严知，他竟是没有犹豫，就走了过来。

　　“严小姐，请留步！”袁清的语气很客气，但不难听出有一丝丝凉意。
　　严知有些好奇，这人又想找她麻烦？
　　她还从不知道她与什么人气场不合的，没想到回国以后，竟然首次遇上。

　　“小袁先生，是有什么事指教？”严知露出得体的微笑，一副请君赐教的模样。
　　这让袁清有些不太得劲儿，他刚刚从保安那里得知严知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而且似乎是个商人。

　　他这才想起自己觉得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是哪里，严知说她有个案子是关于长飞汽车厂的，还要冯致帮助查找赃物，别说这对一个家庭主夫来说有多难，就说其中的危险就很难估量。

　　他想劝冯致放弃这个办法，但看到冯致那热切的激动的眼神和状态，他又觉得他现在劝一定不成功。等他看到严知时，才想到或许该从这个女人这下手。

　　“小袁，先生？”还没等他说出别的话，就先听到严知喊了他什么。小袁先生？袁先生就袁先生好了，还加个小，是看他年纪小，好欺负？
　　“不必喊我先生，叫我小袁就好。”袁清微微皱着眉头，纠正严知的称呼。
　　“好！小袁，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严知微笑着从善如流的改正了叫法。

　　听到严知改了称呼，袁清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会儿，他才继续说：“我不知道严小姐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很明显让一个家庭主夫去调查一个窝藏赃物的地点，很不明智，而且对他来说很危险。希望严小姐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对，就是让严知告诉冯致，不能冒险。

　　严知一直看着袁清，认真听他说话，等听他说让她去劝冯致放弃查找证据的话，她不仅发出了一声不算太明显的嗤笑。
　　“小袁，你觉得这可能吗？不可能的。冯致长期处于暴力环境中，只要你给他一线希望，他就会紧紧抓住。更何况，他今天都已经要跳楼了，难道他还会在乎这一点危险吗？再有就是，他妻子长期对他使用暴力，在那个女人的认知里，冯致绝对不敢做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对他也就不会有防备，这正是个最好的机会。你在意他安危的想法，我其实也赞成，但什么事是一点风险没有的呢？就像你刚才，不是也差一点被卷下楼吗？你不怕危险？什么事想要得到回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严知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对谁说过这么多话，对眼前的男孩似乎破了很多例。

　　袁清听她一一说完，竟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没错，他冲上去抱住冯致时，的确没想那么多，在那个时候，他想的就是一定要将人从那里拽下来，不能出危险，而他自己的安危，他竟是忘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却说出了他面临的问题，是他自己太不把自己的命看中了，还是他骨子里的那种侠义感，或者说责任感忽然冒了出来？
　　“那，那你也不能……”不能什么呢？他其实心里也清楚的知道，给了冯致希望，就不能再阻止他去为了自由或者说解放自己而去努力，哪怕是遇到危险。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出什么危险，毕竟都在一个小区里住着。你是要回社区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不知怎么的，严知下一句竟然是说要送袁清回社区，这句话顺口就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袁清的神色十分复杂，他并不觉得眼前的严知对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毕竟他又不是天香国色，不至于让人觊觎，会说送他一程，很可能是这位严小姐的礼貌之举。
　　“谢谢了，不用，我得和警察去一趟，把事情说清楚。”袁清摇了摇头，算是被严知说服，也委婉的拒绝了严知的好意。

　　“不必客气，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公司里还有个会。”严知也点了点头，说了告辞，就真的走出了大门，上了门外等着的出租车。

　　袁清看着严知的出租车远去的影子，心里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感觉，却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的时候，都放在了一边。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徐老师
　　他接起电话，那边就开始急火火的说：“袁清啊，你快来，你家袁贺又和人打架了，人家孩子家长让赔偿医药费，你快来吧！”

　　挂了电话，袁清已经顾不得想那么许多，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刚才要是不拒绝严知就好了，至少可以坐出租车去。
　　现在，只好挤地铁，打一次出租车还得花上好几块钱呢。

　　“小袁呐，这是去哪儿啊？”正好准备离开的社区警察出来，看到急匆匆往外跑的袁清。
　　“哎呀，正好，余大姐，你是回派出所吗？捎我一程吧。”袁清看到社区警察，眼睛一亮，他刚想着要去挤地铁，还是打车，就有现成的车可搭了。

　　被叫余大姐的社区警察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岁，被袁清这么一喊，总让人觉得好像是个中年的油腻大妈。
　　余警官有点无可奈何，这个袁清人缘很好，倒是常爱开玩笑。
　　别看他年纪小小，却是个过日子的能手。

　　“行啊，你这又是有什么事啊？”余警官边开车门，边问。
　　“还不是袁贺，又和人打架了，老师打来电话，让我过去看看。”袁清很是无奈，一边开车门，坐进车里，一边说。

　　余警官也坐进了车里，笑着说：“你呀。就是个劳碌命。”
　　“谁说不是呢！”袁清笑着回应了句，就转过了脸。
　　余警官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唯有袁清自己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他主动选择，而是命运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