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名震三界》绚烂如花

1、第 1 章

　　傍晚时分的李家村显得格外的静谧安详，村外的险峰虽然是村里的猎户经常进出的地方，但是一旦入夜便有许多猛兽出没，所以一到傍晚山上的小道上便罕见人迹。

　　今日傍晚的山道上却有两个上山的人影。

　　走到前面的，是一个黑壮的中年男人。他穿了一身带补丁的灰衣，麻木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冷漠。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慢腾腾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孩子衣衫破旧，消瘦得仿佛只剩下一身骨头。更恐怖的是，他蜡黄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像是生了什么重病。

　　他迟缓的脚步在中年男人的催促声中渐渐停下，孱弱的身体仿佛支撑不住地晃了晃，“噗”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不耐地转回头，看了看天色后，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冷硬的馒头。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动。”男人对他说完，毫不留恋地在落日的余晖中朝山下走去。

　　小男孩拿着馒头，对着男人的背影张了张嘴，许久许久，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那头才发出一声嘶哑的呼唤：“爹……”

　　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唤那个男人了。

　　但他依旧乖乖地拿着那个馒头，在一片荒凉的树林里安静而无措地等着。

　　等到太阳敛尽了它的光芒，等黑暗一点一点地吞没他所在的树林。

　　“嗷呜——”狼嚎声从树林深处传来的瞬间，恐惧瞬间将小小的他整个吞没。

　　“救命！救命！”他大声哭喊着，在树林里慌乱地奔跑起来。

　　狼嚎声因为他的哭声变得更加频繁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仿佛就在身后。

　　黑漆漆的森林里，他看不见路，看不见光。他虚弱的身体经不住剧烈的奔跑，很快便力竭地倒在地上。他挣扎地想站起来，却忍不住先呕出一口鲜血。

　　血的味道漫散在空气里时，他甚至能听到身后狼群的脚步声。

　　他害怕，又绝望，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光。

　　他不知道月光是什么时候洒下了的。明亮的月光下，一个女子正靠在一颗桃树在啃桃子。

　　狼嚎声似乎在光照下来的瞬间消失了，空气变得分外安静，安静到他能听见脆生生的桃肉在女子嘴里被咀嚼的声音。

　　月光下的她白得发亮，五官都被面上的光模糊了，只有额心处那一抹火焰一般的红色印记在白光的掩映下无比炫目。

　　她像是终于发现了他，转眸朝他看来。

　　短暂的沉默后，她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手中啃了一半的桃子，最终将那桃子朝他的方向递过来：“你也想吃桃子吗？”

　　他突然觉得饿了。自他生病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饿了。

　　“给你吧。”他没有答话，但是她似乎已经听到了回答，大方地将余下的半个桃子送给他。

　　他接过来，狼吞虎咽。

　　他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桃子。清甜的果汁浸润了五脏六腑，在填满脏腑的同时也蕴藉了身体里的疼痛和不适。

　　吃完了桃子，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她。

　　“还想要？”她笑着问他。

　　他诚实地点头。

　　她笑得更欢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桃树：“今天是没有了，这颗桃树一天只结一个桃子。你若是还想要的话，可以等明天。”

　　“明天也只结一个桃子吗？”他问。

　　“是的。”

　　“那我不要了。”他思量过后，做出决定，“这是你的桃子，我不能跟你抢。”

　　她歪着头看他一阵，面上的光消散了一些，她的五官也渐渐从光芒里显露出来。她有一张十分和善的脸，像邻居屋里总是乖巧地呆在家里绣花的大姐姐。她的声音也和善，她对他说：“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然后她拍了身旁的空位，招呼他像她一样在桃树下坐下：“我们一起等明天到来吧。明天的天一亮，就又有桃子吃了。”

　　他点点头，听话地在她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蜷着身体，免得自己碰脏了她。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跟春日里的桃花一样的颜色。她看起来干净又美好，他却又黄又瘦，身上脏兮兮的。

　　他抱着自己，却控制不住地看她。

　　“姐姐，”他忍不住开口问她，“你是天上来的仙女吗？”

　　她仿佛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你怎么知道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他止不住得意起来。他听镇上的说书人说过，山里不仅有吃人的豺狼虎豹，还有会勾人的女妖怪。可是她这样好看，不可能是害人的妖怪，所以一定是天上的仙女。

　　“我猜的。”他骄傲地回她，不告诉她自己的小心思。

　　她又笑了，一双眉眼弯成两道月牙：“既然你猜对了，那我就许你一个愿望好了。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他竟一时答不上来。

　　病得特别厉害的时候，他特别希望父母能带他去看大夫。可是家里太穷了，看病是件奢侈的事情。

　　后来他渐渐地就不觉得身体难受了。咳血也不难受，乏力也不难受，身上长出斑点也不难受，不吃不喝也不难受。甚至当父亲把他丢在树林里的时候，他也不难受。

　　可他还是害怕的。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那个黑漆漆的树林里，害怕黑夜里不知潜伏在何处的野兽发出的嘶吼声。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他期许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恳求。

　　她弯弯的眉毛因为他的话在眉心处勾了起来：“你的要求有点过分。”

　　那一瞬间，他立刻想起了刚刚的无助和绝望。强烈的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她裙摆的一角，用尽毕生的虔诚去乞求：“求求你了，姐姐。”

　　她定定地看他许久，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应下了。”

　　他高兴坏了，翻涌的情绪让他感觉到喉头处一阵腥甜。他急忙放开她的裙摆，将身子转了过去。

　　鲜血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空气很快被血的腥气占据了。他觉得难受极了，因为这样不堪的样子。

　　他悄悄抹去了唇边的血迹，埋着头不敢去看她。

　　“先睡一觉吧。”她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下一刻，他已经被她揽进怀里。

　　她将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柔声安抚他：“这样你会舒服一些的，快睡吧。”

　　他想起身，因为不想弄脏她干净漂亮的长裙。可是他又不想起身，因为她的怀抱又香又甜，像是刚刚吃过的桃子的香气，又比那更加清甜，更加让人迷醉。

　　那香气将他笼罩的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心，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中。

　　从梦中醒来，他只觉神清气爽。

　　姐姐早就醒了，手里拿着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

　　“你醒了，过来吃桃子。”她一边招呼他，一边从腰上取下一把生锈的柴刀，动作利落地将拳头大小的桃子劈成两半。

　　收了刀，她将一半桃子递给他。

　　两人一起在桃树下坐好，一起啃桃子。

　　“这里的桃子真好吃。”她一边嚼着果肉，一边感慨，“我要是离开这儿，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桃子了。要不我就在这桃树下盖一间茅草屋，留在这里吃桃子好了。”

　　他默默地听她说完，快速地将手中的桃子吃完，起身去拔他们身边的杂草。

　　“你在干什么？”她奇怪地看着他。

　　他将拔起来的杂草抱到一旁，回她：“我要给你盖房子。”她答应陪着他，还肯把她的桃子分给他吃，他要报答她。

　　她笑了。眉眼微弯，一双眸子像天上闪烁的星星一般。

　　“好呀。”她回他。

　　他像得了奖赏一般高兴，干劲十足地去拔地上的杂草和灌木，想为她清出一片平整的空地来。

　　她在一旁看他忙碌了许久后，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将腰间的柴刀递给他：“干活得有工具，这个给你。”

　　他接过来，试着用刀去砍那些粗壮的灌木，却发现手上的柴刀钝得厉害，根本砍不了东西。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把刀的时候，她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不是这么用的，我教你。”她一边说，一边带着他的手轻轻挥刀，“气沉丹田，剑随心动。徐进疾出，意指苍穹。”

　　手中刀锋过处，一丈内的草木齐根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