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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溃败 ...

  •   玻璃杯被轻轻放在他面前,玻璃与玻璃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激得发呆的孟何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谢勉坐在他右手边,“先喝点水吧,肯定是累了一天,回来的比我还晚。”

      他的声音轻柔低缓,但不知是不是就是因为太轻了,所以语调平平,听起来甚至有点儿冷淡。

      孟何咬了一口舌尖,拇指指尖使劲往食指里摁。
      真是可笑,他父母的爱情,他想知道,居然还要站在主角的墓前,通过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女人的嘴得知。
      就算是再荡气回肠的爱情,恐怕也顶不住。
      更何况,等真的知道了,孟何发现,他以为的绝美爱情,也不过平平淡淡跟别人的别无二致。

      “中午吃什么了?”谢勉问,“我中午在公司食堂吃的。”
      他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我还不知道居然有人做饭这么难吃还能当上厨师的。”

      孟何无声扯了扯嘴角。

      现在已经是深夜,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谢勉的话说完之后,房子就陷入了寂静。

      谢勉点了支烟,放在烟灰缸上看它一点点燃烧。

      他没有催自己去睡觉,孟何的心紧了紧,知道他肯定是有话问自己,可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现在还不提呢?
      正想着,谢勉站了起来。

      孟何睁大了眼睛瞧他,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向旋梯。
      他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不多时,谢勉从楼上下来,再度在原处坐下。
      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个小小的,白色的扁平纸袋。

      孟何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像是瞬间被抽出去了力气。

      那袋子他放得好好的,藏在书柜后面,怎么会被谢勉发现?

      谢勉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笑了笑,把纸袋拆开,摊在手心里。
      里面还有最后一片药。

      “你在吃什么,孟何?”谢勉把药捏起来,“这是什么?”

      孟何低头不语。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你从哪儿弄来的,知道这药怎么吃,有什么禁忌吗?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的?”

      “只是一些很普通的治头痛的药而已,”孟何道,“我只是为了方便才扔了包装盒,而且这药就是从医......”
      话没说完,孟何意识到什么,慌忙闭上了嘴。

      但还是晚了。
      谢勉哼笑一声,把药扔进烟灰缸,将那支烟的烟灰悉数掸上去:“就是那天?所以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还能不让你吃药?”

      当然不是这样的,他前段时间头痛得要命,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起家族里是不是有精神性疾病,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开始发作。
      这些话怎么可能跟他说?

      孟何扯扯嘴角,看向客厅另外一角,轻声道:“只是小问题,没什么好说的。”

      “小问题?”谢勉声音忽然抬高,语调也变得凌厉,“那这药藏得这么严实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他刻意加重了“好东西”的语气,孟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微微发颤:“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些药......”

      “是的,是的,所以你不用跟我说。”谢勉把烟摁灭,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正你要做什么,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孟何攥紧了手。
      他怎么能这么说?

      “......所以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定义我的?”

      “没定义,你就是你。”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乍然一听很令人感动,可是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它到底有多敷衍。
      说完这一句,谢勉直接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孟何把目光移到谢勉刚才坐的地方——沙发柔软,上面被压出来的凹陷还没有恢复,不给孟何一丝催眠自己这些都是假象的机会。
      他费力地扯出一抹笑,靠在沙发上,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小半晌,有小小的水痕顺着脸庞滑下。
      他们这是吵架吗?应该不是。
      之前那些时候,他们大声争执,甚至还差点动起手,现在顶多只是一点小争执而已。
      可是他也知道,偏偏就是这种小争执,才最致命。

      次日。
      两人坐在一起沉默地吃早餐。
      虽然之前他们吃饭的时候也很少说话,可是今天的沉默不一样,它令孟何尴尬又无所适从。

      吃得差不多,谢勉放下筷子,开口道:“最近公司比较忙,我要先住在那儿,然后过段时间还要出国,在那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好好照顾自己。”
      孟何夹菜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筷子。
      他飞快地夹起一块鸡蛋作掩饰,眼睛看着粥,点了点头。
      “需要我去送饭吗?......你昨晚说,食堂很难吃。”

      谢勉说了声“不用”,上楼去收拾东西。

      今天吃饭稍微早了一点,佣人还没来,于是孟何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要洗的碗盘不多,但孟何心里藏着事,频频走神,等到收拾好出厨房时,谢勉已经离开了。

      他走了。
      孟何垂下眼睛,都还没有跟自己说再见呢。

      正想着,门口处传来响声,孟何猛地抬头,眼睛晶亮,把进来的佣人吓了一跳。
      “孟,孟先生?”

      晶晶亮消失了,孟何眨眨眼,冲佣人露出个疲惫的笑。

      他走了。
      他从来都不会回头的。
      孟何心口泛苦,一直都是自己拼命跟上他的脚步。

      他根本不会回头的。
      甚至连停下来等一等自己都不会。

      ——————

      谢勉忙不忙他不知道,但确实不再回来。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那些佣人就开始嚼起舌根。
      谢勉从来没有掩饰过他们的关系,这些佣人们平时不说,心里也都清楚得很,现在看到两人许久不见,八卦之心早就熊熊燃烧。

      药被谢勉发现之后,孟何就没有再去买,尽管有时候头痛得简直要被捏碎一样,他也没再动过去医院的心思。
      没什么好去的。

      可是今天的头痛来势汹汹,比以往哪一次都要难挨,他咬着牙坐起来,实在是没力气下床,只好给佣人打电话。
      电话“嘟、嘟”地响,却没人接。

      孟何把电话丢在一边,抱着头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等熬过去了那阵痛,才勉强撑着坐起来。

      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下到三分之二处,他就听见几个佣人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话。
      离得远,他只零碎听到一些“可笑”,“小情人”,“变态”这样的词。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下楼,刻意把脚步放重。

      几人瞬间散开。

      无所谓,孟何想,怎么说都行,无所谓。
      反正大家都不看好,反正不是这样揣测,就是那样揣测。

      喝了杯水,孟何打开电视。
      从前的电视不能联网,播什么就只能看什么,但现在功能变多了之后,却又叫人提不起看什么的兴趣。
      孟何翻找了一会儿,把电视关了。

      之前说找工作的事,一直都没什么眉目,不是投出去的间理石沉大海,就是公司的时间跟他错不开。
      他要照顾何秋萍,还要打理这个小别墅。

      ——也许他需要去出去转转,散散心。

      这样想着,他站起来,对佣人交代:“我中午不在家吃了,你们也,放个假吧,今天明天都不用来了。”
      那佣人应了一声,目送孟何出去。

      进了市区,他找地方停了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乱走。
      走着走着,倒是叫他遇见了个熟人,

      “孟何?”夏隽忍笑着迎上来,“一个人出来逛街?”

      孟何点点头,笑道:“在家有点儿闷,出来转转。”

      “正好啊,我也是想出来转转,中午一起吃个饭吗?”
      “改天吧,我最近有点儿不舒服,胃口不是很好。”
      “最近?”夏隽忍上下打量他一遍,不赞同地摇头,“这不是小事,你该去医院看看。”

      他的话让孟何想到了谢勉。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

      首先要做的不是去医院,而是告诉他。

      孟何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在钻牛角尖,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夏隽忍又道:“前天和谢勉一起吃饭的时候......”
      “前天?”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夏隽忍不知道为什么孟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呆愣:“啊?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孟何摇头。
      他知道谢勉前些天出国了,但不知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甚至还和夏隽忍一起出去吃了饭。
      他什么都没跟自己说。
      哦不,他说了,出国那一天,他给自己打了电话,可是没等他说再见,就听到空姐催促着关掉手机。

      夏隽忍后来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那一声前天实在是太有杀伤力,彻底击溃了孟何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事情够多了,他想,实在是够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
    一中来了个转学生,这本来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他们是江城最好的学校,一本上线率更是有九成,进了一中,基本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名校的大门。
    但是这个转学生从进校的那一刻起,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好看,那冷白皮往太阳下一站,白到耀眼,白到反光。
    鱼晏晏抱着校服,跟在班主任身后。那班主任姓胡,脾气也好,怕她不适应新环境,一路上都在给她讲班里学生的一些趣事,但是让他郁闷的是,这孩子好像除了点头摇头,就只有“嗯”一声,根本就不开口说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老胡在心里暗暗盘算,得做点儿什么让这孩子不那么怕生才行。
    班里,同学们知道要来个新同学,而且这个新同学还长得很漂亮,早就在班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翘首以盼她的到来。
    眼下,见人来了,班里谈话声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亮闪闪地跟着他们。
    老胡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扫视一眼众人道:“大家都知道了吧?咱们班里要迎来一位转学生,她呢,性子有些腼腆,你们要好好和人家相处,知道吗?”
    然后抬高了声音道:“鱼晏晏,快进来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立即齐刷刷看向门口。老胡站在讲台上,深刻体会到了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要是他们平时上课也能这么积极,那第一还有别班的事儿?
    鱼晏晏抱着校服进了班。坐在门口处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她最先看到鱼晏晏,倒抽一口气,推推眼镜道:“老天,怎么能让漂亮妹妹一直拿着校服......诶,那个,把校服放我这里放我这里!”
    她冲鱼晏晏疯狂招手,而鱼晏晏思考了一下,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摇了摇头。
    “那个大家好我叫鱼晏晏鱼是能吃的的鱼晏是晏殊的晏今年17岁非常高兴能够认识大家跟大家一起学习以后的日子里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照这个学校非常漂亮我很喜欢而且胡老师人也很好一路上都在跟我说话我觉得非常亲切我非常开心能和大家做朋友。”
    一番话说下来,整个教室都安静了。老胡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这孩子不说话是不说话,这一开口,真是把人吓一跳。
    “呃,看起来小鱼同学肺活量还是挺不错的,那你就先......”老胡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她的位置,但现在还是故意停顿了一下,“你就先坐在班长许白旁边吧。”
    被点到名的许白一愣,一时竟忘了做出反应。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声音既脆又甜,但说话偏偏就跟那不押韵的rap一样语速巨快。
    关键是还不换气。
    听的让人替她憋得慌。
    但他还是担起了一个班长应有的责任,举起了手道:“晏晏同学,这里!”
    鱼晏晏对他笑笑,朝他走过来。
    在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许白居然有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管他呢,不就是rap吗,听几句怎么了?就当是放松心情了。
    但是鱼晏晏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因为许白是靠窗坐的,下了课,老胡就过来敲他窗玻璃。许白正在思考怎么跟新同学相处,老胡这么一敲,把他吓得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老胡冲他招手,示意他出去,许白默了默,看向坐在外侧的鱼晏晏。
    “啊那个,晏晏同学,能让我......”话没说完,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个新来的小同学,正伸手在面前虚空捞啊捞,并往他的方向扇风。
    对上许白惊奇茫然的眼神,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以更快的动作朝着他扇了扇风,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许班长我没有吓到你吧你是不是要出去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给你让位置你快出去吧是不是胡老师叫你呀快去吧快去吧。”
    许白:???
    2.
    怀揣着复杂的情绪,许白一步步走向办公室。
    “胡老师,您叫我啊?”许白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正喝茶的老胡一惊,“呸呸呸”吐掉了吸进嘴里的茶叶,招手让他进来。
    等许白走到跟前,他笑眯眯地拍了拍人家的肩膀,道:“许白,作为班长,你是不是要为班里的同学做出贡献呢?”
    老胡每次拿出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一准是要把他当苦力用。
    许白心里难受,但面上还是要笑着答应:“是的,大家既然选我做班长,那我就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老胡十分欣慰:“那真是太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今天新来的鱼晏晏同学,你也看到了,不是很爱说话......”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那小姑娘在讲台上的自我介绍,顿了一下。
    “所以呢,老师希望你在课下多跟她说说话,帮助她更快融入我们的这个大集体。可以做到吗?”
    鱼晏晏。听到这个名字,许白默默为自己点了支蜡烛,强颜欢笑道:“当然能做到了,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做的。”
    老胡再次拍了拍他的肩,满意至极:“嗯,快回去吧,别耽误下一节上课。”
    许白应了一声,刚出办公室,连笑容带人就一起垮了。
    转学生人是真的好看,声音也是真的好听,但是开口也是真的让人害怕。
    但是!作为一个班长,就应该勇挑大梁,肩负起照顾到每一位同学的责任。
    这样想着,许白又感到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回到班里的时候,她周围已经被前来打招呼的同学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许白走过去,伸手扒开一个男生,顺利挤进了最里面。
    鱼晏晏见到自己的同桌回来了,赶紧想起身让他进去,但是站起来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站。
    她抿了抿唇,纠结着开口:“那个,能不能让一下啊,不然许班长进不来了。”
    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纷纷后退,让出了路。
    许白也吃了一惊,走进去的时候,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
    原来她也并不是每句话都那么长啊?
    显然,其他人也跟他一个想法。鱼晏晏刚才一直都没有开口,现在终于说话了,一时间,众人的问题就更猛烈地攻过来。
    鱼晏晏的脸有些发红,她也知道不能一直都不说话,这些都是她的同学,是要跟她一起度过剩下两年的时光的人。
    于是她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虽然他们人多,但是好奇的问题无非就是一些“你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你是哪里人”之类。
    她都一一回答了。
    和新同学说话的时间似乎总是特别短暂,一转眼,就到了上课时间。
    鱼晏晏在位子上坐好,许白凑过来,悄咪咪道:“我们班同学都挺热情的哈,你别被吓到了,他们平时就这样。”
    他自认为摆出了最完美的笑容,最骚气的语调,但新同学只是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微笑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表示了。
    许白郁闷了。
    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3
    一中中午是不允许回家的,鱼晏晏刚刚过来,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儿,思来想去,还是纠结着递给许白一张纸条。
    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不就是食堂吗,我带你去,”许白道,“说什么对不起呀。”
    鱼晏晏看他一眼。
    那是个什么眼神?许白有些发愣,他怎么觉得充满了同情与愧疚呢?
    这个眼神的杀伤力似乎有点儿大,在领着新同学去食堂的路上,许白都还在回想着其中的含意。
    而走神的结果就是——他撞到了电线杆上。
    “对不起。”鱼晏晏朝他鞠了一躬。
    又用刚才的眼神看他。
    ......对不起,他怵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眼神??
    4.
    这一周很快结束,经过几天的交流,许白也大概摸清了他的新同桌的脾气。
    她不是不喜欢说话,相反,她还特别喜欢说话,但十分重要的一点是——她喜欢把很多事攒在一起,一股脑叭叭叭连珠炮似的讲出来。
    好像只有攒够多少个问题之后她才能说话一样。
    灵光一闪,许白收拾书包的动作停下来,“我想起来一个故事。”
    一听到“故事”两个字,鱼晏晏猛地扭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许白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隐秘的满足。
    他清清嗓子,说:“之前有个王国,里面的王子受到了诅咒,一年只能说一个字,这一年呢,他遇到了心仪的公主,于是他憋了四年一个字都没说,最后趁着打猎时跑到公主面前,你猜他说了什么?”
    鱼晏晏皱眉,半分钟后试探着开口:“我喜欢你?”
    “不是啊,”许白大笑,“他说了‘嫁’,然后公主的马嗖地跑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鱼晏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呃,”许白挠挠脑袋,“因为一年只能说一个字啊,不能累积。”
    对方看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起来,像在看傻子。
    然后拎起书包就要走。
    许白赶紧把书一股脑装好,追上她。
    楼梯口,鱼晏晏停住脚步,先是掰了掰手指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许班长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鱼小公主她也受了诅咒她的鱼尾消失变成了双腿只能来到人类社会生活并且跟她说第十句话的人会倒霉这个诅咒可以累积而且现在已经是第十句了。”
    “啊?”许白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故事比我还冷啊......咳咳咳咳咳。”
    一口气没吐匀,他狠狠被口水呛了一波。
    5.
    许白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他最近是真的惨兮兮,甚至走在路上都会平地摔。
    而且这些倒霉事似乎还真的都是在跟小同桌说完话之后发生的。
    许白陷入了对世界的思考。
    ——所以真的会有霉神?
    就离谱。
    趁着放学,他神神秘秘递给小同桌一张纸条。
    鱼晏晏疑惑地摊开,一行行看下来,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瞧着她的表情变化,许白也紧张起来。
    等到她把纸条折起来收好时,紧张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开玩笑,之前去参加演讲比赛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啊凑!
    正想着,小同桌说话了:“周末出去玩吗我姐姐她们来看我了咱们可以一起去海边玩。”
    许白心里首先产生的念头是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这段时间真的惨到邪门。
    “没事的,”小同桌接着说,“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最近天气很好,在海边玩很安全。”
    许白刚想喘口气,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溜圆,看着鱼晏晏。
    她她她她刚才断句了?是不是是不是?
    这是人类史上的一大步啊老天爷!
    许白真的很想仰天长啸,甚至还想作诗。
    这一瞬间,他突然参透了那些诗人们激昂慷慨的心情。
    大家,我悟了。
    他一个人沉浸在小世界里,没注意到鱼晏晏说完话后泛着红的脸。
    她飞快地收拾好书包,跑出了教室。
    6.
    周六是个艳阳天。
    许白惬意地抱着个椰子,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生活。
    不远处就是鱼晏晏和她的三个姐姐。
    只能说姐妹就是姐妹,长得一样漂亮,白得耀眼,白得反光。
    几个人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齐齐朝他看过来。
    美滋滋喝椰汁的许白:???hello姐姐们?
    冷意慢慢爬上脊背,他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
    几个女孩子朝他走过来。
    个个都是顶顶漂亮的小仙女,旁边的小孩儿都羡慕哭了。
    可是许白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这几个仙女姐姐在他心里,威力不亚于满身肌肉的硬汉。他总觉得下一秒她们就会把他揍成椰子,在他脑袋上开个洞。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你就是晏晏的同桌吗?”红头发姐姐先开口,“你好,我是晏晏的大姐,你可以叫我大鱼。”
    绿头发的紧跟着:“我是二姐,可以叫我二鱼。”
    许白看向不说话的橙头发——这个应该是三鱼。
    “啊!你好,”三鱼姐姐后知后觉,“我是三鱼。”
    ——还真是。
    所以为什么不叫金鱼银鱼木鱼?
    三人介绍完,鱼晏晏也过来了。
    大鱼看她一眼,朝许白鞠了一躬。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许白快要吓哭了。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啊?
    他确实不倒霉了,因为这是改成挑战心理素质了啊老天爷!
    “在经过慎重讨论后,我们决定向你讲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大鱼姐姐面容严肃。
    许白脸上挂着早就僵掉的笑,想来一句幽默的话缓解一下气氛。
    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等到大鱼姐姐说完了话,他大脑都是一篇空白。
    ......等等,说完了话???
    许白心里的惊恐彻底藏不住了,全跑到了脸上。
    放在几位姐姐眼里,就是妹妹的这个班长深吸一口气,眼睛睁得溜圆,面容扭曲得好似那些成精的深海鱼。
    奇形怪状的。
    她们沉默着对视,从彼此的眼睛中读出疑惑。
    妹妹喜欢的人似乎不太聪明的亚子?
    还是鱼晏晏,走上去拽住许白的衣服袖子,扬起白白净净一张脸,冲他笑笑,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以后都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许白突然回神。
    刚才大鱼姐姐说什么来着?她们是人鱼。
    对,人鱼。
    还说什么了?
    喔......鱼晏晏被诅咒了,鱼尾巴没有了,只能到人类社会生活,在找到喜欢的人之前,跟她说第十句话的人就会倒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搁这儿编童话故事呢臭妹妹。
    许白拿起椰子啜了一口压惊。
    二鱼姐姐似乎看穿了许白在想什么,适时补充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你让她不开心的话,你会特别惨的。”
    许白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鱼晏晏身上,后者抠着手指,冲他惨然一笑:“没事的,大不了......”
    “咳咳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许白就结结实实呛了一口,这一口呛得妙,让他感觉天堂大门都已经为自己敞开了。
    缓过劲儿来之后,许白也跟着严肃起来,沉声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人?”
    几人点头:“确实不是人。”
    坚定了十几年无神论的根正苗红好少年的三观,裂开了。
    7.
    三鱼姐姐上前一步,更详细地跟他解释:“这个诅咒是双向的,你要是不喜欢晏晏,现在还是会倒霉。你们人类不是有童话吗?海的女儿总要看过吧?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吧。”
    许白跳脚:“哪儿一样?哪儿差不多了?”
    大鱼姐姐走上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刀。
    许白萎了,他突然想到海的女儿里的小人鱼要想回到海里就要杀了那个王子。
    哈哈,那倒霉王子不就是我吗?
    鱼晏晏道:“这是我的姐姐们用头发换来的刀......”
    许白摆手制止她的话,“咕咚”咽了口口水。
    “别说了,我懂。”
    了不得!几个姐姐对视一眼,这个人类还不简单呢,这就知道这把刀是干嘛的了。
    见他一副想哭的样子,大鱼姐姐只当他是不舍得,给了他一个老父亲般温暖的怀抱:“总是要经历这一步的,别不舍得。”
    许白更想哭了。
    “不是,几位姐姐,这不好吧,”他暗暗盘算逃出她们手掌的可能性有多大,“这海边人还挺多的。”
    二鱼姐姐大手一挥:“怕什么,一刀下去干净利落,放心吧,最后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笑话你。”
    顿了顿,又道:“晏晏,你还不过来?”
    许白一听,撒腿就准备跑。
    可是大鱼姐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这一刻,许白真切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猛地挣开大鱼姐姐的手,眼睛都红了,摆出干架的气势。
    几人又是一愣。
    尤其是大鱼姐姐,十分不满意,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替晏晏剪个头发吗?我们不是说了不会笑话你吗?人家晏晏都没说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啊?”
    剪头发?
    不是杀他吗?
    大鱼姐姐看他还在发愣,直接把刀塞进了他手里:“别发愣了,你把她的头发砍断,这诅咒就能破了。”
    鱼晏晏眨眨眼,把头伸到了他跟前。
    她还是不太好意思,脸蛋儿红扑扑,“等你剪了我的头发,以后我再跟别人说话就不会让他倒霉了。”
    “不过你要是让晏晏受委屈了,该倒霉还是得倒霉。”三鱼姐姐歪头笑。
    ......所以这真的不是不是给他的诅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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