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游不椥

131、131.

　　午后晓儿他们去开店，依旧是以前的小诊所，比以前装修的更加精致了，依旧是简约，干净清新，是一个让一个生活糟糕的人可以感到害怕的地方。
　　诊所开门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来，程琛和蒋明都有些微醺，他们一伙跑到诊所里端来椅子围着火炉在外面各种躺着，可暖暖却闲不下来，在程琛舒舒服服躺着的时候一直缠着他。
　　程琛懒懒的回应她，“你的意姐姐还没放假啊。”言外之意大概是嫌她在这儿烦了怎么她的意姐姐还不把她领走。
　　顾城看他一眼。
　　这和暖暖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可是她还是认真想了一下，“我好想意姐姐啊，意姐姐还不放假嘞。”
　　“暖暖，你就让哥哥睡一会儿好不好……”
　　顾城看着他这放松的模样，心里有些萌生了别的念头，却又马上扼制了。
　　“你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和爸爸悄悄出去玩了，为什么这次不去了嘞。”
　　“因为爸爸要陪着妈妈。”蒋明在一旁很自然的回答她。
　　“咦——”暖暖一脸嫌弃，“爸爸明明是和光棍出去喝酒，回来还被妈妈骂了。”
　　“因为我要带着你的顾城哥哥。”程琛抬手，把手放在自己额头，手心朝向，看向顾城，“顾城哥哥可不能去那些地方。”
　　暖暖跑回诊所，出来的时候搬来一个她的专属小凳子，“为什么顾城哥哥不能去？”
　　程琛浅笑一下，“因为顾城哥哥可会跑了，万一我没看着，就找不到他了。”
　　暖暖转动眼珠子，像是有了坏主意的模样，“顾城哥哥是不是也想自己去别的地方？可不可以带上暖暖，暖暖可乖啦。”
　　顾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的话，每每都是笑一笑敷衍过去。
　　“顾城哥哥不要再害羞了，陪暖暖说说话呗。”暖暖摇晃着身体，脑袋上的小辫子也一摇一摇。
　　程琛回到这里像是完全放松下来，还是分开了太久的缘故才让顾城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烦不着程琛，暖暖就把目标改成了顾城。
　　“顾城哥哥，你的家那么远，会不会下雪啊？”
　　“会啊。”顾城回答她。
　　“诶——如果不下雪的话就可以开家庭运动会啦。”暖暖的话语中有些遗憾，“不过下雪就可以玩躲猫猫啦，上次我藏进了雪坑里，意姐姐差点就找不到我了。”
　　小孩的思维活跃，顾城现在看见雪，脑海中也只有冬天这样的概念了。
　　“喔……”暖暖把嘴巴张开一个“O”型，仰着头用舌头去接雪，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凑到了顾城面前，“顾城哥哥有没有老婆嘞？”
　　谈到这里，程琛可就是饶有兴味的看起了顾城。
　　“还没有。”
　　暖暖开始操心起来，“顾城哥哥可不要像那个老光棍一样。”说完还偷偷指了一下程琛。
　　顾城只好无奈地点头。
　　“你顾城哥哥还轮不到你操心。”程琛哼哼两声。
　　“你明明就是自己找不到老婆，比不过顾城哥哥。”暖暖还装样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什么啊好酸，顾城哥哥，老光棍肯定是嫉妒你比他漂亮，更好找老婆！”
　　“那么漂亮了还找什么老婆。”程琛切一声，“那么漂亮肯定是当人老婆啦。”
　　蒋明砸吧砸吧嘴，说程琛，“讲些胡话。”
　　“对啊，你是年纪大了糊涂嘛，顾城哥哥怎么当人老婆？”暖暖拉起顾城的手，“顾城哥哥，你跟我走嘛，暖暖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
　　程琛一听坐不住了，蹭起身，“什么叫跟你走啊，我要带顾城回家了。”
　　暖暖一听也不乐意了，“你为什么要带顾城哥哥走？”
　　“我为什么不能带他走。”程琛撇嘴，一副孩子样，多大个人了还要和暖暖争来争去。
　　顾城拿他也是没办法了，只好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倒杯热水。”
　　“顾城。”程琛叫住他。
　　“怎么了？”
　　程琛反而是愣住了，“没……没什么，就想叫叫你。我口渴了。”
　　顾城收回自己短暂的目光，“嗯。”
　　等顾城离开后，本就觉得不对的蒋明终于开口，“暖暖，你去和顾城一起。”
　　“好！”暖暖一应，自然就高高兴兴的跟了去，留程琛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是不是还在打人家主意？”蒋明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很是直接道。
　　“蒋哥，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打动顾城呢。”
　　蒋明叹气，警惕的回头张望一眼，偷偷从衣服里摸出两根烟，递给程琛一支。
　　“你说都多少年了，你这个样子的穷追不舍，顾城没烦你已经不错了。”
　　程琛接过烟，蒋明又问他，“你打动不了的人，再怎么追也无法了。”蒋明在火堆里点燃了烟，已经被烧没了一小截。
　　“他不也还一个人。”
　　“你看他孤身一人，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人吗？你看我，如今有老婆有孩子，和晓儿可以说是心意相通，那是因为我们知道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你呢，你知道顾城心里是谁？”
　　程琛沉默。
　　“琛儿，放弃吧，尽管你已经坚持到了这样的地步，任凭再喜欢都已经变成了不甘心，我更害怕你真追到了，早就没了当初的感觉，到时候又空唠唠的，你找谁啊？”
　　程琛没有点燃烟，反而是像蒋明给他时那样放进了衣服里，“我不管了，我就要顾城。”
　　“你看你，就是不甘心了。”蒋明摇头。
　　“他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从开始就没想过好好生活的人。我就彻底明白了，顾城得我自己抓着了，我不抓着，他自己一个人也会走很远。”
　　蒋明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扔进火堆里，“你啊，还是只知道眼巴巴喜欢一个人。”
　　“我要是顾城，被你这样打动了，也不会真心想和你一起。”蒋明和他开玩笑道，又无奈的拍了拍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明白。”
　　“我没时间再想了。”
　　蒋明看着他的侧脸，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城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老光棍嘞？”暖暖天真的看着顾城，问他。
　　“你怎么会叫他老光棍呢？”顾城笑着反问他。
　　暖暖不好意思的玩着自己的碎发，在食指上卷一圈又松开，“因为他就和冰淇淋一样，把他吃了就只剩条木棍棍，不吃他的话也会融化，只剩木棍棍，妈妈也总说他再不努力就真的讨不到老婆啦。”
　　顾城被她这形容逗笑。
　　暖暖见他笑，也傻呵呵跟着笑了，“哥哥，为什么妈妈看见你会哭啊？”
　　“你发现晓儿姐哭啦？”顾城跟她一样傻傻的问她。
　　“对啊……”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
　　大家都太累了，所以才要借着冬日的午后，靠在温暖的火炉旁，谁也不计较谁，要是还能美美的睡下去，说不定就都会冰释前嫌。
　　“喵。”
　　“诶！猫猫来啦。”
　　顾城看过去。
　　“嘿嘿，小十。”
　　暖暖有些艰难的想把小十抱起来给顾城看，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小十就从她怀中溜走了跑到稍远的地方看着顾城。
　　它老了。舔着爪子，无所畏惧的打量顾城，之后又踩着猫步缓缓在顾城周围走动。
　　“小十好重啊。”暖暖不高兴道，“我都抱不起来了。”
　　顾城看着它许久也没有蹲下去摸它的头，他们却在对视，良久顾城才轻声又说一声，“对不起啊……”
　　顾城和暖暖回来的时候，小十也跟在他们后面。
　　“爸爸，喝水。”暖暖把水杯递给蒋明。
　　“谢谢暖暖。”蒋明温柔的揉揉她的脑袋。
　　顾城把水递给程琛的时候，程琛的视线被小十吸引后又回到顾城身上观察他的表情。
　　“小十又长大了。”程琛说。
　　暖暖蹲下来和小十一起玩。
　　“不过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不怎么吃东西了，晓儿不是兽医，给它看不出什么，就带它去检查了，医生又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老了。”
　　“嗯。”程琛伸手在它毛茸茸的脑袋。
　　顾城没什么其他的举动。
　　“顾城，还记得它吗？”
　　“有些忘记了。”
　　“顾城哥哥也认识小十嘛？”暖暖道。
　　顾城犹豫下点了头。
　　“原来只有我今天才认识顾城哥哥啊，小十你怎么不告诉我嘞。”暖暖用指尖在它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顾城，要抱抱吗？”程琛把小十抱在了怀中，给它顺毛。
　　“不了。”顾城拒绝道。
　　“顾城哥哥，小十可乖了，不会抓人的。”暖暖觉得顾城是害怕才不敢抱小十。
　　暖暖这样一说，难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能因为她是晓儿的孩子，所以他才会为此稍作思考。
　　“这只猫确实温和。”程琛道。
　　这倒没什么了。顾城看向小十，他倒是没以前那么矫情了，太多都已经是身体遗留下来的反应了。
　　“你要一直这样吗？顾城。”程琛看他不说话的样子，先发制人道。
　　蒋明叹息，“小十，来。”
　　小十跳到了蒋明腿上，蒋明问他们，“还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程琛立刻回绝道，他越来越对顾城的沉默变得没了耐心，更是无力，“我要带顾城回去了。”
　　“顾城哥哥和老光棍住在一起吗？”暖暖问。
　　“对啊。”程琛说，“外边冷，我要带顾城哥哥回家了。”
　　暖暖看一眼顾城，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陪陪你晓儿姐啊？”蒋明最后说，“她总是盼着你们。”
　　“我知道的。”
　　走在路上，顾城也一言不发，让程琛独自一个人闷着气，但顾城大概也能猜到他又在撒什么气。
　　“过几天就回去了吧。”
　　“很想回去了吗？”顾城一开口，程琛马上就接下来了。
　　“不舒服。”顾城实话实说。
　　但这次，程琛却以为顾城所说的不舒服只是这个地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