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关于我被一只猫托付了男主这件事》snowlight

61、醉酒

　　“这是您的那一份，这是凯尔斯的那一份。”
　　谢德夫人的手下递过来两袋子装满铜钱的钱袋，诺曼晃了晃手中剩下来的两个“叮铃哐啷”直作响的袋子，
　　“考虑到年龄和出力程度，凯尔斯的那一份最多，卡莉其次，我和您则是平分。您没有意见吧？”
　　程希摇摇头，甚至补充道：“把我的那份也留给卡莉吧。”
　　“公平公正。您的钱，请自行送给小姑娘。”诺曼不由分说地把布袋塞进程希手中，“顺便一提，为了防止遗漏，您也可以自己进洞穴去探查一下，但是，”
　　对方耸耸肩，
　　“我强烈建议您不要进去，里面……比较恶心。”
　　听归听，该进的还是要进。
　　小心翼翼地步入阴暗潮湿，浪声隐隐的洞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就袭击了程希的鼻尖。
　　正中央的一口大锅中分散装着人类的内脏和各色各样，大小不一的肉块。哪怕底下燃烧的木柴已被熄灭，但也有氤氲的雾气慢慢漂浮。
　　是肉汤的味道。
　　浑浊的，充满暗色血块的红肉汤。
　　剔除了肉的骨头被随手丢弃在鲜血坑中，附带有啃咬痕迹的鲜红肌肉和白色筋膜。整个空间的空气都污浊不堪，强烈的血腥味冲击着鼻腔，令人窒息。
　　不由往后退一步。
　　“小心。”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双手搂住自己的腰。
　　是凯尔斯，在程希没注意的时候，男主不留痕迹地跟了上来。浑身一震，程希不由想，凯尔斯身上有一种让人舒心的味道，烟草、海风，还是这个人独有的气息？
　　“你说他们死前该有多痛苦？”
　　从那个怀抱中挣脱开，程希抬头望向前方血迹斑斑的刑架。木棍从下/体捅进，从女人的喉咙中穿出，整个躯干都成了裹在外面的一层壳。四肢被割断，双/乳被砍下，只有一双眼睛，浑浊，冰凉，看不清是绝望还是愤怒。
　　仅仅一天，整个初来乍到的城市就立体地令人惊讶，【健康】女神庆典，不洁之人，以及不远处，被恶魔屠宰的人类。
　　欢乐，冷漠，绝望。
　　无数个钩子从岩壁顶端吊下，男女老少，分门别类，就像待宰的牲畜一样，开膛破肚，悬挂在上。
　　而下方，则是流淌了一地的黄白之物，与大肠小肠。
　　再一旁是爱丽丝逃走的铁台，除了这一个空位，其他的台子上则是被掏空内脏，用刀处理了一半，残缺不全的尸体。
　　记不清《恶魔》原著中这一场劫难该找那一位魔王负责，这样悲惨的事迹太多，多到男主可以靠除魔为生。
　　爱丽丝。
　　《恶魔》原著中的万千被男主所救的女配，不，甚至都不能说是女配，仅仅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路人。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凯尔斯旅行中的一段不起眼的插曲，引怪给男主练级，颜狗给男主虐心，最后再送/身给男主春风一度。
　　是第……第三十几个和男主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了？
　　时间太久，程希已经快记不清细节。
　　甚至说，要不是爱丽丝的出场还算靠前，程希还隐约记得男主是在某一次除魔任务中将对方救下，他甚至不会记得有过这个人。
　　如果我没有想起她会怎么样？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思绪便无法控制。
　　她会不会只能死？
　　死在这样一个肮脏的洞穴中，没有奇遇，没有传奇，没有自带主角光环的男主来救她，就这样彻彻底底的，被恶魔啃食。
　　毫无希望。
　　程希打了个寒颤。
　　他当时不过是轻轻拨动了一根弦，到头来却似乎更改了无数人的命。

　　被爱丽丝的父母抓住手千恩万谢，信仰虔诚的老人跪在地上直接称呼他们是“受海尔思指引而来的救世之人”，热泪盈眶。
　　载歌载舞。
　　或许是喜迎灾难的远去，隔日，联合附近几个村落，在退潮的沙滩上，在明月皎洁的夜晚，围着燃烧的火堆，幸存者们疯狂地唱歌跳舞，抱起酒桶仰头就喝。
　　自酿的果酒淋了他们一身，但他们不但不哭，反而互相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身穿圣光教会僧侣制服的老人对自己流露出好意的目光，程希端起木制的酒杯，在和善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我曾以为神职人员都是不能饮酒的。”程希在爱丽丝父母的肃穆笑容中回味着果酒的余韵，嗯，感觉到眼睛有点泛花，好端端的一个人，看上去却有七个重影。
　　晃晃脑袋，这酒的后劲好足。
　　“贵客来自北方？”老人问，转头便嘟囔着，“嘿，北方那群蛮人，就喜欢玩这些没用的花活儿，什么赎罪卷，什么禁酒令。呸！美酒分明是天使们的赠予！”
　　牛饮一大口，举起酒杯对月，
　　“赞美海尔思！”
　　说到【健康】大天使，老人兴奋地端起杯中物，“赞美海尔思！北方那群蛮子再怎么耍心眼，再怎么污蔑海尔思牧首的圣洁，都无法诋毁牧首伟大的功绩。”
　　“伟大的功绩？”
　　“苦行僧，和平之盟缔造者，万千群岛之主，海尔思最忠实的仆人，”老人语气愈发狂热，“终止了碎星群岛近百年来的纷争，拯救了邪恶的，混乱不堪的渎圣者，将光明的种子撒向整片海域。”
　　因为醉酒，程希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盯着脚下爬过的一只又一只褐色蚂蚁，不发一言。
　　“若非波罗那真挚地热爱这片土地，久久不愿离去，他早已端坐在教廷的尊座上，成为最货真价实的圣光之代表。”
　　老人喋喋不休，似乎没有注意到一旁客人的不耐，依然十分兴奋地述说教区牧首诸多功绩，和平，稳定，秩序……并不断歌颂穹顶天堂的伟大与英明。
　　甚至还在最后补充了一句，
　　“感激海尔思的庇佑，感谢祂的指引，让贵人来昂固瑞特村去除恶魔。”
　　程希忽地站起来，
　　“抱歉，失礼了。”他委婉道，人心自有分寸，有些话在目前着实是听不下去，“这酒太烈，我不大舒服。”

　　远离人群，顺着潮声，沿着溪流走进清醒凉爽，蝉鸣鸟啼的树林。
　　万籁俱寂。
　　我大概不是个好人，程希一口气喝干杯中剩余的果酒，双目逐渐模糊，晃晃荡荡走在沙滩上，我就不是个好人。
　　他难得会有这样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不针对某个人，而是某种名为无可奈何的氛围，递给他七宝莲花的俏丽少女，跪倒在臭水沟旁啜饮黑水的成年妇人，一道道影子，一个个人形，不断地闪过脑海。
　　没有对，没有错，生存这件事情，理应就与善恶无关。
　　我是个过客。程希在心底重复，冷静而理智，我只是个过客。
　　匆匆一瞥的过客，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有太深的执念。
　　月色正好。
　　皎白的光从墨黑的天空中倾洒下来，银色的波涛，海蓝色的雾气，照耀着远方树林一片模糊。程希站在滩地上，脚边白色的石子反射的是皎洁的光，身旁是溪流，绵延不断的溪水击打出的轰鸣声。
　　……我祈求您……
　　顺着雾中呢喃，程希往前走，不多远，跨过溪流，在树林的尽头，是银白色反着海蓝雾气的沙滩。
　　冰蓝的火焰在杯中燃烧。
　　金色戎装的女人卑微跪在清澈的池水前，“哇”“哇”，在她怀中，是一个不断啜泣的女婴。
　　……我祈求您……
　　……我祈求您……
　　绵延不断的祈祷在空旷的宫殿中来回荡漾。
　　“天使一定会来赐予您仁慈。”另一边站立的祭司开口，眼中满是尊崇，“圣女，您拯救了部落，您获得了胜利，您创造了历史。”
　　“慈悲的主人在上，祂一定会愿意赠予您好意，击败邪恶的魔鬼波罗那。”
　　女人并不回答，低头，以额头庄重叩击地板，并用匕首划开掌心。
　　一滴滴血珠降落，并融化进池水中。
　　随着时间流逝，女人的脸色逐渐惨白，
　　火焰依旧在空中静静燃烧。
　　“急报！急报！”
　　士兵冲进大殿，“圣女，是波罗那，是波罗那率领的联军！他们穿过了天使的屏障，正在往贝拉纳……”
　　而就在那一瞬间，高台之上的火焰猛地炸开！
　　地动山摇。
　　一声巨响从屋外传来，但还等不急惊骇，另一发雪白的利刃便自天而降，击破屏障，劈开城墙，也将来不及汇报的士兵撕成两半。
　　冻成一团血肉跳在地上。
　　而透过屋顶与高台，逆着阳光与云层，穹顶之上，
　　不过是一个人。

　　“程希！”
　　一双手从背后猛地抓紧自己，程希睁眼。
　　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迅速笼上心头，被抱住，被轻抚，被安慰，“没有事。”定定神，程希对身后的少年说，语气有些依赖，
　　“我好像喝多了。”
　　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远处的歌舞欢快的喧嚣，海浪击打在沙滩上的浪潮，林中不断地脚的鸟鸣，包括银白色沙滩都清晰可见。
　　没有宫殿，没有火焰，没有女孩女人的身影。
　　靠在某人结实的胸膛上，程希感到晕眩中自己被搀扶到树下，银白色灰眸在黑夜中看不清，
　　“红色的。”
　　呢喃着，用手抚摸上那双眼睛。
　　清凉的海风吹在滚烫的脸上，麻痒痒的。而不过一刹那，红宝石般剔透的双眸就重新出现在夜空中。
　　“好看。”
　　没有别的意义，就是单纯的，出自本心的夸赞。
　　好看。
　　可能是酒精让人胆大，程希晕乎乎的，贴着凯尔斯的脖子软声问：“凯尔斯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昨天被救的女人，”男主淡定道，照惯例搂腰，并用手摸了一下对方滚烫通红的脸颊，抿了一下嘴唇，
　　“她约我晚上出来。你这一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果然是这个剧情。
　　程希轻轻一笑，分不清是夸奖还是其他：“你女人缘真好。”
　　没有回复。
　　“三百多个露水情缘，三十位情深义重的红颜知己……”程希靠在对方肩上，慢慢数道，曾经印象遥远的文字分分化成实体，冲击着脑海中的固有印象，
　　忍俊不禁。
　　“好艳福。”
　　沉默了一会儿，凯尔斯低声重复：“你一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不多，也就两大桶，那种很小的，很小的桶，”程希双手比画了个大大大的圈，声线委屈，“我难受，要喝酒。”
　　“难受？”
　　是啊，卡莉的事情总压在心头让人难受。
　　海风吹得脸上冰凉，程希身上发烫，他解开胸口系着的扣子，往体温偏阴寒的身边人身上蹭去，“你和爱丽丝……”
　　他回忆《恶魔》原著的剧情，男主和爱丽丝什么时候滚到一起去的？
　　“目前到那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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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为什么中途男主改名了。问就是JJ中途改屏蔽词库，原陈/希打不出来……有时间会把前面的姓名统一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