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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二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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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余刚一进入客栈，便有一具小孩般大小的骷髅架子哒哒跑过来，干枯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腿，嘴里高兴的直嚷嚷：“小鱼小鱼，你又来啦。”
江晚余一笑，将他扶好,叮嘱道：“慢些跑，别摔了。”
沐星站在他的身边，一手仍拉着他的衣角，只是看向那骷髅的目光冷了几度。
姜翡自江晚余的身后不甘地探出：“我也来了呀，也抱抱我啊。”
那骷髅架子便咔咔颤动起来，又哒哒两下扑向姜翡，欢呼雀跃：“小姜小姜，你也来啦。”
姜翡一把放下手中的红狐，蹲下身来，将它抱个满怀，咯咯笑道：“小白小白，咱们好久没再一起玩了。”
被抛弃的小红狐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最后焉儿巴巴的磨到江晚余脚边，咬着他的衣摆，委屈地蹭了两下。
江晚余对上它伤心的狐狸眼，心中好笑，姜翡向来丢三落四，沾花惹草。
他弯下腰来，就要将它抱起，沐星却快他一步，干脆利落地俯身，一手抄过小红狐的腹部，轻而易举将它抱起，直接把它从江晚余手中抢走。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就连手中的衣摆也没有松一下。
确定江晚余不会碰到小红狐，沐星才抬起眼来，面无表情道：“师兄想做什么？”
江晚余眨了眨眼，不相信沐星没有看出他的意图，但对方既然问的跟真的似的，他还是出声解释道：“本是想抱起小红的，没想到你想抱。”
沐星皱眉：“小红？”
哪来的？
“嗯！”江晚余理所应当地点头，手掌放在红狐狸的头上，将它顺滑光亮的皮毛好生揉搓一番：“就它，我新取得名字。”
小红狐哀鸣一声，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极为不满。
方才被叫小白，现今又被叫小红，哪个名字它都不喜欢。
但只可惜，江晚余和姜翡在取名这方面毫无天分可言。
管它是天上走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被姜翡逮到手里，一律叫“小白”。
这是姜翡给妖兽的统一名字。
而若是到了江晚余手中，那便叫“小红”。
说实话，这样的取名实在是潦草。
但两位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这个自觉性，尤其是江晚余。
此刻，他正歪着头，嘴角带着春日洋洋的笑，眯眼冲沐星炫耀道：“这名字好听吧？”
沐星盯着他粉红的唇，不说话。
好听不好听，他是不知道。
他只知道，歪着头冲他笑的江晚余很好看。
很迷人。撩人一般的迷人。
沐星抿着的唇角慢慢松散开，像是被驯服的兽，弥出一个宠溺的笑来：“师兄取得，都好听。”
江晚余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越发骄傲自豪：“比阿翡取得好听多了。”
沐星闷笑，顺着他的话就道：“嗯。师兄才智过人，取得名，自然也是最好听的。”
江晚余头点的更欢，像是清晨的小喇叭花。
他也这么觉得。
见他眉目温软的样子，沐星不觉轻轻舔唇，低眉浅笑，止不住的是心生欢喜。
再抬手时，视线一顿，却看见角落中一位含羞带怯的貌美女子，只一眼，沐星眼中的笑，便尽数消散。
要说那女子有什么特别的，便是眉梢眼角皆是掩不住的羞涩欢欣，宛若见到了心尖尖上的人，再顺着她视线前走，就见到江晚余那张带笑的脸。
这下子，沐星面上的笑可算是彻头彻尾地冷下来。
他对这个眼神，不可谓不熟悉。
在前世，那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的目光，就是以这样一种形式，长久地停留在江晚余身上。
停滞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很显然，此时的江晚余也看见了角落的那名女子，因为沐星听见了他清浅、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温静姑娘。”
沐星怀中的小红狐发出“吱吖”一声的凄厉惨叫。
他想，看来江晚余在这段没有他的时间里，过的真是如鱼得水。
高冷的师尊对他语气温柔，胡作非为的妹妹收敛脾气，和他亲密无间，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地方冒出的鬼王还特意给他准备茶。
现在又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和他眉来眼去。
呵。
欠收拾。
沐星的唇角以极缓极缓的速度勾起。
扯出一个冷笑来。
江晚余听见小狐狸的尖叫，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它，忙低下头来查看。
沐星攥着江晚余衣摆的手终于肯松开，转而覆上了他的手背上。
江晚余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却见沐星眼尾微红，可可怜怜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扁着嘴巴，一下一下晃着江晚余的手腕，撒娇道：“师兄，我好困，我们一起去睡觉好不好？”
江晚余：......
江晚余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看颜值的人。
是以，他相信自己是被沐星的可怜打动的。
就当养崽子罢。
养在身边也好养养眼。顺便提升一下自己的审美。
是以，他温柔可亲地摸了摸沐星的头：“那我现在带你去睡。”
说话间，温静已向他们徐徐走来，轻声细语地问道：“恩人今晚可要住下？”
沐星的脸色又冷下来，像是冷冽刺白的刀锋，散着丝丝的寒意。
和方才那个委屈巴巴的乖小孩判若两人。
江晚余只顾回答温静的话，倒也没有过多注意。
但他那不善地目光却若有实质，宛若活扎在温静的身上，后者下意识看过来，叫他那凶狠的目光吓了好大一跳，身子不自觉瑟缩起来。
江晚余疑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却只收获一个毛茸茸的黑脑袋。
在他发现之前，沐星便已经收敛表情，莽莽撞撞地扑向他的怀中，脑袋低垂在他的颈窝处，声音软糯：“师兄，我好困哪。”
江晚余眨巴眨巴眼，觉得现在小师弟真的变成自己的崽子了。
他很有做爸爸的觉悟，二话没说，就又安抚性地轻拍了拍沐星的头，朝温静颔首道：“麻烦了。”
温静知趣地收敛神色，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柔柔一笑：“恩人说什么麻烦，若不是您，温安那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提及此，江晚余便有些歉意。
她口中的温安，是一年前骷髅案唯一的幸存者。
被他找到时，三魂七魄早已残缺，只能勉强一救，现下虽活了下来，却只能以一个骷髅的姿态，无法化出人形，心智也是残缺的。
“阿爹今日外出，不过恩人之前的房间还留在那，照旧那一间吧？”
江晚余身后紧跟着沐星，后者耍无赖似的，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挂到他的身上。
江晚余不得不一面扶着他，一面回答温静的话。
“都可以。”
温静是个妥帖人，做事也很周全，见江晚余没什么意见，又把姜翡和洛云清的房间都安排好才离开。
江晚余带着一个拖油瓶，费力地将门关好后，才推开腻在自己身上的沐星：“都到这了，还不站好？”
沐星哼哼唧唧的，蹭了蹭他的胳膊：“师兄，我困。”
“知道你困。”江晚余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疑有他，将人扶在板凳上坐好，“你先坐一坐，我去让小二烧些水来。”
沐星拽着他的衣袍，不肯放人：“师兄就留我一人么，我害怕。”
江晚余挨个掰开他的手指，哄儿子似的安抚：“乖，别怕，我一会就回来，这客栈安全的很。”
沐星抿唇，放开了手，没有把人逼的太紧。
坐在原地，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被房门彻底隔绝，他才慢慢放下眼睛，想起了江晚余的那声“乖”。
真好听。
但该乖的，是江晚余，不是他。
*
江晚余顺利出了房门，刚过拐角，却不小心撞到了一白衣人。那人脚下极其不稳，软弱无骨地朝他身上倒去。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丝熟悉的淡淡冷香钻进江晚余的鼻尖，他心中一个咯噔，急忙拨开来人的发，就着明亮的月光看清楚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大吃一惊：“师尊！你受伤了？！”
然而，洛云清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江晚余的身上才勉力站的住。
这实在是鲜少难有的情况。
洛云清修为高强，放眼整个修真界，修为在他之上的人，屈指可数。
见人虚弱成这般模样，江晚余也顾不得其它，搀着他，推开就近的一间空房间，磕磕碰碰地将人扶至榻上。
窗外一轮将满的月亮端端正正地挂着，江晚余还来不及点灯，室内昏暗朦胧一片，唯有一地如水的月光。
安顿好师尊，江晚余坐在榻边沿，低头喘了两口气。
洛云清的个子虽没比他高多少，但大半的身子都倒在他的身上，委实不轻。
待气息匀定，江晚余正要抬起头来，却不防一捧发都被洛云清压在了身下，现下这么猛力一扯，连头皮都要被拽掉，疼的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洛云清有伤在身，江晚余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师尊？”
然而，榻上的人紧闭着眼帘，熟睡了一般，并不回应。
江晚余又连声喊了几次，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此时此刻，那素日里修长冷冽的眉乱作一团，纠结、缠绕在一起，似是在忍受无边痛苦，眼睑锁着，上下唇紧抿，压得失去了血色，纸一样白。
难得看见师尊这般虚弱的模样，江晚余心下担心不已，辗转犹豫，终是叹口气，道了句“失敬”，就着这个姿势，抽出他的手腕，将食指和中指搭了上去。
他学过一些医术，算的上是个半吊子医修。
几番查探下来，却一无所获：脉象正常，搏动有力。
那怎么会这般虚弱？
江晚余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又再次伸手，疑惑性地搭上去。
“收起你的手。”洛云清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泛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颤意。
江晚余唬了一跳，忙将自己的手缩回。
云清师尊平日里一直有很严重的洁癖，极不喜人触碰，就连江晚余都是不曾触到他的衣袖或者皮肤。
今天这么一回，着实是情不得已头一遭。
江晚余歉意道：“弟子失礼。”
洛云清弧度极小地摆摆手，尚算冷静：“无事。”
江晚余心里松了口气，一连串的问题便紧随其后，噼里啪啦地问出来：“那师尊怎么样了？受的什么伤？现在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么？”
洛云清喘了一口气，很疲惫的样子，细若无声道：“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
江晚余咳了一声，又摸摸鼻子，几分涩然：“先解决我的头发。”
“师尊，您能把腰，抬，高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