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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江晚余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待他意识慢慢清醒时,便想着睁开眼,试了几次,却都是徒劳无功,眼皮子似有千斤重,被牢牢的压着,怎么都不受控制。

      【没用的。宿主,】一道机械声自他脑海响起:【您的魂魄不稳,无法掌控现在这具躯体。】

      江晚余脑子短暂地停了一下,在识海里和系统交流:【程序出错了?】

      【不是程序的问题。】系统的声音难得有些严肃,一改平日的嬉笑怒骂:【是这个世界中的人为原因,至于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江晚余沉默两秒,想起了上次昏睡前的吃的药丸:【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让我的魂魄离体?】

      系统:【可以这么说。宿主最近要小心些才是。另外,主系统已经检测出来上个世界崩溃的原因了。】

      江晚余来了兴趣:【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毕竟,要不是上一个世界崩塌,他还指不定在哪呢。

      系统“嗯”了一声,在江晚余的识海中投出一则影像。

      最开始的时候,影像中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随着视角的不断变大,江晚余才发现画面上的物什,是一团蜷缩在地上的雪白魂灵。

      奇怪的是,说是魂灵,那东西却是面目全非,整个身形都是模糊的,瘦弱的一只,胳膊腿都要分不清。

      他的状态也极为不稳,整个身体发着时隐时现的白光,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而在一处疑似后腰的地方,则生出一朵简单却极其吊诡花枝,那花身栩栩如生,宛如新开。

      它与魂体紧密地镶嵌在一起,跟硬生生从那魂魄中劈出来、长出来似的。

      而他的四周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大概是处在一间空旷而密闭的房间中。

      最惹眼的,是周身那些透明的空气,它们像是会流淌似的,没有规律地游动着。

      那里面不知掺杂了什么介质,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玫瑰红和天际蓝等各种亮丽的色彩交汇,宛若一个巨大瑰丽的星系。

      而那只模糊不清的魂魄就躺在一大片繁复奇异的法阵中,像是一只误闯的羔羊,和四周的场景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江晚余总觉得这场景有些许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他回忆起,便又见一人出现在画面中,那人一身雪白高贵的白衣,周身的气质凌然,只看一眼,便觉的冰封千里,好不清冷高傲。

      江晚余心下咯噔一声,疑惑不已。这人的气场,怎的和云清师尊如此相像?

      他正要细细端看他的面部,却发现他的脸竟隐藏在一团浓雾中,怎么都拨不开。

      江晚余心中微焦:【他的脸,怎么看不清?】

      【看不清?】系统讶异:【我能看清呀。】

      【认识么?长什么样?】

      系统无奈:【宿主,我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人呀,说不出名字。】

      江晚余抿了抿唇,正要再看,画面却忽的结束了。

      【就这些?】

      系统点点头,也很无奈:【哎呀,只能查到这么点啦。之后嘛,主角攻就莫名其妙地崩坏了,世界线也崩塌,再然后,宿主您就来啦。至于之前说的情节线改变嘛,原因也出来咯——主角攻是重生的。】

      江晚余:【哦。】

      系统:【!】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江晚余一声冷笑:【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的主角攻,对我的身体很有想法。】

      系统:【!!!】

      【天啊撸,你把我的大白菜拱了!不对!天啊撸,我养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你确定么?他应该看上的,不是云清师尊么】

      江晚余 :)

      【嘤嘤嘤,人家先哭一会,崽崽,崽崽,你走的好可怜,怎么这么快就被拱掉了,嘤嘤嘤——】

      江晚余:我还活着。

      【好好说话!】

      系统:.......宿主太凶。

      【那怎么办呀,情节线都超出可控范围了呢。】

      江晚余叹气:【我就知道你是个垃圾系统。】

      一人一统一起在识海中大眼瞪小眼,沉默半天。

      直至江晚余再次听见外界的说话声,他才试着睁着眼苏醒。

      这一睁眼,可不得了,只见周边人影重重,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本就不大的小屋此刻竟有些拥挤。

      就连平日里鲜少露面的云清师尊此刻都做在离床沿不远处。独独缺了沐星。

      江晚余少不了接受一番担忧安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都彻底送走。

      小屋重归寂静时,已经是深更半夜,寒气渐重。

      江晚余昏睡了许久,此刻着实没什么睡意,他思忖一会,终是披着衣衫爬了起来,想去寻找一本书籍。

      江晚余的小屋不大,但林林总总也放了不少东西,其中最大的一样物件,便是那一人多高的书架。上面摆的,都是他近些年四处搜罗的书籍。

      他踮起脚尖,将《山海录》从中抽出,放在桌上,细细翻找起来。

      说来也巧,他前脚刚解了山童的毒,后脚便得到这本书,知道了那毒的名字——“醒魂蛊”

      他和郁荼中的,其实都是这种蛊毒。

      在一开始看见这种毒的时候,江晚余的心底其实是不信的,原因无他,只因这上面的介绍有些神乎其神。

      上面白纸黑之书写着:初中此毒者,若是流血,魂灵本质为善之人是红,魂灵本质为恶之人是黑。

      彼时,山童对醒魂的这个特点,也只是随口带过。

      而江晚余,自然也不会去信这类的胡扯。这世间,善恶相随,一件恶事的初衷也许是善良,一件善良的事,最终或许就是一场悲剧,善与恶,不是轻易能分清的。

      可现在,他却有些动摇了——只有这个法子能帮他确定一些事。

      问题是,如何利用。

      昏黄的灯光下,江晚余的食指与中指轻声扣着桌子,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富有节奏的脆响一直向外延伸,扩进了门外沐星的耳中。

      不甚明朗的月光下,他就站在江晚余的屋门前,不知已经有多长时间。刺骨的寒风吹动他的发梢,隐隐有割伤皮肤的架势。

      但沐星毫无所觉,他的薄唇抿的很紧,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江晚余昏睡的这一天一夜,他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自然发现他身体的不对劲——那双手,冰冷的没有生气,像是死人的手。

      再加上七长老所说的魂魄离体,沐星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在尝试将江晚余的魂魄勾出体外。

      这和上一世发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由于他的介入,江晚余的状态要好很多——起码不再是日复一日的疼痛。

      上一世,在他们相熟的那段日子里,江晚余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半天。

      那时的江晚余还只是孤孤单单的一只魂魄,一魂在无崖山上寂寞地漂泊许久,漫长又孤独。

      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同他说话,他也不会饿不会渴。每日就像是生活在只有他一人的孤岛上。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无崖山都走不出去,每每飘到山脚处时,他往往就已经虚弱不已,濒临消失,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折回头再度上山。

      是以,当发现沐星能都看见他、能同他说话的时候,江晚余的心中别提有多开心。

      而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紧跟在沐星身后,寸步不离,小嘴儿吧嗒吧嗒,一闷气把憋了几个月的话说出口。

      起初的时候,沐星还对他抱有戒心,直到后来,硬是叫他那寸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动了。

      江晚余会偷偷告诉他,他今日又偷听到哪些人在哪些地方埋伏着,等着欺负他,要他绕道而行。日日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疗伤,不能自残。

      他会绘声绘色地描述今日餐堂都有哪些好吃的,直把人馋的口水直流,最后再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伤不已:“我都吃不到它们。”

      他整日在沐星耳边念叨念叨,不知不觉,沐星便养成了他日日都在身边的习惯。

      而习惯这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

      也是因此,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时,一向镇定的沐星在方寸大乱,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江晚余会在哪里,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受伤,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沐星拼了命才按捺住自己想找人的心思。

      他不断劝说自己,不就是一个江晚余么?一个魂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每时每刻不在担心他的安危。从来不在上课走神的他,却连那节课讲的什么术法都没有听进去。

      一结课,他甚至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只不断地祈祷着江晚余会像往常那样,不安分地坐在桌子上,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细长的腿来回晃荡。

      推开门的那一刻,沐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心腔。

      害怕、担心、慌张、期待......

      说不清的情绪一起撑在胸膛,差点就把心脏撑破。

      然而,房间中空空荡荡,没有人,只有空落干净的桌椅。

      沐星说不好那时是什么感觉,失望么,倒也不是,江晚余自始至终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的来去去留自然也不用通知他。

      他有如此之大的情绪反应,倒是自作多情了。

      但整颗心,的确像是被一只手捏着了,生疼生疼的,有种缺失一块的感觉,风一吹,就呼呼地漏气。

      他慢慢顺着门框边缘坐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人教他,要如何找寻一件丢失的东西。他不知道该往哪走、该怎么做。

      所以只能枯坐着,干等着。

      这一等,就是夜半时分。

      是以,当江晚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撞见的便是这一幕。

      少年坐在门畔上,一动不动,眼尾发红,像是被一串红熏染过,活脱脱的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狗。

      他的心蓦然软了下来,方才受的苦痛仿若烟消云散。

      他一直走到低头垂眼的沐星脚下,很低很低地弯下腰来,就要低到尘土的样子,再一次朝他伸出手:“你坐在这干什么呀?等我么?”

      沐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的鼻子发酸,身体意识快于一切,近乎莽撞地、冲动地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面前人的脖颈,像是拥抱自己唯一的温暖,用力又发狠:“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江晚余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脖子被勒的死紧,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他大口吸了两口气,才软绵绵道:“你轻点呀,要把我勒坏啦!”

      听了这话,沐星忙小心翼翼地放开他的脖子,改为抓着他的手,他将人慢慢领进屋内,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地端详他一番,以确定人有没有受伤。

      江晚余任由他看,好笑道:“我才离开了半日呀。”

      “你也知道是半日。”沐星说着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腹前,像是大树的跟紧紧扎在泥土中,依恋不已。

      江晚余受宠若惊:“你怎么了呀?就半日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沐星仍是埋在那,不说话。只是搂着他腰的力度却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他的纤弱的腰身扯断。

      江晚余失笑,继续拍着他的头,哄崽子似的,一声一声地安慰着他,觉得这人真是缺少安全感,又问他:“你吃过饭没有呀?”

      沐星还是不答,只一个劲地埋在他的衣服中,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好久好久才肯松手,变成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

      沐星又细细端详他一会,宛若刚刚认识他似的,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犹疑道:“我觉得你,个子长高了。”

      原先的江晚余,瘦瘦小小的一只,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现在终于有了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还是比沐星低了许多。

      “真的吗?”小江晚余惊奇道:“长高了多少呀?”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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