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师尊的攻之后》昏昏欲睡

2、第 2 章（二修）

　　“沐星”啊。

　　是很好听的名字。

　　刚刚好好被江晚余喜欢。

　　沐星眼中带着阔别已久的思念笑意，他伸出手，触到向自己伸来的另一只手，那指尖微颤着，宛若冬日的燕尾蝶，莫名流出几分脆弱。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感受到这双手的温度，温热而朦胧，像是四月里的一场大雾。

　　而他站在那场大雾中，迷失了方向。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不再流淌。

　　洛云清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刚收的小徒弟被江晚余迷住的模样，心中升腾起一丝冷意，面无表情对江晚余吩咐：“既然遇上了，你便带他回无崖山。”

　　江晚余一愣，连声问道：“那师尊你呢？去哪？”

　　他这话问的自然，洛云清也就回答他道：“鬼界。”

　　江晚余又紧追不舍地问：“去那干嘛？”

　　洛云清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耐心回答他的话：“查案。近日，许多山下平民，莫名失踪。”

　　他们在这般旁若无人的交流，沐星却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因为洛云清对江晚余的态度。

　　上辈子，他对洛云清，不可谓不了解。

　　这人最是冷清，也最是厌烦麻烦事。

　　特别讨厌别人对他的行踪问东问西，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他向来不和别人提及。

　　哪怕有人问到，他亦懒得作答。

　　现下却江晚余说一清二白。

　　虽是字少的可怜，但沐星知道，于洛云清而言，已是极不容易了。

　　另一个话题外的人物姜翡倒是不奇怪这般情形，这些年来，云清师尊虽冷，对江晚余却还算温和。

　　是以，只有江晚余在的时候，她才敢离云清仙尊近那么一点。其余时间，简直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生怕他把自己被活活冻死。

　　她心下纳罕好奇地倒是另一个点：云清仙尊向来不愿意多管事，这次例外，定然是这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既如此，不若问询一二，也好有的事做，不至于闲儿无聊。

　　她快言快语惯了，脑中这般想，嘴中便已经问出。

　　然而，她的问题洛云清却没有回答，避后者重就轻道：“我送你们出这片林子。”

　　江晚余摸摸下巴，回无崖山是不可能的，他还得去问问鬼王。

　　好好问问他，那条蛇，是怎么回事。

　　反正目的地都是鬼界，江晚余索性提议道：“要不，我陪师尊同去？”

　　洛云清睨他一眼，眼神中的嫌弃很是明显。

　　江晚余连忙做乖巧状保证：“我只是去找鬼王讨两坛子酒喝，绝不打扰师尊办案！”

　　见此，姜翡也赶忙举着手，眼巴巴的：“我我我，我也要去！”

　　这下子，洛云清眼中嫌弃之色就快要溢出来了。

　　姜翡学着江晚余的样子，郑重地拍着胸脯，眼睛鼻子尤为严肃，她义正言辞地声明道：“我就去逛逛鬼市，保证不闯祸！”

　　这番话说的，看起来着实颇有种感天动地的味道。

　　但实际上，姜翡的声明，十句有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是半真半假。

　　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种事，下次保证时，照旧诚诚恳恳，和真的一模一样。

　　这点，她师承江晚余。

　　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在，洛云清也没过多坚持，四人分配商量好，便由洛云清画了个传送阵，直奔鬼界。

　　鬼界终日无太阳，黑夜白昼不分，最大的光亮出就在鬼殿，正是江晚余所要去处。

　　未料，刚至鬼殿，便叫鬼王身边的近侍朱玄给拦下了。两方自是一番交谈。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

　　原来就在今日晌午，不知何故，养在锁蛊断崖中的毒物齐齐发了疯，见能走会跑的东西，也不管其死活，上去就是一番生撕扑咬，直把死物咬的稀巴烂，活物咬的四肢散，才能放手。

　　看守的鬼兵无一不被这变故吓住，十之八九都葬身它们的犬齿之下。

　　多亏鬼面从那里路过，才稳住了形势，没让那些毒物逃出。

　　朱玄一面说，一面感叹：“要不是鬼面将军在，这毒物便跑出喽！到时候，那就是大祸事啦！说起来，”他话锋一转，又拐弯抹角问起江晚余：“大人，这鬼面将军您从哪里捡来的啊？鬼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江晚余听得直皱眉，直接忽视他最后一句话，问：“毒物发疯？知道什么原因么？”

　　朱玄压低声：“别问，问就是一个杀。”

　　江晚余稀奇似的挑起眉：“他能杀得了我吗？”

　　这个“他”，毫不意外指的就是鬼王。

　　朱玄努力做出苦痛的表情：鬼王确实不会杀您，但是他会杀我哪。

　　只可惜，他的整张脸只是一团黑雾，这般表情做出来实在是艰难，并不能被江晚余领会到。

　　后者又开始追问为何。

　　事关这种掉脑袋的大事，朱玄只能含糊着：“您还是自个人去问王上吧，可千万别把我这种小蝼蚁牵扯进去！”

　　他越是不说，江晚余就越是好奇。

　　待要追根问底之时，沐星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然而，他这一路都是拉着江晚余的衣服过来的，后者并没有及时察觉到这一变化。

　　沐星又加重了力道，江晚余这才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来。

　　便见他脸色泛白，以为他是被一路所见的鬼怪吓到，便顺着手摸了摸他的头：“吓坏了？不用怕，他们都不伤人。”

　　沐星：......

　　"师兄，我想说，他或许并不知道。"

　　“嗯？”江晚余扬眉，回头看向朱玄，纳罕道：“还是什么机密不成？”

　　“哎哟。我的大人。您可别为难我啦！”朱玄愁着脸，连生出几个提议：“要不，我陪您去孟婆桥坐坐？听说哪儿最近又流传个新故事，上脑的很！还是关于烛九阴的呢！我再弄两壶小酒？”

　　正在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从大殿中传出，将他的话打断：“朱玄，你想把你的魂魄酿成酒么！”

　　朱玄吓得连连朝森冷的鬼门跪下：“王上王上，我不敢哪，不敢哪，是，是，”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略有不安：“是大人来了。”

　　鬼殿寂静了下来。

　　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许久，鬼门才被缓缓打开。

　　几盏幽蓝色的鬼灯将殿中景物照亮，殿中大大小小的物件，非黑即白，白的是森森白骨，黑的被困着的魂魄。

　　一众的沉重压抑中，鬼王一身黑衣，歪坐在白色的骨椅上，眉目是化不开的浓重戾气。

　　沐星攥衣服的手指力度不自觉加紧，江晚余心中好笑，低声安慰两句后，才对郁荼扬声笑道：“你都吓到小孩子了。”

　　郁荼看样子是气的不轻，抓起面前的骨杯就想往地下摔，尾随而来的朱玄连忙跪下阻止：“王上，您可饶了这白骨杯吧，这是咱们最后一只龙骨杯了！”

　　郁荼牙咬的直痒痒，最终也是收了手。

　　朱玄谢天谢地地舒了一口气。

　　江晚余寻了个椅子，同沐星一起坐下，后者却不愿意，单单就要站在他的身边，黏着他，像是一只甩不掉的橡皮糖。

　　江晚余没奈何，也不爱干那种强迫人的事，遂依了他去。又漫不经心地笑道：“你那蛇，究竟是怎么了？”

　　郁荼铁青着脸，提起这事就来气。

　　锁蛊断崖之中，锁的净是些一等一的毒物，随随便便一只，也可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般重要的地方，他自是派人看守的严严实实，是以，那地方算是鬼界最危险、却又最安全的地界。

　　现在那些毒物突然发疯，真真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若不是鬼面赶巧，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更让他大为恼火的是，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原因。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团龙卷风，突然来临，来的毫无征兆。

　　由此可见，这幕后之手，未免隐藏的太深。

　　至于江晚余的那蛇，虽是从这里出的，却是被彻彻底底去了毒的。

　　也不知是否也发了疯。

　　他一个眼神示意问询，江晚余心神领会，没好气道：“你给我的那蛇自然也是，险些把我都给伤着了。”

　　他们这般无缝衔接的交流看在沐星眼中，后者薄唇微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郁荼难得有些难堪，他向来好面子，能力又强，手中的事还不曾这般失误过。

　　现在这事，发生都有一个上午了，却居然连原因还未曾查清，这实在是让他不愿开口。

　　偏偏在此时，江晚余又道：“说说吧，也好让我知晓，那蛇，究竟因何如此。”

　　郁荼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你那只蛇呢？”

　　江晚余看出他的遮掩，他撂下刚刚拿起的茶杯，更加没有好气色：“还能怎么着？叫我师尊一剑砍了呗！”

　　“洛云清？”郁荼立马做吃惊状，指望借此掩盖住之前的话头。

　　然而，他这意图叫江晚余看的分明，后者立刻起疑道：“你该不会还没有查出来罢？”

　　郁荼被猜中，立刻勃然大怒：“谁说的？！”

　　随即他的目光径直转向跪在地上的朱玄，凶神恶煞道：“朱玄？！你魂体痒痒了？！”

　　“不是他。”江晚余翻了一个白眼，他清楚郁荼的暴脾气，替人解释道：“方才我在殿外打听半天都没问出来，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你没查出来。”

　　郁荼听了这话，差点又要摔了手中的杯子，恼道：“我查出来了！”

　　江晚余喝了口茶，对他这好脸面的性子早有了解，只是不紧不慢道：“哦，谁干的？”

　　旋即发现茶水味道的不对劲，又低头看了看杯子中的水，皱眉道：“这茶怎么和以前喝的不一样？”

　　郁荼干咳一声，别开了眼。

　　不知是因为他的哪一个问题。

　　朱玄在这时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他赶忙屁颠屁颠地前去吹嘘解释：“是不一样吧，大人察觉出来啦？那可是咱们王上特点弄来鬼幽山的碧青银针！您是不知道哪，这碧青银针金贵着呢，难找又稀少！鬼界十年才出一棵！一棵就这么点！”

　　他比划出模糊的形状，就差点手脚并用，吹着彩虹屁：“都采来啦，专专就是为了大人您！王上可是来来回回忙活了半月，才凑齐这么一壶呢！”

　　“得。”江晚余哪还看不出朱玄的意图，他摆摆手，制止了人将话再次说下去：“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被说活！”

　　说完，又看向扭过脸的、不愿看他的郁荼，道：“看在这茶味道尚可的份上，就当你是查出来了。”

　　郁荼瞬间暴躁，转过头，像一个炸毛的猫，冲他吼道：“什么叫就当？我的确查出来了！”

　　“嗯嗯嗯。”江晚余敷衍地点点头，嘴中了然道：“看样子，你还有的忙，我就先不叨扰了。”

　　这话中的火上浇油的意味格外浓郁，郁荼暴怒更甚，一把掀了桌子：“我真的查出来了。”

　　“嗯嗯嗯。”江晚余点点头，不走心道：“我相信。”

　　他自觉将手中的衣服边儿递给沐星拽着，也不管郁荼的暴跳，潇洒地挥挥手：“你这茶味道不错，我就先走了啊。”

　　两人行至鬼殿外，四周渐渐喧哗热闹。

　　沐星依旧攥着他的衣衫，像是抓住一只救命稻草，怎么着都不愿放手。

　　少年人的指关节清晰明显，手背青脉暗伏，攥着他纯白的衣衫，两两皆是雪白，像是化在了一起。

　　江晚余越还没见过这般黏人的，加之又是第一次有师弟，越看越觉得好笑，戏谑道：“小师弟，你一路抓着我衣裳，不累么？”

　　沐星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天边的浩瀚银河，“不会累的。”

　　江晚余见他这般俊秀模样，心道，果然和师尊很配，都是盛世美颜。

　　思及此，他八卦心思顿起，一连串问道：“你和师尊如何相识的？他那样清冷怕麻烦的人，也愿意收你为徒？”

　　沐星眉眼间渐渐有了郁色，他不答反问道：“那师兄呢？师尊清冷，可他和你说话时明明语气温柔。”

　　江晚余一愣，这件事他倒是真的没注意到。

　　不过想来他们既是师徒，说话稍稍温柔点也实属合理。

　　旋即又明白小师弟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在为师尊辩白！

　　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师尊再高冷，在小师弟心里，必然都是温柔的。

　　江晚余觉得自己嗑到了。

　　书中官方盖章的CP果然不是假的。

　　现在就开始有苗头了。

　　念及小师弟的爱慕心思，江晚余善解人意选择睁眼说瞎话：“你说的对。师尊的确温柔善良。”

　　沐星：......

　　“是啊。”他闷闷的，夹杂着些许的醋意，不知是对谁，道：“他只对你温柔善良。”

　　江晚余是个聪明人，自然也闻出他话中的醋意。

　　心下不禁感慨万千，遂安慰道：“没关系，以后他只对你温柔善良。”

　　沐星的声音更闷，更低，几不可闻：“可我只要你只对我温柔善良。”

　　太低的声音总是会被风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