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帝都【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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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
苍都的夜市有大小之分，逢一、五为大市，东区的走夫贩徒要到五更天才收拾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平日里是小市，热闹到三更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东区旁边一条街叫章台。其地繁华，妓馆林立。所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之景也不过如此。
安氏随风，帝都的花间少年郎，自然喜欢厮混于此，结伴着而来的是号称才华占尽天下三分风流占尽天下三分的司徒公子。
两人俱是俊美无铸的青年，引得一番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安大少爷好久没来了，碧奴姑娘可夜夜盼着呢？”红馆的女主人紫色开叉的罗裙，一番风情旖旎。
安大公子洒然一笑，抓住司徒辰的手道，径直往里走：“子钰兄，人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天知道我还有多少文卷没有校对？”司徒辰脸色不佳，“随风，我下次再陪你来听那什么劳子的香君弹琴。”
“错了错了，是琵琶，我保证你听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安大公子眼里有着神秘的色彩，他凑过，声音放轻了：“子钰，你少骗我。那些文卷是你的活计吗？你想帮着别人，也得要那位领情的才好。”
司徒辰本来不好的脸色更加暗淡，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总不能看他连着几天熬通宵吧。那人……身体又不好。”
“哟哟哟，真是个痴情的。”安大公子冷冷笑道，“司徒公子这是当自己田螺公子呢。”
“我与你说不通。”话不投机半句多，司徒辰拉下袖子正待离开。不料却被安随风按住肩膀。死死地，不得动弹。
俊美修目的青年作出侧耳状，笑意不明：“子钰兄，你听。”
一曲《春江花月夜》，奏出莲似妖，月如光。
“子钰兄。”安大公子的声音里充满了魅惑，像是一点一点摧毁人的意志，“你再好好看看那人，她像谁？”
慕妃？
向清水？
司徒辰被震撼在原地，几乎回不过神。像，真是太像了！尽管面容被纱巾遮去，只露出一双秀气的眸子，可那般温柔如越地清幽的溪水，好似飘着白雾青霭。的确是向清水才有的眼睛。其实明舒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可明舒从来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明舒只会用那样秀气的眸子，冰冷的，如玻璃弹珠一样看着别人。
她是谁？
那个琵琶女，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究竟是谁？
“红罗夫人，把今年新酿的西凤酒拿出来，子钰兄可与随风痛饮一场？”安随风挥挥手，写意风流地坐在痴了的司徒公子面前，笑得风流倜傥，“怎样，这么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你可动心？”
司徒辰不做声响端起酒杯，西凤酒无色透明清亮，好似江南最透彻的清水，这种酒醇香芬芳，清而不淡，浓而不艳，入口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各不出头。
司徒辰丧气的发现，这酒就像那个人的心思，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透。
“我不喜欢她。”他道，“这个女人来路太古怪。”
安随风微微一愣，末了叹了口气，仿佛有些失望：“原来，你不是看上了那人的相貌，你只喜欢那个人，那人有什么好的？”
“……一无是处。”
“是啊，在才华横溢的司徒公子面前，谁还能比得过呢？”安随风先损他，忽然有正经起来，修长的眉毛扭在一起，“你可看出些端倪，禹王是她的入幕之宾。”
禹王。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风雅王爷。
司徒辰的脸色沉了下去。
朝野之上关系复杂，除了清流各自一派之外，其他党羽横错交织，他们司徒家是帝党，永远以皇帝的意志为先。而他和安随风两人虽是私下里交好，可摆在面子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依旧是帝相不和。
“你别多想。”安随风摆摆手，忽地叹了口气，“我家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事情！你们那里，估计也差不多。王爷好风雅，这和伶人结交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人？”
就是这人，太像向清水了！
当今皇帝于向清水是有愧的，而这其中种种原因又是不足与外人道的皇家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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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辰禁不住安随风的说教，便多喝了两杯酒，烂肠毒药在腹，整个人的心思也乱了几分，他一会儿想起那个叫向清水的皇帝的女人，一会儿又想起弹琵琶的白衣女，最后还是明舒一副冰冷不可接近的面孔。
在外边吹了一会儿冷风，头脑才清醒起来。今夜是小市，街道上的人渐渐少了，司徒辰抬头看见苍都的天穹，漆黑而冰冷，仿佛是一张嗜人的巨口，最终要将所有人吞噬其中。
他去宣武门对了牌子，匆匆赶往太史阁。那里颇是宁静，只有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里面的灯光也是极暗的。
司徒辰推门进去，转过堂子，左手边的小屋子里还透着明亮的光芒，像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手指按在门框上，却不敢推开。
正待要走，只听得“啪——”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情急之下，司徒辰推门而入。
屋内酒气扑鼻。
几个大小不一的酒坛子随地乱滚，而那人就抱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坛子坐在床边，看那样子，像是刚从床上摔下来的样子，歪着头，有些孩子气的无措。
“你——”风流俊才的司徒公子又气又急，指着那人鼻子说不话来。咬牙切齿地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就夺酒坛。
醉的西里糊涂的人却像是猛然清醒了，以更快的速度护着那一坛桂花酒，脸上的眼泪扑扑地往下掉。
司徒辰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的抚上那人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擦拭。他心疼极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那人抬起一双朦胧的眸子，仿佛载满了江南的白雾青霭，柔柔的看着他，竟是从未有过的温顺。
那一瞬间，司徒辰想起了向清水，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琵琶女，幽幽叹了口气，把人拉在自己怀中，极轻极柔地在那人嘴角蜻蜓点水一般掠过。
“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这么多女人我都看不上。就这么一根筋全搭在你身上了。”他的手指捏着怀里人的下巴，眼神幽深，“我怎么就，就那么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帝都【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