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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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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李大小姐望穿秋水的视线中出了平阳城,行进半个多月,终于到达并州。
刚入并州城,王休便骑马靠近马车,轻声道,“公主。”然后见符宁挑开了车帘探出头来,才凑近继续道,“那伙人跟进来了。”
“进来了?”符宁挑眉,眸中划过一丝狡黠,“进来了就别让他们出去了,吩咐城门守卫,这几日他们若想出城,必须设法拦住,然后通知我。”
“诺。”王休退下。
符宁放下车帘,手指无意识绞着衣带,思索片刻,她转头看向释道安,笑道,“和尚,佛家常说慈悲为怀,你说我要不要慈悲一下?”
释道安瞥她一眼,揶揄道,“自然,放人一马,功德无量。”
符宁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暗打起小算盘,不一会儿,她娇俏的脸儿浮现丝丝笑意,看得人直打哆嗦。
释道安垂头闭眸,心中暗叹,又有人要倒霉了。
一行人按照计划入住驿站,打算在此休整两三日后,再继续赶路。
第二天下午,侍卫便来传消息,说是那些汉子想要出城。符宁看了一眼王休和释道安后,嫣然一笑。她小手一挥,直接命人将那些汉子送进牢里。
然后又隔了一天,符宁用过晚膳后,才悠闲地带着王休与释道安前去探监。
那伙人郁闷地坐着牢,前前后后思索一天,也没想到得罪了哪个贵人。可直到见到符宁,他们才恍然大悟起来。
符宁命人打开牢房,进去后,她看向领头的汉子懒洋洋道,“壮士,好久不见啊。”说着她扫视四周,嗤笑道,“四十三人,你们可真占地方,还得开四间牢房来招呼你们。”
领头的汉子直直看向符宁,粗声道,“你到底是谁?”
见此,一旁的狱卒走上前来,喝斥道,“一群贱民,不得无礼!见到公主还不跪下!”
闻言,那汉子眉头紧锁。他这次任务的金主是宫中人,所以他自然知道此次刺杀的对象身份也不简单,可转念一想,金主身份尊崇,出事自有他摆平,再加上赏金丰厚,便应承下来。
可谁能想到,苦主竟然是公主。
汉子抿抿唇,知道此事不会善了,沉默片刻,他跪了下来,抱拳生硬道,“罪民冒犯公主,死不足惜,只是此事手下弟兄皆不知情,全是听罪民蛊惑,还望公主网开一面。”
符宁低头,只见他虽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不由勾了勾唇。她转眸看向一旁的狱卒,淡淡道,“除了和尚和王休,其他人都出去。”
狱卒闻言,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人撤了个干净。
符宁见人都出去了,才上前牵住释道安,让他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这几个月来一路颠簸,和尚年纪大了,得休息休息。
释道安坐下后,符宁立在他旁边,只静静瞧着那汉子,神色淡淡。
见此,一个长得颇为文气的男子走上前来,他在那汉子身旁跪下,抱拳恳切道,“草民们虽得罪公主,可到底没伤到您,罪不至死啊。而且那个买卖也做废了,从今以后,咱们保证不会再出现在秦国的土地上,还望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符宁转眸看他,嘻嘻一笑,“燕国的那位公子心地良善,不是滥杀之人,可本公主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你们说说,本公主会放了曾经要杀我的人吗?”
男子低头不语,刚才见她对和尚甚好,以为是个仁善的,便想赌上一赌,谁曾想这丫头小小年纪,性情却如此残忍。
这时,又一个身影魁梧的人冲上前来,欲一把拉起地上跪着的两人。他面带怒容,直接冲着符宁唾口大骂,“大哥,你们别求这些个人!他们仗着自己会投胎,只会欺凌他人,草菅人命。兄弟们死就死,来世又是一条好汉!”
“不得无礼!”领头汉子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喝斥道。
见此,符宁眯了眯眼睛,那领头的倒是个不错的大哥,没有因为自己的一腔孤勇,而白白搭上身后兄弟的命。
符宁缓缓走上前,因着个头不高,刚好和跪倒的汉子平视,“报上名来。”
那汉子本以为她要问罪,却没想到会有此一问,他愣了会神,皱眉道,“陈默。”
符宁笑着挑眉,眸光转向其他人,问道,“他们呢?是你介绍一下,还是他们自己来?”
陈默害怕兄弟们不知礼数,再次冲撞了她,事情反而不好收拾,遂指着跪在身旁的文气男子道,“他是赵礼,”说着又指向那莽撞的汉子,道,“他是赵勇。”
符宁点点头,眸光扫视了一圈后,落在了陈默的身上。虽说是草莽,他却不同于旁人,那身上的作派是被人细细教过的,想来也是出身于士绅。
她打量了一会儿,嫣然一笑,“陈默,你们既然行刺了本公主,本公主便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说着,她眸中划过狡黠,“不过呢,此事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陈默看向符宁,只见小姑娘粉妆玉琢,眼神清澈,眉宇间凝结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他观察她片刻,淡淡道。“公主请说。”
“你们四处漂泊,走遍中原,想必也过腻了了居无定所的日子,与其这样,不如跟了本公主。”符宁抬眸,看向陈默身后的一群人,浅浅一笑,“本公主可以带你们感受一下投了个好胎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如何?”
陈默一顿,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会对他们招安,“草民们自由惯了,怕是会慢待了公主,此法不妥,不知公主可还有什么其他条件?”
符宁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笑眯眯道,“你觉得本公主是好说话的人吗?”说着她收敛笑容,冷声道,“这里没有第二条路。”
陈默垂头,片刻后看向赵礼和赵勇,又转眸扫视身后的兄弟。良久,他恭敬抱拳,“从今后,为公主马首是瞻。”
陈默虽宁可一死,却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也不能忽视身后兄弟们期冀的目光。跟随公主,便等于搭上了皇室的人,从今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触手可得。只不过,以后便再也没有天高任鸟飞的时候了。
符宁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都说江湖人最重诺,便不必签什么卖身契了,就按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歃血为盟。”
说着,符宁从靴中掏出一把短匕,毫不犹豫的往掌心一划,瞬间,鲜血便落入早已准备好的大碗中。
王休看着符宁手掌心的艳色,心中一顿,连忙从胸前掏出手帕,上前替她包扎。
陈默见此,也往手中划了一刀,将血滴入大碗。一瞬间,鲜血伴随着酒水氤氲蔓延,待完全散开后已成了一片浅红,如一幅上了颜料的水墨画。
符宁这才知道,原来鲜血稀释后的颜色竟是这般好看。她将那碗混着血水的酒递给陈默,笑道,“喝了它,大家便是自己人,刺杀一事就此揭过。”
陈默接过,犹豫片刻后一饮而尽,“谢公主。”
符宁点点头,抬手虚扶起他,见他站起后,自己还不到他的胳肢窝,又皱了皱鼻子。“对了,悬赏本公主性命的是谁?”
陈默似是早知道她有此一问,毫不犹豫道,“江湖规矩,恕在下不能告知。”
符宁皱眉,“哦,你若不说,那你就得留下些什么,”说着,她看向他拿刀的手,盈盈一笑,“本公主见你尾指生得不错,你考虑清楚。”
陈默闻言,刚要抬手,便见身旁的赵礼抱住他的手,焦急地摇了摇头。
陈默犹豫,转眸看向盯着他的符宁,对视了一会他猛地推开赵礼,抬手便砍向自己的尾指。
一旁的王休迅速上前,抬腿踢掉他手中的刀。
一旁的符宁打了个哈欠,淡淡瞥他一眼,道,“罢了,仅此一次,就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若再有事瞒着本公主,决不轻饶。”
“诺。”陈默顾不得擦拭额角沁出的汗,低声应道。
符宁处理完事情后,便转身出了大牢。
释道安与王休跟在后面,王休见符宁慵懒地爬上马车后,他戳戳身边的释道安,问道,“公主不是知道是谁派来的,她为什么还问?”
释道安看着他温和一笑,道,“若是陈默说出来了,今后他的日子就难过了。”说着他看向马车,轻叹一口气,“她不喜欢无信之人。”
闻言,王休微愣,他朝着马车瘪瘪嘴,皱眉道,“公主年龄不大,心思怎么这般深?”说完,他自知失言,连忙瞅一眼释道安,转移话题道,“大师,公主的手怎么办?她之前也没说要割手,我也没带药。”
释道安斜睨他一眼,揶揄道,“无妨,贫僧带了。”
王休惊讶地看他一眼,转瞬又苦着脸道,“这事要是让太子知道,他肯定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