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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接下来几日,算是符宁几年来最乐不思蜀的日子,她不仅游遍了邺城大街小巷,风景名胜,还吃遍了街头巷尾的小吃,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唯独一件事让她颇为头疼,那便是仙女姐姐的谆谆教导。从女儿家的衣服首饰,到胭脂花露,无一遗漏。好在她有满腹的新奇故事,总能引得她们心神摇曳,忘记来意。

      几日后,当慕容冲再次寻来,符宁早没了第一次的新鲜劲儿,她懒懒地躺在床上,双手捂脸,“不玩了,今日我要休息,你去玩吧。”

      慕容冲挑眉看着赖在床上符宁,缓缓道,“放心,今日阿姊没出宫。”

      闻言,符宁将手拿下来,想了片刻,又在床上打滚,慵懒道,“好玩的这几天都玩过了,没啥有趣的了,今日还是休息吧。”

      慕容冲皱起眉头,因着被拒绝冷遇,面色越来越黑,他冷眼扫过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符宁,沉默下来。

      符宁余光一瞥,小心肝一颤,缓缓安分下来。她眼珠一转,从床上跳起,朝着慕容冲暧昧一笑,眨眼道,“不过,如果是那个地方,就另当别论了。”

      慕容冲斜睨她一眼,冷声道,“哪里?”

      “铜雀台,”符宁下床,凑到他身边,心神向往道,“因身份低微,一路行来还没见过皇家别院呢!”

      慕容冲皱眉看她,沉默良久,他转身先行离开,“还不跟上!”

      “你同意了?”符宁兴奋地拍手,然后连忙跟上慕容冲,喜气洋洋。

      两人从永阳门入,欲通过西巷从西门入宫。行至乐水巷,一阵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似是女儿家用得胭脂水粉。

      符宁耸耸鼻子,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香?”

      乐水巷是邺城中著名的风月场所,勾栏瓦舍皆在此地,尤其到了夜里,华灯点点,终夜不灭,笙歌燕舞,繁华至极。

      慕容冲心中早已暗道不好,他刚刚只顾走近路,却忘记了这回事,“问这么多做什么,快走!”

      “哦。”符宁犹疑地点头,眸光一转,却瞥见右前方几个花枝招展的风情美人望着这边,一颦一笑,魅惑至极,令人心神摇曳。

      慕容冲疾步快行,片刻后发现符宁并未跟上来,遂停步回头,只见她驻足含笑地欣赏前方几个风尘女子,俊颜顿时一黑。

      他往回走几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前一带,冷声道,“你想去铜雀台就快些走,小心爷会改变主意!”

      “唉,你这人一点也不解风情,”符宁无奈地被慕容冲拖着走,一双眼睛不舍地频频回顾佳人的方向,叹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

      慕容冲回头瞪她,俊颜含霜,刚刚泛红的耳珠也渐渐恢复玉色,“瞧你这出息,”他转头扫了那几个女子一眼,不屑道,“一群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还没爷标致,走了!”

      闻言,符宁猛瞧慕容冲,亦深觉如此。如他这般的绝色,也只有他阿姊能与他比上一比。

      待到西城门,慕容冲蓦然放开符宁的胳膊,冷冷道,“入宫后跟紧我,休要东张西望,否则爷直接扔你进牢里。”

      符宁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懒懒拱手道,“诺。”

      因着慕容冲身份尊贵,宫门守卫并未查问什么,直接放了二人入宫。

      慕容冲领着符宁穿过游园,绕过金凤台,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铜雀台。只见它建于漳水之上,前临河洛,台高十丈,气势恢宏。

      符宁仰头望去,宫殿巍峨耸立,有冲天之势,连接云天。东西两边建有高桥,蜿蜒在浮云间,若雨后的虹桥,还有那精致的飞阁连接西城,雕梁绣柱,仙境乎?大梦乎?

      慕容冲看着已经痴迷的符宁,问道,“曹操建邺三台,金凤台、冰井台同样宏伟壮观,为何独独想看铜雀台?”

      符宁看着在阳光下泛着铜光的铜雀台,眯眼道,“建安文学大多出自于此,比如蔡文姬在此处演奏的《胡笳十八拍》。”说着,她抬头看向慕容冲,笑道,“我想近距离感受一下建安风骨。”

      慕容冲低头瞧她一眼,领着她登上了铜雀台,一瞬间,皇城尽收眼底。

      符宁震惊地俯视皇城,目之所及是百余间房屋,鳞次栉比,耳畔却是清风,温暖和煦,她抬头望着近在身边淡淡云烟,满足道,“‘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原来是这般景象。”

      慕容冲悄悄看了眼符宁,见她面带喜悦,唇角亦是扬了起来,“是啊,能想象出来曹孟德建此台时,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符宁抚摸栏杆,抬头望向慕容冲,轻笑道,“你说说,这铜雀台真能永固吗?”

      慕容冲微愣,转眸俯瞰皇城,良久,他轻声道,“也许吧。”

      世间万物,哪有真正亘古不变的,建此台的曹操,如今不过黄土一抔,那王图霸业,终究湮灭在历史长河。若硬说有,那只能说是山间之清风,江上之明月……

      符宁挑眉看向慕容冲,随后便先进入殿中,赏玩前人留下的字画,只一眼,她便被《洛神赋》抓住了视线,“啧啧啧,要说写美人的诗赋,再没人能比得上此篇,当真是神仙妃子,凡间难得。”

      慕容冲走过来,细细读着,符宁抬头看他,嘻嘻一笑,“不过,若是你倒是能与那宓妃比上一比。”

      闻言,慕容冲斜睨她一眼,一巴掌瞬间而至,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后脑勺,“你这几天飘了,”说着,他甩甩手,重新看向《洛神赋》,叹道,“三拒立后诏书,倒是个奇女子,可惜落得以发覆面、以康塞口的结局,令人唏嘘。”

      符宁揉揉脑袋,暗暗翻个白眼,缓缓道,“谁让她动情了呢。”

      慕容冲挑眉看她,淡淡道,“人有七情六欲,动情何错之有?”

      “世间多少女子,羡慕卓文君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偏偏皇宫不同,”符宁看向慕容冲,低声道,“他们冠冕堂皇地为其披上政治的外衣,说是利用后宫制衡朝堂,我却不信只有靠这种法子才能制约,不信这其中没有上位者污秽的私欲。”

      慕容冲皱眉,他盯着侃侃而谈地符宁,斥道,“你在此地说这种话,是嫌命太长吗?”

      符宁耸耸肩,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谄媚一笑,“这不是只有你在嘛,”说着,她叹了口气,嗤笑道,“唉,若是甄宓接诏入宫,那就是另一个故事啰。”

      “哼,”慕容冲瞪她一眼,重新品读美人赋,忽然,他冷声道,“你也羡慕吗?”

      “啊?”符宁看他,疑惑片刻恍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遂嘿嘿一笑,“羡慕什么?羡慕你比我有钱,还比我漂亮。”

      慕容冲见她避而不答,阴郁的瞪她一眼,嘲讽道,“你转移话题的能力渐长啊。”

      “还略欠些火候,”符宁朝着慕容冲眨眨眼,嘻嘻一笑,道,“你不是一下就瞧出了嘛。”

      慕容冲睨她一眼后,转头不再理她,只低声斥道,“无聊。”

      符宁噗嗤一笑,转头又去看其他字画,这一游览下来,不觉误了时辰。慕容冲命人备马,亲自送符宁回去,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灵木寺。

      回到寺中,符宁蹦蹦跳跳回了寮房,还没进门,便已瞧见被屋中烛火反射在窗上的剪影。她推门进去,心情颇好道,“和尚,你怎么来了?”

      “这几日来寻你,你都不在,”释道安放下手中的竹杯,笑道,“所以贫僧等在这瓮中捉鳖。”

      “鳖?和尚你说鳖?”符宁板起小脸,双手叉腰,哼哼道,“我这么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哪里像鳖!”

      “贫僧失言,贫僧失言。”释道安抚着胡须失笑出声,半晌,他收敛笑意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到桌上,温和道,“你哥哥传信来,让我们快些启程回去。”

      符宁接过信,疑惑地看向释道安,问道,“怎么回事?”

      释道安盯着符宁,犹豫良久,他低声轻叹,“罢了,告诉你也好,你母亲病了。”

      “病了?”符宁猛地拍桌,眉头紧紧蹙起,轻喘几口气才喃喃道,“怎么可能,她上封信还说身体安康,怎么就病了?”

      “是中毒。”释道安抬手指着她手里的信,示意她拆开。

      符宁连忙取信,一目十行,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将信顺手烧了,清澈的眸射出寒光,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冷硬,“敢动我母亲?”

      “她对你母亲的位子本就有心结,而你又是她女儿的心结,”释道安摩挲手里的佛珠,轻声道,“如今你要回去,她也该忍不住了。”

      “好在哥哥找到了解药,”符宁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思索良久,她冷声道,“父亲怎么说?”

      “你父亲只说查,却没说如何查。”释道安静静看着她,淡淡道,“怕是最后随便推出个人,此事便了了。”

      “呵,”符宁冷哼,紧皱地眉头舒展开来,她收敛起眸中的寒意,一瞬间,黑眸清澈透亮,一如从前般可爱灵动,“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着,她看向释道安,淡淡道,“我们何日启程?”

      “就这几日,迟则生变。”

      “好。”符宁点头,“你再替我给哥哥送封信。”

      说完,她托腮盯着桌上的烛火,烛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她脸上,映着卷而翘的黑睫,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释道安看着如瓷娃娃般的符宁,轻叹口气。此刻见她眉间微蹙,樱唇轻抿,知她心中有事,便起身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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